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快要下雨了。

　　雾灰色的团云遍布全城，由远及近携带着雷鸣滚滚。

　　开完两场会就已经到午休时间。

　　连修然看着桌上因昨日放纵而积压的工作，厌烦地摘掉眼镜揉开眉头。

　　十五分钟后连建元还约了他在楼下商场里的港式茶室吃便餐。

　　这谈不上是普通的商务午餐。

　　前夜替他将钟书卉挡回去，要求一份回报是很正常的事。

　　诚然，此时此刻他对紫姜咕噜肉没有任何期待。

　　弄明白唐嘉辉正在和她做什么更紧要。

　　连修然把眼镜重新架到鼻梁上。

　　看过表，尚有七八分钟的盈余。

　　一通电话拨给唐嘉辉，对方如他所愿立刻就接起。

　　背景音能听到小情歌的调子。

　　单细胞的唐嘉辉常年对这种道尽伤感酸楚的金曲有兴趣。

　　“堵在路上了。”

　　“有事吗？”

　　他的语调其实很正常。

　　但连修然莫名不喜欢他反问的语气。

　　那种态度和今晨连松雨的不耐烦没有分别。

　　透着隐隐挑衅的意味。

　　他的心情突然就崩坏了。

　　“你们现在去哪里。”

　　“去吃饭呀！如果不是因为她非说去吃海鲜烧烤，也不会堵在这里动也动不了呗。”

　　连修然换了个手拿电话。

　　“唐嘉辉。”

　　“你不知道她要忌口？”

　　对面传来很邪门的嗤笑声。

　　“知道呀！可是我哪里拉得住她！”

　　“哎，前面动了，我不和你废话了。”

　　电话骤然收线的嘟嘟声如同仗鼓齐鸣。

　　连修然飞快地脑补一场甜蜜出轨的戏码。

　　宝马香车配二傻子男仆。

　　她这是要死啊。

　　把手机揣进口袋里他抿直了唇线。

　　眼见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黑着脸走出办公室，他径直越过正欲打招呼的程萱彤去按电梯按钮。

　　“连先生。”

　　她急切地唤住他。

　　连修然回头给程萱彤一个肃杀的眼神。

　　“有事？”

　　她忙不迭拿起手边浅粉色的纸盒。

　　以最快的语速说出她的心意。

　　“我做了戚风蛋糕想请你尝一尝。”

　　“用的是酪梨油，没加太多糖。”

　　连修然一言不发。

　　他温度直线下降的冷淡目光着实让她心里发毛。

　　“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他终于开口。

　　程萱彤僵硬地挤出笑容。

　　“是......因为中秋快到了。”

　　他周身散发那样不友善的气场，她只能胡扯一通。

　　明明就是为了他下周的生日而做的。

　　说出来会不会被当场辞退？

　　连修然静静地观察程萱彤手足无措的肢体语言。

　　稍微收敛了脸上的戾气。

　　不得不说他是极失望的。

　　程萱彤从前的专业水准已然掉到沟里去，最近更大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带着那种期待的表情，她竟一点都不知道要避嫌。

　　“程小姐。“

　　“我是不喜欢吃蛋糕的。”

　　她的笑容凝住。

　　“以后麻烦你多上心工作。”

　　连修然走进电梯，顶着一脸黑气。

　　现在的女孩子。

　　他反省是不是自己对她太过谦和了。

　　手作蛋糕那种厚礼他可万万担当不起。

　　而为着这临时插播的意外，他已经让连建元在茶室里多等了十分钟。

　　周三小别后父子再次相见，是分外祥和的场面。

　　“对不起我迟了。”

　　“无妨，我也是刚到。”

　　连建元不以为然地微笑，戴起老花镜看菜单。

　　他的视线在细密小字上溜了一圈，适时补上了来自老父亲的关怀。

　　“修然。”

　　“你虽年轻。”

　　“但也要注意身体。”

　　连建元感怀地睇了睇儿子那明显过度透支的颜。

　　“瞧你操劳得眼下都出乌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