下雨了。
这是楚申来到帝秦星之后下的第二场雨。
第一场雨的时候还是当时被百氏兄弟带到东南禁域的时候。
楚申其实是个感性的人。
只是身处的环境，让他不得不理智起来。
这场雨下了很久，楚申一直凝视着窗外。情绪怎么都高涨不起来，期间白骨儿也来问过好多次，楚申就是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烦躁。
严格的来说，楚申不喜欢下雨，但是喜欢听着雨滴落地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你听，下雨了！”
记忆中有个声音在楚申的耳边轻声说着。
“爸，我们什么时候能住上不漏雨的房子？”
年幼的楚申看上去只有六七岁。此时正歪着脑袋，对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说着。
这个中年男人是楚申的父亲。
“等老爸将来挣到了钱，老爸给你盖个大房子！楼房！”
“骗人，我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了，你这话都说了九千多次了！”年幼的楚申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着。
中年男人脸色一红，却也没说什么。
楚申的父亲是个普通的水泥工人，在水蓝星的时候，楚申所在的小县城几乎遍布了父亲参与的建筑。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带着楚申在县城转悠的时候，曾经骄傲的对楚申说：“你看那里，那里，还有那里……你老爸都有参与过！”
父亲说这段话的时候，满脸的骄傲。
“爸你真厉害，可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够住上那样的房子？”
父亲沉默了。
那是一个雨天，因为下雨，室外无法施工，父亲才能有时间陪着楚申在小县城中到处逛逛。
也只是逛逛。
因为没钱买。
年幼的楚申也很懂事，从来不问父亲要任何东西。
尽管有的时候看到很多东西，很眼馋，可是当父亲问及想不想吃的时候，楚申还是一口回答：“不想吃！”
尽管真的很想吃。
后来，楚申慢慢长大了。
家里的条件慢慢的变好了，也只是住上了不漏雨的房子而已。
慢慢长大的楚申开始叛逆起来。
原本的乖宝宝形象也开始变坏起来。
逃课，上网，早恋，纹身，抽烟，喝酒，聚众斗殴……
凡是父亲不让做的事情，楚申通通尝试了一遍。
不为别的，因为他渐渐觉得自己不想被一个失败的人管教。
而那个失败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农村盛行“棍棒底下出孝子”，楚申所做的一切，终究还是被父亲发现了。
父亲很生气。
那一天楚申被父亲用皮带狠狠地抽着，他没喊疼，也没躲避，他甚至觉得能够被抽死过去该多好。
没有一个出生一个好的家庭，起跑线都落后很多，努力有用吗？
从那以后，楚申开始和父亲疏远了。
有时候会觉得父亲很迂腐，很顽固，不同变通，这也不让，那也不让。
那又怎么样？
我的人生该由我做主！
慢慢的楚申更加猖獗。
彻夜不归，每天上课的时间睡觉，下课的时候要么就是和班上的几个狐朋狗友躲到角落里抽烟。
到了晚上就是楚申的主场了。
这个时候也是楚申发泄自己对于命运不公的时候。
正常情况就是约架，年少轻狂，有的时候打架真的只是单纯的不爽就这么简单。
除了打架，就是彻夜喝酒，唱K，上网。
这种日子一晃过了六年。
从高中到大学，几乎每天如此。
每次回家楚申又会装作好孩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假装看书。
也不算看书，只是看的书如果被父亲看到了一定会说这是闲书。
第六年。
也就是楚申大三的时候。
楚申正在和一帮狐朋狗友游山玩水的时候，一个家里的电话打了过来。
来自母亲的电话。
“喂！”
“楚申啊，你爸病了，住院了。”
“知道了，没事我忙着复习了！”
放下电话，楚申重新摸过鼠标键盘，玩起了游戏。
一晃一年过去了。
楚申几乎每天都过得糊里糊涂的，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个错误。
再一次，来自家里的电话打来。
依然是母亲的。
“喂！”
“楚申啊，你爸病情复发了，正在医院做手术！”
“哦，知道了，我在忙着找工作，没事我挂了！”
楚申放下电话，端起酒杯，看着一桌的狐朋狗友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来，大家走一个！”
“啪嗒，啪嗒，啪嗒……”
楚申坐在病床前，看着输液瓶里的点滴一滴一滴的滴着。
病床上躺着的是他的父亲，那个他儿时认为无所不能的超人。
此时的父亲头发已经全部变白，不到五十的年纪，原本一百四十多斤的体重，现在都不到一百斤。
父亲昏睡着，第三次手术。
病变。
父亲每次醒来都会欣慰的看着楚申，这让楚申觉得心虚。
“爸这一辈子，没能给你留下什么，我知道你恨爸，爸也一直努力着，可惜爸看不到你成家立业的那一天了！”
一瞬间，楚申觉得原来超人也有能力不及的时候，就像现在，尽管父亲很想坐起来再好好看看楚申，可惜他做不到。
又是一个雨天。
农历大年初四。
父亲紧紧握着楚申的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一天楚申哭了，哭的像个孩子。
时间仿佛一瞬间回到儿时，记忆的最初。
父亲的样子，声音，说过的话，仿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父亲走后，又一个雨天。
清明节。
“你爸当初第一次手术没有做完，想着你以后要结婚，要买房……都要花钱，觉得差不多了，就停止了治疗。谁想到那次居然留下了病根，不然也不会连着做了三次大型手术，最后癌变。”
母亲的话像是三月里的惊雷，惊醒了浑浑噩噩许多年的楚申。
只可惜，父亲已经走了很久……
……
从那以后，每逢雨天，楚申都会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
又一个雨天，楚申站在窗前，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打开窗户，伸手想要感受雨滴的冰凉，却没想身体一阵麻木。
醒来后就到了帝秦星。
……
一场雨，让楚申想到很多。
也许你未曾看到，但是我一直在努力。
愿天国没有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