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副局长突然打断，而且又直接回绝请求，王福林的处境瞬间变得被动和尴尬了。

　　我见气氛沉闷压抑，急忙起身对林副局长说道：“林局长，我们不知领导如此为难，既然没有这样的政策和项目，只能先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刚才有所打扰还请不要怪罪呀？！”

　　他定眼看了我很长时间，才含笑说道：“不好意思呀，难得许主任如此善解人意。老王，实在不好意思，为了你的事我已经多次找韩局长汇报，但他总说县里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最后一次还批评我胡乱应承，明知解决不了的事还故意乱开口子，早已为难和惹恼他了。所以，劝你们暂时回去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先等等俞主任他们的消息，看看那股泉水能不能维持一年半载，如果可以这个项目是能暂缓实施的呀！”

　　王福林见他做不了主，只得违心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林局长呀！也怪我看不清眼下的大趋势，让您难做了，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了。”

　　林副局长坦然笑说：“呵呵，没事，原本也是好事一桩，只是眼下全县财力吃紧，从各方面压减开支，这是大环境也是大现实。不过你们能体谅我和韩局长的难处，就已经深感欣慰了。”

　　离开水务局，刚坐车离开不远，王福林就恶狠狠怒骂道：“什么破局长，之前吃了我的，拿了我的，总说这事他说了算，只是签字批文的事，谁知到了今天，一切都反了，唉，这人呀，总有不知足的一面，最可气的是我已经垫付了不少钱，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许主任呀，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呀？如果干不了正事做不了项目的主，就该早说，害我白白扔掉了两千块，这笔钱我又能找谁报账啊？”

　　听到这话，我有些意外，之前怀疑他不会为村集体的事而自费跑项目，虽然现在不辨真假，但总感觉可能冤枉他了。“王支书，不说他的事了，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呢？”

　　王福林叹口气，苦笑道：“之前我已经把宝全押在他身上，一见面还没说什么具体的事，他突然开始翻脸不认人了，我白白扔掉了两千块，到头来却换到一句暂缓实施的托辞，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和对策呢？小许，你是大学生，见过世面，现在只能听听你的意见了。”

　　我早已想好说辞，停顿一下，才说：“眼下我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我听说你两个儿子在外做生意挣下大钱，不如别找政府投资补助，你自己投资建设也是可以的。比方说，你自己投资了二十万，挖掘若干机井，而且还把水拉到家家户户。一方面你为村民办了天大的实事好事，积了功德，功成名就，大家祖祖辈辈都念及你的大恩大德。另一方面你完全可以逐步回收成本，可以收取必要的管材和安装费，如果不够还可以逐年收取水费，相信三五年就能收回全部投资，到时候你不但稳固了支书位子，而且还得了民心，受全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一举三得的机会，我想你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王福林先是瞪了我一眼，随后气呼呼质问：“你是老俞他们派过来的卧底奸细吗？你们想得挺美，让我自掏腰包给村里挖井拉水，还天真以为能收回成本，我看你们是想多了吧！”

　　张叔早告诉我王福林这个人一方面很注重支书位子，另一方面在村民特别是俞则成和张守诚跟前很要面子，所以听他说这些话并不感到吃惊和反感。“王支书你也知道从昨天以来，我只去过你家，事后又匆忙赶回县城，现在他们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哪会作人家的卧底和奸细呢？再者说我也是俞王村的村干部，虽然只是主任助理，但绝不想看到你们闹内讧生矛盾，如果你觉着这办法不靠谱，完全可以再想别的补救办法，如果你还犹豫不决没有行动，等俞主任和张会计把管子埋到各家各户，你比现在还要被动，甚至连位子都坐不牢靠。”

　　“好吧，我相信你。可你想过没有，他们已经采购回来大批量的塑料管材，再过几天就可能要发动村民埋设引流，我自掏腰包二十万元，万一没人喝我们找来的水源，别说管材费、安装费甚至水费，这一切都将是泡影。换做你会跟着折腾吗？要知道老俞他们已经向村民收了不少的费用，我再跑过去收这收那，你感觉他们会同意吗？”

　　“王支书，你又想过没有，万一俞主任和张会计找到的是一口存水量够全村人用十几几十年的泉眼，到那时谁还会听你的话呀？现在镇领导十分赞赏他们，如果你一直退缩不前，可以想见不出一年半载你的支书位子恐怕要退位让贤了。”我按着张叔教的办法慢慢引导。

　　王福林想了一阵，才问我：“许主任你有把握收回所有投资吗？而且能不加深和鸡窝村那边的矛盾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此次找不到大一些的水源，前后的花销又有谁能承担呢？这些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呀？”

　　我听他松了口，又趁势劝道：“王支书，你应该觉察和感受到了，现在村民都愿意跟随俞主任和张会计，对你冷淡不少，说句不好听的，你已经被他们孤立起来，到如今你还在犹豫不决，如此下去，恐怕只有你后悔的份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万一亏了本，我连哭的地方和机会都没有。这样吧，我再找人重新估算一下所需资金，如果可以你先回去村里，有机会帮我探探风声。”

　　“好吧，我听你的，但现在还不能去，或许明天后天，反正最近一两天我先不回村，你有我的手机号，有需要可以提前打给我，这两天我想待在县城歇一歇，养养精神，等到精力充沛再过去！”我早已有了新的主意，不想受他驱使左右，直接婉拒道。

　　“那好，你先歇两天，反正我也没有思路。”王福林有些失落地说。

　　我不理睬，听他话外之音，好像自己早成了别人的小跟班，更加坚定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