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都毫无铺垫,按理说,这么大一个铁傀儡出现在燕南城边,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才对。可这件事妙就妙在,燕南城这座边境小城正处于山岭之间,周围遮蔽物奇多。而且高黎他们还是晚上抵达,趁着凌晨出发,那个时候,城防军甚至还没起床。
没错,这座燕南城实在是太偏僻了,偏僻到根本就不需要站岗放哨。
这也是为什么当铁傀儡巨大的脚步声惊醒城防军的时候,这些城防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铁傀儡从城墙上迈过去。
此时,燕南王府易主,而大部分城防军甚至还没能从睡梦之中醒来。
高黎几乎可以想象,动荡和混乱将会成为未来整个燕南城的主流。
不过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态度功夫管这些,因为他正在专心聆听着空气之中声音。
传说中,燕南城内时刻弥漫着来自邪异‘母亲’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畔不断低语,这种长年不断洗脑的声音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所以高黎十分期待。
然而,这个声音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修为越高,声音越大,越是清晰。而修为越低,听到的声音就越是模糊,甚至完全听不到。正因如此,燕南城中,普通百姓的生活几乎不受影响。可燕南王府的人,还有城防军们,则会听到这些声音,并且被这些声音影响,变得越发暴躁起来。
刚刚接近燕南城,水母和铁无穷就表现得非常不安。因为他们早已感受到邪异‘母亲’的存在,并且在其影响之下,他们只能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络。并且躲在铁傀儡的脑袋里,只有这里,感受到的影响最小。
而当入城之后,身边众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听到这些声。尽管这些人都是意志坚定之人,不过这些声音的确也有些令人烦躁,比如米福,人家就相当神奇的现场发明了某个功法,将这声音给屏蔽了。可惜的是,谁都不不好意思让米福传授功法,毕竟一旦功法传授出去,米福自己就没了。
于是,这似乎可以形成一条鄙视链。
能听到邪异‘母亲’骂街的,瞧不起只能听到邪异‘母亲’几句话的、瞧不起只能听到几个词的,瞧不起只能听到噪音的,瞧不起什么都听不到的。
你知道吗?
如果听不到这声音,就意味着你的修为不够。
高黎已经很努力了,他特地来到整个燕南城最高的地点——铁傀儡顶端的小亭子里。他站在那里,屏息凝神。他甚至可以听到风吹过自己鼻毛的声音。然而,他没有听到半句来自邪异‘母亲’的呢喃。不,他甚至连噪音都听不到!
这,这未免也太惨了吧。
一定是我的姿势不对!
高黎旋转,跳跃,闭着眼。
不行,完全不行!
气得高黎指着亚楠方向破口大骂:“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混蛋!你有本事发广播!你有本事还口啊!”
砰地一声,雅雅从亭子顶上掉了下来,睡眼惺忪。
“呼啊……主人你干啥呢?”
“啊?我?我干什么,我在抒发我内心的情怀。”高黎十分尴尬地说道。
“你能这么精神真好,自从来到城里,天天耳边那个声音嗡嗡嗡地不停,睡觉都让人睡不踏实。”雅雅打着哈欠说道。
“是吧!对啊!我也是这样!你别看我这样,我这也是强打精神啊,啊呼……真困!嗯,真困!”高黎说道。
“啊?你也能听到啊。她都跟你说了点啥?”雅雅凑过来,往高黎的怀里钻。
“额,跟你们的差不多呗,还能是啥。”高黎仰望天空,信口胡诌,毕竟他又听不到。
“是嘛,我还以为每个人听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呢,昨天我问小米,小米说那个声音叫她去跟一招仙顶嘴,还让她去把云中圣的羽毛给拔了。我又问诺诺卡,诺诺卡说,那个声音让她变成又老又丑的样子故意吓唬你。”雅雅拉着高黎坐下,自己则躺在长凳上,脑袋枕在高黎的腿上。
“那……跟你说什么?”高黎问道。
“她说,让我回黎庄,去把洪三牙的蹄子剁下来吃掉。”雅雅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抱着高黎的大腿,竟然又睡着了。
咦?原来每个人的内容都不一样的?所有内容还都是私人订制款的?
根据雅雅的描述,这些内容或重,或轻。比如对小米说的,就是喝一招仙顶嘴,拔云中圣的羽毛。说实话,以云中圣对小米的宠爱程度,别说是拔羽毛,就算是让云中圣把翅膀剁下来给小米,高黎相信他都能做出来。
可到雅雅那里,就变成了剁下洪三牙的蹄子吃,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雅雅和洪三牙目前都应该别归为人类,同类相食,伦理道德都说不过去啊。
那么她会对我说什么呢?
不行,我必须得想个完美无瑕的方案。高黎仔细回忆了一下邪异‘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结合自己的实际,开始坐在那里编造故事,一直到小米来找雅雅,他已经选了几个最合适的作为主力故事。
看到眼睛红红的小米,高黎知道她也没睡好,便打招呼道:“小米呀,你也没睡好吗?”说着高黎打了一个哈欠。
“是呀黎叔,脑袋里面都是那个声音,太烦人了。”小米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说道。
“哎,就是呀,我也没睡好。”高黎赶忙说道。
“雅雅姐还没醒啊?她不是说今天开始要去街上巡逻吗?那些独孤家的余孽还在城里挑拨城里人造反呢。”小米说。
“还在挑拨?这都几天了,还有这种人不清形势的蠢蛋吗?”高黎道。
“估计又是被那个声音鼓动的吧。”小米打着哈欠说道。
“对对,应该是。”高黎赶忙说道。
小米拖着几乎就算是还没睡醒的雅雅走了,高黎自己一个人爬梯子下去,进入铁傀儡的脑袋里面,迎面见到秀儿。
“早啊秀儿,你也没睡好呀。”高黎打着哈欠说。
“是啊,东家你也没睡好吗?”秀儿顶着黑眼圈说道。
“是啊是啊,大家都一样啊,脑袋里的声音太烦人了。”高黎赶忙说道。
“是啊……不行,好不容易清净一会儿,我得再睡一会儿去。”秀儿晃荡着走了。
成功!
高黎握紧拳头,内心愉悦。
迎面,凌珑走过来,看眼睛,好像没啥变化。
“早,你醒啦。昨天你肯定也没睡好吧。”高黎打着哈欠说道。
“我睡的很好呀。”凌珑淡笑道。
“是吧,我也没睡好,这把我给困的……诶?你脑袋里没有那个声音吗?”高黎瞪大眼睛问道。
“有啊,但是我不在乎呀。她说她的,我睡我的。不过你这几天睡得不是挺好的吗?我夜里看了你几次,你一直抱着我动不动呢。”凌珑道。
“我是在你没看到的时候醒的!”高黎赶忙说道。
“这样啊。”凌珑点点头。
好险!皇帝的新失眠就差点被人拆穿了!
“我听雅雅说,独孤家的残党在城里秘密集结在一起,打算暗中破坏燕南城,让你这个王爷坐不稳,我打算去看看,你既然没睡好,就去接着睡吧。”凌珑说。
“我也……好吧,我继续睡觉。”高黎突然想到自己正在伪装失眠,不宜出行。
算了,先忍忍吧。
这几天的时间,小蚁们以恐怖的速度将燕南王府所有损毁的区域全部进行了重建,而原本那些服务于燕南王的人有的被毙掉,有些则被留用。毕竟想要统治这个新地方,没点老人不行。
临近中午,凌珑她们回来了。
“如何?”高黎问道。
“不出预料,果然在他们背后,有亚楠人的影子。”雅雅说。
“亚楠人啊。”高黎习惯性地打个哈欠,“我已经来这里几天了,永安的阮维武亲王,也该来吧。”
正在此时,一个小秘书跑来,道:“东家,阮维武亲王的使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