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错。他一字一句说的那样清楚。

　　宫明熙几乎心跳骤停。

　　不知为何，夜风吹得他眼眶发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连修然。”

　　他眯起眼睛。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连修然弯起唇角，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说实话。”

　　“宫先生。”

　　“我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原来如此。

　　宫明熙的身子渐渐凉下来。

　　即便再蠢笨，他也从这话里嗅到威胁的意味了。

　　“你早点回英国。”

　　“我既往不咎。”

　　果然，先礼后兵的老套路。

　　屡试不爽吧？

　　他曾经对多少人说过这种话？

　　宫明熙深吸一口气。

　　三杯威士忌的威力在此时渐渐起了效。

　　他并非狂躁之人，偏偏今晚连修然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尖刀利刃般刺到他心底。

　　她回国，连修然一定是高兴死了。

　　十岁就开始迷恋的女人。

　　姐姐？开什么玩笑。

　　他跟在她身旁隐忍了这么多年，会轻易放过她吗？

　　宫明熙摇头。

　　“我带她走。”

　　“连修然，我会带她走。”

　　哦。

　　连修然在心里轻轻地应了一声。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好言相劝，都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不堪的记忆碎片在脑中汹涌地翻腾着。

　　体育器械室弥漫的淡淡血腥气味。

　　荣立诚生日宴当晚令人烦闷的小雨。

　　还有眼前宫明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承诺。

　　“我说的再清楚些。”

　　连修然歪着头看宫明熙。

　　“她是我的。”

　　“这辈子都是我的。”

　　“你要带她走。”

　　“除非我死。”

　　宫明熙脑中的一根弦突然断了。

　　风声混合着他剧烈的呼吸声。

　　在这寂静空旷的院子里听起来就好像垂死挣扎的小兽发出的哀嚎。

　　不死心。

　　还是不死心。

　　宫明熙强忍住浑身的颤抖，揪住连修然的衬衫领口。

　　身材上明显居于劣势的他已经顾不得许多。

　　这张脸，这个人，还有这令人难以忍耐的冷感声线。

　　搅得他快要吐了。

　　“你拦不住我。”

　　“也留不住她。”

　　这番咬牙切齿的指控让连修然别过眼去。

　　拦得住也好，留得住也罢，都无所谓了。

　　因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终于看到昏暗的走廊处出现的一抹身影。

　　今晚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瞬。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什么都可以做，再卑鄙的话也都可以说。

　　“把她关起来。”

　　“一年不行就两年。”

　　“两年不行，那么就三年。”

　　宫明熙渐渐睁大的眼睛里浮起不可置信的惊恐。

　　他的思维已经完全停摆。

　　然而这男人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他。

　　“你说十年以后。”

　　“我能不能留住她？”

　　耳中嗡嗡作响。

　　连修然屏住呼吸。

　　就在刚才，他好像是被击中了。

　　左颊处刚开始隐隐的麻痹触感逐渐扩散，变成剧烈的阵痛。

　　血腥滋味迅速在口中蔓延。

　　还真的挺痛的。

　　他没有躲开，甚至连躲的意图都没有。

　　宫明熙突然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空气凝滞，面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慢镜头一般，一帧一帧无穷无尽。

　　他看着连修然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拳。

　　也看到了侧边呆立着的连松雨。

　　剧本这样完美，半分半秒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