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数学课，李胧月专心做笔记，正写着，一支钢笔从隔壁滚动过来，她掀起眼皮一看，顾沉桌上的钢笔，不知何时溜到了她这边。
李胧月侧头看向他。
顾沉没听课，看起来很认真，但是数学书半天都没翻一页。
他正在专注写写画画，她凑近一看，发现他画的好像是什么模型，李胧月歪头，这东西，她好像没见过。
顾沉是真的厉害，竟然能画模型图纸。
他是在设计什么东西？
察觉到目光，顾沉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李胧月微微一愣，有点被抓到偷窥的小尴尬。
她看了一眼老师，见老师还在写板书，她拿出笔记本，把钢笔还给他，然后在上面写了一句话：你在画设计图？
她还挺好奇的，如果顾沉真的会画，那……不是很厉害？要知道，他才多大啊！要是在后世，都能变成一个天才了！
顾沉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字，没理会，压根就没打算要回她。
李胧月：“……”
所以他这么擅长无视，上辈子是什么变的？
李胧月极少碰钉子，但是在顾沉这儿，她似乎就从来没搞懂过。她一开始以为，顾沉讨厌她。
可是他愿意让她照顾，不太像是讨厌的意思。
后来，她以为他不讨厌她，但他又把自己封闭的很严重，没有要和她一起分享的意思。
李胧月是搞不懂这人。
也不管他了，继续认真上课。
下课，她也懒得去管他，跟着岳沐她们去了趟卫生间，活动了一下。
下午要上体育课，中午两人在教室吃饭，李胧月刚吃完，顾沉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递到桌面上，面色平静，“给你。”
李胧月愣了一下，不知道布袋里装的什么，看他表情也看不出来，她干脆拿起来一看。
她略微惊讶，这……
这五月份，哪里来的芒果？
西北可是没有这东西的。
她以前是特别嗜好水果的，也不特别挑剔，芒果是她最喜欢的，什么品种都尝了个遍。
小布袋里的芒果，也不多，只有三个。
但是散发着香甜的芒果气息。
让她忍不住多闻了闻，“好香啊，你哪里来的？”
这年头，芒果可是比肉还金贵的！
顾沉收拾碗筷，慢悠悠回答：“我爸让人送来的。”
李胧月一下就明白了。
应该是顾将心疼儿子，从热地让人带来的芒果，芒果摊在手心，也不太大，但是熟透了，黄黄的皮，香味实在诱人。
李胧月以前最喜欢吃芒果班戟，她舔了舔嘴角，正想吃，又有点犹豫。
这芒果，是顾将给顾沉带来的，她吃了，算什么？
虽然顾沉给她，但也就三个，她吃了，顾沉也没有吃的了吧？
她闻了又闻，她空间里可没有芒果这东西，要是有，她也不至于这么馋了，之前不打理，如今空间里的水果树长得都歪瓜裂枣的。
她还想着以后去打理出来。
正想着，顾沉回来了，饭盒还是擦拭的干净，没半点水珠，李胧月拿了一个芒果，剩下两个还给了顾沉。
“我吃一个就好了，剩下的给你。”
顾沉没接，慢慢滑动轮椅到她旁边座位安定，语气十分冷漠，“不用，我还有。”
一听说他还有，李胧月一下眉开眼笑，拿了一个剥开皮，小口小口吃着。
好甜！
芒果的味道充斥她的感官，她连核都没放过，核上肉啃的干净，吃完了一整个，剩下两个却没舍得吃。
放在了空间，她一脸满足。
转头正要对顾沉道谢，一阵淡淡清香扑面而来，紧接着，柔软触感贴在她脸上。
顾沉拿着手帕，顿在她嘴角，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见她愣住，顾沉语气颇为不耐烦，“太脏。”
“哦。”
李胧月缓了几秒，恢复过来，接过手帕，胡乱擦了一下，沾了芒果汁肉，手帕也脏了，她赶紧跳起来，去洗漱台把手帕洗干净。
只是越洗却越慌乱。
为什么……刚才她觉得，那种感觉好熟悉？
就像是从哪里遇到过……
可是具体哪里，她又想不起来。
她都活了两世了，在顾沉面前，却还是像个小孩子。明明顾沉比较小，这个小屁孩，哪里来这么大的气势？
李胧月趁机随便漱口洗了脸，这才回了教室。
顾沉又开始进行他的“工作”，她没打扰，把手帕放在他的轮椅扶手上，待会儿就晾干了。
他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多管。
李胧月摸了摸鼻尖，有点儿庆幸顾沉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榆木疙瘩，如果这人早熟，那还真是比较难办。
下午体育课，老师们组织学生出去，顾沉没有去。
他去了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在操场看着其他人做操打球，他坐在轮椅上，也并没有什么项目可以做。
李胧月跟着几个学生，花蝴蝶似的，在操场上和大家一起做游戏。
在他这个位置，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场，老师让做热身运动，李胧月做的很认真，后面跟着的同学都没她认真。他眼底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热身后，老师让大家打沙包，李胧月和其他三个女生一组，她身手敏捷，对方打的沙包她都接住了。
玩了一圈下来，大家都在声讨她太厉害。
顾沉想到她当初在孤儿院时的样子。
小小的一团，坐在台阶上看其他小朋友玩，却一点都不愿意融入进去。
那个时候的她，多孤独啊。
看到他才会笑，才会牵着他的手一起做游戏。
小小年纪，她眼底全是孤寂，却愿意趴在他的背上安睡，那个时候她哪里会这么开朗。
她只会装成大人的样子，只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欢笑。
顾沉揉了揉额头。
操场上的李胧月笑容灿烂，和其他女生玩的不亦乐乎，有两回不小心被人打到，她露出一脸“让你好看”的神情。
顾沉攥着手帕，只在这种时候，才敢露出一点痕迹。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得很深。
指尖陷入掌心却没半点感觉。
已经感觉不到痛。
这样让他更清醒，让他能分清，哪里是现在，哪里是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