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闺秀 第五十七章 三皇子的疑惑
作者:李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安然泪眼迷蒙地看着钱锐眼中的关切和焦急,忍不住想,与其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还不如嫁给大哥哥呢!至少大哥哥是真的对她好,以后老夫少妻,肯定会疼她一辈子的。可是,爹爹已经把她许给贺伯父的儿子了,怎么办?

  她讨厌穿越,讨厌没有自主权的婚姻,讨厌爹爹说话不算话早早就把她许给别人……

  想到这里,安然不由得抱着钱锐的脖子,趴在他肩头哭得更大声了。

  钱锐听安然哭得这样伤心,不由越发着急起来。“然姐儿,你怎么了?挨打了?还是挨骂了?”

  钱鹏阳也走上来,诧异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儿子痛哭不已的安然,心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叹。怎么看这丫头都是个孩子啊,为什么儿子就是对她动了心呢?不过看起来这个丫头也挺喜欢自己儿子的,他对于说动赵世华答应婚事达成儿子的心愿又多了几分信心。

  想到这里,钱鹏阳也跟着哄道:“然姐儿,你哭什么?告诉伯伯,伯伯给你做主。”

  安然不知道钱鹏阳就是自己的女儿也极少这样轻言细语的哄过,她也不是不给钱鹏阳面子,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所以,她只是不住地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反而哭声不断,怎么都收不住。

  顾庭芳见安然哭得这样伤心,远远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想要劝劝表妹别哭了,又害怕钱鹏阳和钱锐,毕竟这都是她不熟悉的人,又长得那样高大。可要是不管,她心里又觉得不对。她是表姐啊,以后还是然姐儿的大嫂,她应该要照顾然姐儿的。

  就在这时,顾宛娘急切地追了出来。

  钱锐赶紧抱着安然起身迎了过去。

  顾宛娘看到钱大人居然亲自过来了,赶紧行礼,请他到客厅里喝茶叙话。当着钱大人的面,顾宛娘对钱锐抱着安然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暗自叹息一声,只希望那贺家的孩子也能像钱锐这样温和耐心地对自己的女儿就好了。而后看到侄女庭芳,她便让跟着自己出来的侍女寄秋赶紧领着她回后院去,等会儿再过来前面伺候。

  一路上,钱锐都试图哄安然不哭,可是安然忍不住。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这么久了,除了那次在月下无声的哭泣,这还是她第一次哭出声来。这一次,她几乎是将自己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时间又如何收得住?

  眼看就要到客厅了,安然忽然尖声叫道:“不要进去,不要进去,不要看到他们……”

  钱锐立即哄道:“好,我们不进去,有大哥哥在呢,然姐儿不怕啊。”钱锐拍着安然的背哄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顾宛娘听到安然的话,不由得回头瞪了她一眼,头疼道:“然姐儿,你向来懂事,闹闹脾气就行了,可不要不依不饶的,不然娘亲和爹爹可都要生气了。”

  钱锐这才知道这小丫头果然又是跟大人置气呢!也不知道向来疼爱她的赵师爷,现在应该叫赵老爷了,也不知道赵老爷怎么惹她难过了。

  这时,守在客厅门口的仆人望秋已经通报道:“老爷,钱大人来了!”

  赵世华和贺明朗略有些诧异,随即便起身迎了出去。

  虽然贺明朗没有见过钱鹏阳,但依着妻子娘家那边,其实他们还有些个亲戚关系,更何况人家毕竟是官,自然对这位钱大人相当尊敬。

  而钱鹏阳也是知道江阳贺家的,而对这新鲜出炉的解元之名更是如雷贯耳。他知道赵世华与贺明朗已经结拜为异姓兄弟,更是对赵世华的交际能力暗赞不已。

  三人寒暄了几句,便一起回到客厅里。赵世华请钱鹏阳坐了主位,自己在客座相陪。隔壁茶水间里,顾宛娘亲自泡了茶让小厮望秋端了过去。

  而在客厅外面,钱锐还在哄着安然。

  “然姐儿乖,不哭了,告诉大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好不好?”钱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由满脸喜悦道,“然姐儿,我爹爹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今天就是特意带我过来向你爹爹提亲的。以后我们有了名分,我就能带着你出去玩儿了。然姐儿,你高兴不高兴?”

  听了钱锐的话,安然怔了一下,哭声顿了几秒钟,但随即她就抱着钱锐哭得更凶了。

  “然姐儿,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钱锐急得抱着她直转圈儿。

  安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哭了,可是控制不住。她只能一边哭,一边道:“大哥哥,晚了,爹爹把我……呜呜呜,把我许给别人了……呜呜呜,哇……”

  “什,什么?”钱锐仿佛被人当头一盆冰水浇下,从头冷到脚,心里还在冒着寒气。他身形踉跄了一下,后退了两步才站稳,难以置信地看着安然。

  安然哭着点头道:“是真的……爹爹把我许给贺伯父的儿子了,哇……我不想嫁给别人,哇……大哥哥,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呜……”

  钱锐紧紧抱着安然,一时间只觉得心痛难忍。他原本以为自己中了举,爹爹也同意了,他们就能在一起了,却想不到赵世华动作那么快,不过大半个月不见,他就把然姐儿许给别人了。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早点告诉爹爹,早点向赵家提亲。

  早知道,他就不提前回来了,天天跟着赵世华。

  早知道……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钱锐抱着安然坐在了廊子里的扶栏上,轻轻拍着她的背,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安然慢慢平静下来,哽咽道:“大哥哥,你去求求我爹,让他和贺伯父把婚事退了好不好?”

  钱锐看着安然原本一双漂亮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不知不觉中自己也红了眼睛。然姐儿才五岁,都想着为了他违抗父亲,他是个男人,事情也是他挑起的,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就这样看着她嫁给别人?

  钱锐想着安然之前那句“我不想嫁给别人”,真让他心痛极了。

  “别哭了,大哥哥会想办法的……”钱锐无助地安慰道。

  安然也知道胜算不高,但趁着现在这桩婚事还没有传开,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她摸了摸脸上的泪水,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抹了好多眼泪鼻涕在他胸口和肩上。

  而客厅里,钱鹏阳与赵世华和贺明朗寒暄了一阵,恭贺他们中举,又预祝他们明年会试金榜题名,接着便要向赵世华正式提亲。然而,就这这时,却听赵世华说,他不但和贺明朗结拜为异姓兄弟,还做了儿女亲家。

  钱鹏阳知道赵安齐是订了亲的,余下只有安然一女,便知道他是将安然许给贺明朗的儿子了。

  钱鹏阳虽然震惊,但还不至于失态,只是为儿子感到可惜。他忙着又恭喜两人,接着便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安南。

  赵世华立即会意,忙道三天后就带着媒婆去钱府提亲。

  钱鹏阳点点头,推说还有公务,便要告辞回去。

  赵世华知道自从自己赶考以后,钱鹏阳就没有再找师爷,一切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自然比以前忙碌多了。他想着钱大人对自己的提携,想着两家的婚事,想着钱大人年底就要回京述职,肯定要高升的,便道:“大人,您还没有找到新的师爷吧?不如让盛林再回来帮您把这几个月做过去,您到了京城再物色新的师爷如何?”

  钱鹏阳摇头道:“盛林你已经是举人了,怎么能再给我当师爷?不妥不妥。不过还有几个月,我多辛苦些也就应付过去了。再不然,还有锐哥儿也可以帮我。贺贤弟难得来一次,你好好陪着他去各处走走。对了,你中了举,也该回老家看看了!”

  赵世华一想也对,自己中举了,自然要回乡祭拜祖宗的。还有南哥儿的婚事他也要与大哥大嫂细细商议才好。

  赵世华和贺明朗一起送钱鹏阳出去。

  三人没走多远,转过回廊,就看到钱锐抱着安然坐在扶栏上。只见安然靠在钱锐胸口侧坐在他身上,钱锐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摸着她的头发。然而,不管是钱锐低垂着的脸,还是安然露出来的半张小脸上,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绝望和哀伤。

  那一刻,赵世华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忽然很疼。那一刻,他真的有点后悔了。但随即他就安慰自己,钱锐别的都好,但是这年龄与女儿确实不般配。他将女儿许给大哥的次子,两个孩子年龄相当,那孩子又是个特别聪明伶俐的,以后肯定有出息,再加上大哥大嫂这样好,女儿以后不会受苦的。然姐儿现在不愿意,不过是对贺家及贺子砚不熟悉而已,等她以后长大了嫁过去,就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了。

  钱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轻轻拍拍安然的背,小声道:“你爹出来了,我爹要回去了。大哥哥今天情绪不稳,晚上要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来拜会你爹和贺伯伯,希望他们能成全我们。”

  安然又抽泣了两声,“嗯”了一声抬起头来,从钱锐身上滑到地上站好。

  钱锐蹲下身来,细细地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裳,又掏出自己的手绢帮她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轻声叮嘱道:“不许再哭了。晚上用冷帕子把眼睛敷一敷,不然明天要疼的。你还是孩子,不要担心太多,离你长大还早着呢!”

  安然又“嗯”了一声,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时,钱鹏阳三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前。

  钱锐勉强路出个笑容来抱拳与赵世华和贺明朗行礼,又忍不住为安然求情道:“然姐儿还小呢,叔父别怪她。”

  “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今天真是很失礼,倒是要多谢你哄她。然姐儿,你看看,把你大哥哥的衣裳都弄脏了。还不向大哥哥道歉?”赵世华才舍不得怪安然呢,不过当着他人的面,怎么都要说几句才像话。

  安然抬头看着钱锐,想着自己不想嫁人,却利用了他的感情,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当下便诚挚地敛衽行礼道:“大哥哥,对不起……”

  钱锐强忍着想要伸出手摸摸她小脸的冲动,带着几分哀伤道:“然姐儿永远都不必跟大哥哥说这三个字。”

  贺明朗含着几分笑悄然打量着钱锐和安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虽然这丫头还小,也已经是他贺家未进门的儿媳妇了。

  赵世华见安然听话地对钱锐道歉,只当她已经想明白了,便蹲下身来要抱她。却不想安然忽然后退了几步避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面上的错愕和伤心道:“爹爹,囡囡知道你也是为了女儿好的。可是现在囡囡不想对你笑,也不想让你抱。”而后,她又对着贺明朗敛衽行礼道,“今天都是侄女不好,让贺伯父见笑了。还请贺伯父原谅侄女年幼,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侄女告退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她把腰背挺得直直的,小小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单而又倔强。

  赵世华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吐不出来,异常难受。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贺明朗也不觉沉思,之前不过觉得这丫头嘴甜机灵,后来见她哭又只觉得她孩子气。但听了她刚才的话,他又有了不同的感叹,这小丫头的心智真的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回到后院,安然就躲回自己房里,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呆呆地闷坐在那里。顾宛娘很生气,又很心疼,还忍不住抽空过来训斥了她一顿,安然却不为所动,也没跟娘亲说话,直接把她的训斥当耳边风。

  傍晚的时候,安南和顾少霖、安齐几乎前后脚回来了,没有见到安然出来迎接,三个人都很奇怪。但听下人说二叔(姑父、爹爹)回来了,便忙着过去拜见,也就顾不得问安然怎么回事。

  三个孩子见过贺明朗,收了见面礼,表现得都很不错。

  贺明朗知道三个孩子都在学堂读书,其中安南还是在县学,就简单考校了三个孩子几句。三个孩子答得很流利,并且有自己的见解,让贺明朗不由心中暗赞,看起来赵家的孩子似乎都很会念书啊。

  今年十三岁的赵安南虽然比不上自己十二岁的长子,但学问在同龄的孩子当中,也算相当不错了。而安齐比自己次子还小,学问却比自己那个有些小聪明却只喜欢出风头的小儿子踏实多了,看起来都是中进士的料!就是顾家那个小子,虽然比不上赵家的两个孩子,学问也很踏实。难怪那钱大人一点不嫌弃赵家寒微,居然早早地就跟赵家订下了婚事。

  考校完了,贺明朗也不禁对着赵世华称赞道:“贤弟这三个孩子教得好啊!以后必定都能出人头地。”

  三个孩子谦虚了几句,这才问起安然的情况。

  安齐笑道:“爹爹,妹妹呢?怎么今天没有出来接我们?今天夫子讲了新课,我要讲给妹妹听。”

  顾少霖忙道:“今天该我给表妹讲了吧?上次就是你讲的。”

  赵世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黯然道:“你妹妹在跟爹爹生气呢,正好你们三个好好劝劝她。”

  三个孩子不以为意。安南劝道:“二叔别担心,囡囡最是懂事听话,过一会儿她想通了就好了。”

  赵世华轻轻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只挥挥手打发他们该哄妹妹的哄妹妹,该做功课的做功课。

  然而,等安齐回到后院找到妹妹,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妹妹一个人坐在窗口,房里也没有点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夜色里,一动不动好像一块雕像。

  “妹妹,你怎么了?”安齐担心急了,赶紧靠过去摸摸妹妹的头,又摸摸她的手。

  安然缓缓侧身看着哥哥,忽然扑到他怀中,却抱着哥哥的脖子没有说话。

  安齐抱着妹妹香香软软的身子,一颗提在半空中的心才算落到实处。妹妹额头没有发烫,只是小手稍微有点冷,应该没有生病。而且,妹妹如此依恋他,也让他心里涌出一种别样的幸福来。

  “妹妹,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

  安然在安齐怀中摇摇头,许久才道:“哥哥,你说鱼在水里游,它真的快乐吗?”

  “应该是快乐的吧?鱼只有在水里才能生存,在水里有食物,又没有人能捉住它们,它们想怎么游就这么游,自然是快乐的。”安齐还没有学过庄子,只是心里奇怪,不知道妹妹怎么又想到鱼身上去了。

  安然忽然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安齐一怔,呐呐地说:“可是,它在水里,为什么不快乐?我要是鱼,整天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用管的,肯定也快乐。”

  “有一天,鱼对水说,我哭了,你都不知道。哥哥,你知道水是怎么说的吗?”

  安齐一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童话”。鱼会说话吗?就算鱼有思想,水总是没有思想的吧?水能说什么?

  “我,我不知道。”

  安然忽然淡淡地笑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水说,我知道,因为你在我心里。”

  她就是伤心爹爹那么疼她,却一点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就算不知道,也可以问她啊,可是爹爹什么都没有问,就擅自将她的终身订给了别人……

  安齐一时间想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会说这样奇怪的话,却还是安慰她道:“妹妹,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告诉哥哥,告诉爹娘,这样他们就知道了啊!你一个人生气有什么用?爹爹和娘亲是最疼你的了,你跟爹爹生气,爹爹要伤心的。”

  安然听了哥哥的话,一时间什么都没有说,过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我知道爹爹是疼爱我的,可是爹爹一点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是我贪心了些,这世上除了哥哥,还有谁能完全了解我呢?”

  听安然给自己戴了这样一顶高帽子,安齐忍不住全身热血沸腾,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金刚,恨不得拍着胸脯道:妹妹你别怕,一切有哥哥呢!

  可是,他到底还算有自知之明,所以红了脸,轻声道:“其实,哥哥也没有这样好啦……”

  窗户外面,赵世华静静地听着两个孩子说话,不由深思起来。

  囡囡说过她在梦里过了很久,学了画画,学了写字,应该还学了其他一些东西。所以,她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却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心理比一般的孩子成熟。或许,这才是吸引钱锐的最主要原因。或许,她在梦里已经长成了少女,所以才喜欢钱锐那样已经成人的少年……

  赵世华再联想今天看到的她靠在钱锐身上的情景,或许,这就是她这样抗拒他给她定下亲事的原因。

  可是,女儿曾梦游仙界的事情是秘密,可不能让人知道。看来,他以后要更加防着钱锐才行。

  晚上赵世华招待贺明朗,安南作陪。安齐一直陪着安然,晚饭也是在房里吃的。顾宛娘忙完了前面的事情回来,见安然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心疼得很,本想再骂她几句的,后来想想然姐儿虽然平日看起来比较懂事,但到底只有五岁,是她太苛责了,便又耐心地哄她。

  安然听着娘亲的温言软语,感受着她对自己的疼爱,细细地体味着那种淡淡的幸福,慢慢地消去了心中的不忿。

  就像钱锐说的,她才五岁,离出嫁还早得很呢!现在担心未免着急了些,实在没有必要。再说了,她三岁就穿过来,总比书上写的那些穿过来就洞房,甚至穿过来连孩子都有了的人强吧!人家都能坚强地活下去,要么调教夫君要么想办法和离什么的。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想通了,心里便一下子轻松下来,她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然就去找爹爹,很认真地道了谦。

  “爹爹,是囡囡错了,囡囡其实知道爹爹是最疼囡囡的。可是,囡囡不想离开爹娘和哥哥,不想当‘泼出去的水’,囡囡害怕一个人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生活,所以才发脾气的。囡囡让爹爹伤心了。爹爹,您别生气,别难过了好不好?”

  赵世华感动得差点哭,他蹲下身将安然抱着怀中,柔声道:“是爹爹不好,爹爹应该先问过你才做决定的。爹爹应该好好跟你说清楚,爹爹当然是最疼囡囡的,怎么能让我的心肝小宝贝受委屈?爹爹是觉得你贺伯父家里人口简单,家风又好,家里又富裕,那位之砚哥哥人很聪敏,生得也好。而且,爹爹和你贺伯父又是结义兄弟,你去了他们家,他们也会拿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所以,爹爹才给你订了这桩婚事……”

  “囡囡明白了。”还有十年呢,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爹爹不会让她受委屈就是了。

  安然没有再说话,但是搂着爹爹脖子的胳膊紧了紧,身子也贴到爹爹怀中,全身心的依恋。赵世华用脸蹭了蹭安然的头,父女两个靠在一起许久都没有说话,那感觉却温馨甜蜜得很。

  顾宛娘远远地看到父女俩和好了,总算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她家然姐儿是个懂事的,果然很快就想通了,一大早就知道过来向爹爹道歉。

  用了早饭,赵世华忙着查看这几日县里相熟的不相熟的送的礼,该退的得退回去。而顾宛娘要忙着准备给南哥儿提亲的聘礼,虽然钱大人也知道赵家底子很薄,但这聘礼也不能太随便了。

  贺明朗知道赵世华刚刚回家,有些事要忙,便带着个两个随从去了县学,在县学的藏书楼里看了看,找了两本没看过的书打算借出来看。

  不想刚刚从藏书楼出来,就看到钱锐等在外面。

  钱锐已经中举,自然不用在县学读书,贺明朗想起昨日的情形,便明白了他的来意。

  “贺叔叔,不知小侄能否请您喝杯茶?”

  “敏之客气了。说起来,我们既是同年,又是亲戚。我正打算什么时候去钱家拜访你父亲呢!”贺明朗知道事情来了躲是不行的,倒不如让他死了这份心才好,便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来到茶楼里,上了二楼,要了包厢,让三个侍从都等在楼下,要了一壶清茶,便靠着窗户坐下来。

  钱锐给贺明朗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让小二出去,便再无迟疑,开门见山道:“小侄约贺叔叔出来,或许贺叔叔也猜到了,是为了然姐儿的事。”

  贺明朗立即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道:“然姐儿是我儿之砚未过门的媳妇儿,敏之想说什么?”

  钱锐听出贺明朗的意思,却不肯放弃道:“然姐儿虽然年纪小,却极有主见,也不是一般闺阁中的女子,但并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她。我们年龄差距很大,我甚至都能做她父亲了,但我们相处起来就像多年好友,她的纯真聪慧都曾给我带来无限的快乐,我觉得我们是最相配的。我爹原本也是打算等赵叔父回来就过来提亲的,只是不想晚了一步。”

  贺明朗依然不开口。钱锐只好继续说道:“所以,晚辈想请贺叔叔成全我们。毕竟您和赵叔父刚刚议亲,也没有人知道,就是悄悄把这桩婚事退了,也不至于影响两个孩子的名声。”

  贺明朗玩味地笑笑,说:“敏之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贺明朗顿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继续说道,“我的看法却又不同。”

  钱锐立即起身躬身行礼道:“请贺叔叔指教!”

  贺明朗这才正色道:“敏之啊,不是做叔叔的不肯成全你,而是……你怎么不想想,我义弟为何会如此着急为然姐儿订下婚约?”

  钱锐脸色一变,震惊地望着贺明朗。

  贺明朗仿佛没有看到钱锐难看的脸色,又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义弟吃多了酒,与我说起你和然姐儿的事。他说你爹对他有恩,若你们真的提亲,他还真不好拒绝。可是他又觉得你们年龄悬殊太大,实在不是良配,你也知道他是个心疼女儿的。所以,他这才在见到小儿之砚的时候,便匆匆为他们订下了婚约。”

  钱锐面色如纸,心里全是绝望。

  但贺明朗似乎觉得还不够,又继续说道:“敏之觉得你和然姐儿相处过,有感情,是我们不通情理拆散了你们是不是?但你怎么不想想,然姐今年才多大?她现在不过是个孩子,她懂什么?有人对她好,陪她玩,给她买玩具,买零食,她就喜欢你。可是等她长大了,她需要的还是这些吗?犬子虽然不才,今后未必能像敏之你这样文武全才,可至少他们年纪相当。而且,我与拙荆都会善待然姐儿的。敏之你又凭什么以为然姐儿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呢?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义弟可是最疼女儿的人,难道你以为他对然姐儿的疼爱不如你吗?”

  钱锐紧紧咬着牙齿,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扎进手心里,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滑落,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疼。许久他才缓过气来,开口道:“今日之事是晚辈莽撞了,还请贺叔叔不要放在心上。您放心,以后,晚辈不会再痴缠然姐儿了。只希望以后您能好好待她……”

  钱锐满心绝望地从二楼包厢下来,留下茶钱,便黯然失落地回了钱府。

  贺明朗看着钱锐的背影,不禁微微扬唇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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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试结束,各地举子的试卷陆续送入京城。一般情况下,礼部不过走过场一般翻看一下这些试卷就完了,但今年却有新状况。

  因为林学政的特别推荐,赵世华第二场的策论被单独提出来送到了御前。

  今年刚刚四十岁的皇帝杨昊正是年富力强励精图治的时候,见了这篇策论果然很是赞赏,接着又调看了赵世华另外两场的试卷以及林学政报上来的赵世华的简历。

  看到赵世华曾经给合江县县令钱鹏阳当师爷,再联想起年初合江县在处理雪灾赈灾上表现出来的精明果敢,杨昊立即知道,向来不甚出众的钱鹏阳为何能有这般优异的政绩了。

  看完赵世华的三份试卷,杨昊与林学政的看法差不多,知道这个举子是个能干实事的,但书确实看得还不够多。不过,一个出身农家的举子,还是让杨昊心中颇为钦佩。对皇帝来说,背后没有依靠的能干实事的臣子才是最好的臣子。而赵世华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随后,杨昊就下令将赵世华这篇策论通过邸报的形式下发到全国各地官衙,供各级官员学习借鉴。

  三皇子杨彦在看到这篇策论的时候就有了疑惑。他怎么在这篇策论里看到不少这个时代还没有东西?比如那以工代赈,比如向商家借款、向百姓集资……

  紧接着,杨彦就将赵世华的简历抄了一份来看,发现一个离开书本八年的农民,忽然重拾书本,居然一下子就考了秀才,紧接着又考了举人,再联系他在经史上的不足,怎么看都像是换了灵魂的穿越者。

  可惜的是,这赵世华是个男人。不过,既然是老乡,能照顾还是照顾一下吧!两个人总要比一个人懂的东西多。

  想到这里,杨彦招来自己刚刚组建的密谍吩咐道:“给我好好查查这个赵世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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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把三皇子拉出来见人了,以后他会时不时出来溜达一下的。今天字数不多,但是跟每天三四千相比其实也不少了是不是?汗一个,筝真的没有偷懒,以后工作不忙的时候会多更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