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和别的男人生过孩子……路运平……”
路母想去拽着路父,却被他狠狠甩开,“别碰我!你和这个小畜生一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是家事,李胧月不方便掺合。
她站起身,没看到路知秋,便拿了药方,给外边的佣人,她回头看向路母,她一脸痛苦,绝望又凄楚。
而路父,一脸怒意,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到底,是谁在撒谎?
她没多留,以为这不过是极其普通的家庭纠纷,就离开了。
没过两天,学校传出路知秋母亲在家上吊自杀的消息,李胧月心下一惊,放学去了路家。
路家门口挂着白灯笼,她进去,看到了正在操持家世的路老爷子。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位老爷子,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虽然路老爷子和路家人长相都不像,但那气质,尤为相像。
大厅正中摆着棺木。
路父坐在棺木边,眼神空洞,一脸木然。
她和路老爷子打了招呼,上去看路晓冬,路晓冬在睡觉,她病情好转,如果再调理半个多月,应该会痊愈。
看来昨天的猛药,是起了作用。
路知秋在陪着妹妹,看到李胧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李胧月叹了一声,“你还好吧?”
母亲在家上吊自尽,这换做是谁,都受不了吧?
路知秋拳头攥紧,咬牙切齿,红了眼眶,“是他,是他逼死了我妈……”
李胧月小手搭在他肩上,安慰的拍了拍,“人各有命,你妈妈肯定是实在无法忍受,才想要解脱。”
路知秋肩膀颤抖,他靠着李胧月,眼泪,悄然落下。
李胧月在路家坐了一个小时,听完了肖莉和路运平的故事。
多年前某个冬天,路运平在外出差半年。
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女婴来到路家,口口声声说这是路家的孩子,并扬言,如果路家不接受这孩子,她就会把路家的丑事大肆报道。
这件事是路老爷子镇压下来,并逼迫路母不得透露半句,哪怕是对路运平也不可以,同时,还要将这孩子视如己出。
肖莉做到了。
一个女人,最遭受不得男人的背叛,但她却隐忍了多少年,哪怕养着丈夫和其他女人的孩子,也没有怨言。
后来,孩子长大了,却一点都不像路运平。
风言风语传出来。
说肖莉勾引其他男人,才有了这孩子。
路运平开始整日在外喝酒,四处勾搭漂亮小妞。
小妞温柔善解人意,时常开解他不要在意被戴绿帽子这件事情,而他一回到家,看到这个他爱了十几年的女人。
除了失望,还有愤怒。
凭什么他全心全意对她好,她却要选择背叛?
他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他开始对她恶言恶语。
他只想让这个女人露出真面目,让她亲口承认,她背叛了他。
被打的忍受不了,她也说过气话,说这是她和野男人生的孩子。
于是,他打的更厉害。
她等他晚归,给他煲汤,照顾他生病。但他全部都不领情。
他最后失去耐心,在小情人的建议下,对路晓冬下了毒。他不想看到这个杂种出现。
直到……直到肖莉上吊自杀。
李胧月下楼的时候,听到佣人议论。
“哎哟……当年先生可是好疼太太,花了好大心思娶进门,连冷水都舍不得让太太碰……太太最喜欢杏子,杏子一熟,就上树给太太摘了。”
“说起来这满院子的杏子,还是先生为太太种的呢……”
李胧月眸子淡然,走到棺木前给肖莉上香,听到路运平失魂落魄喃喃自语,“我没背叛过你……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没背叛过你……”
李胧月目光平淡,上完香,就离开了。
也许,那个孩子只是别人来敲诈路家的工具,路老爷子为什么瞒着路运平这件事情,她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日她看肖莉整天抱着老式暖手炉,便问她是否太冷。
肖莉疲惫脸色露出一丝欣慰。
她将暖手炉上斑驳的字体指给李胧月看,语气里,含着一丝笑意:“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你看,这是他当初给我的定情信物呢……”
走出路家,鹅毛大雪纷纷而至。
李胧月一路唏嘘,突然想起肖莉谈及当初时那一脸笑意。
是不是在那个女人心里,路运平一直都是,愿意为她栽下一院杏树,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的,爱人啊。
她是不是一直都在……等杏树开花?
……
这件事情过了约莫半个月,李胧月去路家拿诊金。
路晓冬已经痊愈,坐在大厅里烤炉子,看见她,甜甜笑着喊她姐姐,她还不知道母亲去世。
路运平办完丧礼后,就离开了家,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路知秋由老爷子管教。
李胧月给她把了脉,确定她没什么大问题,叮嘱佣人多熬一些药膳给路晓冬调理,她从兜里掏出两块奶糖,路晓冬欢喜道谢。
佣人请她去了书房。
李胧月进去时,老爷子正在写毛笔字,看见她,他招呼了声,叫人上了茶水点心,亲自将那块玉石捧到她面前。
玉石泛着微光,李胧月知道,只有她才能看到这光芒,这就是玉石的灵力。
“我只要一块就够了。”
李胧月不想霸占完,老爷子却无所谓,“全部给你,留在我这,也没什么价值。”
老爷子看起来精神头很好,也不算太老。
李胧月也不客气,再客气,就显得有些矫揉做作了。她收下玉石,茶也没喝就打算走。
老爷子叫住她,眼神满是打量,“小姑娘,你医术这么了得,师从何人?”
这么明目张胆打听?
李胧月嘴角勾笑,语气淡淡的,“我师父向来低调,早就归隐,他老人家一直叮嘱我,就算是有人问起,也不可以报他名讳。”
她哪来的师父?
还不是上世炼丹学的医术!
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倒也没再留下她,李胧月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一眼,语气含笑,“老爷子,晓冬,是你的私生女吧?”
老爷子握笔姿势一僵,随后笑吟吟摇头,“小女娃,莫要乱说。”
李胧月笑而不语,开门离开,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