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辆老旧地桑塔纳在城市外围的环道上不疾不徐地行驶着，半掩的车窗里缓缓流出舒缓的音乐声。

　　许立趴在窗边，看着昏暗灯光下朝后越走越远的树木，听着前座陆小高跟着音响里的音乐自我陶醉地哼唱，许立竟然莫名的有些喜欢。

　　许立虽然书读的不怎样，但是始终摆不脱书山题海的压制，终日里忙忙碌碌，也不知道所求为何，而今日的空气似乎分外自由。

　　音乐放的是蔡琴版的把悲伤留给自己，比较老的歌曲，很有韵味。许立听着音乐，感觉这陆小高的品味跟他的人很不配，便跟许立和“模范生”三个字一样，虽然放在一起了，但是总有些格格不入。

　　“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放起来了，就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陆小高随手点了一根烟，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有人说蔡琴的声音，有大河的深沉，有黄昏的惆怅，又有宿醉难醒的缠绵，说的真真他娘的好，搞得我现在听个歌都像是在嫖一样。”

　　许立听着陆小高说话，如果是刘武阳坐在前面，许立肯定骂一声“流氓”，但是前面坐的是陆小高，所以轻轻地笑了一声，也没去破坏这气氛。

　　“我现在带你去赚的钱，相信你也知道是什么钱，就是给人家当人肉靶子。这么晚了带你去的地方，自然不是什么正规的拳击馆。所以你要有心里准备！”陆小高抽了两口烟，话锋一转，忽然说起了赚钱的事。

　　“这人肉靶子分两种，一种是给拳击手当陪练，而这些拳击手也大多是在地下打黑拳的家伙，他们的力道、速度和技巧，比职业拳击手也差不了太多，而且他们要更凶、更狠，所以比较危险，但是这个收入比较稳定。”

　　“另一种是给有钱人当靶子，现在有钱的人多，工作压力又大，打沙包觉得不过瘾，所以就有了人肉靶子。不过，他们既然喜欢用打人来发泄压力，多半也是业余的拳击爱好者，所以在力量、速度上比普通人还是要强一些的，这种的话收入不是很稳定，主要看雇主给多少小费，最低是五百，不过一般常客都会给至少八百，毕竟你们的医药费得自理，再多的话就得看你本事了。”

　　说着说着一根烟已经抽完了，陆小高熟练地将烟头弹出窗外，然后稍微提了提速。

　　许立没有过多考虑拳击手陪练，毕竟自己也没有多急着需要钱，陆小高说比较危险，那还是等系统再升升级，多一些英雄能量，或者，体质再上一个档次再说。

　　找有钱雇主的话……就算一晚上五百，那一个月就是一万五，相对于现在四百一个月的生活费，天呐，许立忽然感觉有些头晕，而且医药费什么的，他也完全不需要。

　　陆小高语气越发沉重，可许立听着却越发兴奋起来，这简直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制的工作嘛！

　　许立急切地道：“那在这每天晚上都能遇到雇主吗？”

　　陆小高脑袋略微偏了偏，用余光瞟了一眼许立：“每天晚上？你想什么呢。你接一次活，没让他们把你打趴下，你能让他们打爽？所以每接一次活，也至少得休息三天。你每天都去是想找死吗？”

　　三天？许立想了想，现在还有什么伤值得他用三天时间才能恢复的吧，至少暂时还没遇到过！

　　见许立没有说话了，陆小高以为许立是怕了，兀自笑了笑：“你现在说回去还来得及！”

　　许立连忙摆手：“不，不，我没想到回去，我是在想那些雇主会比你的拳头强多少！”

　　陆小高闻言，顿时有些不爽：“你什么意思？”

　　许立道：“呃……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他们的打我比你打我，受的伤会重多少？”

　　陆小高猛地一拍方向盘，怒道：“小兔崽子，你看不起谁呢！你真以为我这伤是挨揍挨的吗？我这是跟人打拳打的，陆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拳击手！”

　　许立面对陆小高的厉声斥责，不惊反喜：“哦？你是拳击手吗？那你的意思，拳击手陪练应该也没有多危险？是吗？那拳击手陪练一个月能挣多少？比一万五多吗？”

　　陆小高一个急刹踩下，汽车直接熄了火。他系了安全带还好，许立没系安全带的，直接脑门顶到了前面的靠背，差点没飞起来。

　　“你小子最好客气点，不要风大闪了舌头，我陆小高卧推110公斤，深蹲425公斤，拳坛数据26场15胜3死，虽然不是什么拳坛大佬，但也是有名有姓的好不好，上午打你一拳没事，那是因为我是偏技巧性的选手，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能跟没事人一样。”

　　陆小高本以为这家伙是个开训练班骗吃骗喝的主，真没想到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还挺有本事，只是那26场15胜3死是什么意思，3死难道是打死了三个？

　　“那个，陆师傅，你说的3死是你打死过3个吗？”

　　陆小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重新将汽车点火：“你以为呢！”

　　“死了人难道警察不会管吗？”

　　陆小高道：“打黑拳那就是把脖子系在裤腰带上，上场前都得签字摁手印，行话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关乎人命的话，这种东西签了应该也不能一了百了啊！”

　　陆小高哼哼两声：“你以为能在这里组织打地下黑拳的人，会是那么好管的角色？也对，你这还在学校的小屁孩，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说着说着，车便已经开到了一个厂房门口。

　　陆小高径直转了进去，却被岗亭里探出来的一个脑袋拦住了：“通行证！身份信息！”

　　陆小高从兜里掏出两张卡片递了出去，那人接过卡片，在岗亭里操作了一番，一分钟不到便又把其中一张卡片还给了陆小高，然后升起挡杆。

　　“陆先生，这一周的定位在A区，祝您好运。”

　　进了大院，陆小高又开始交代：“你问的那些，等你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但现在有一点，虽然你长得着急了点，但是总归是个高中生，他们给你体检的时候，你一定要说你已经十九岁了，至于他们问你干什么的，你就说你是健身教练，知道吗？”

　　许立点点头：“知道！”

　　陆小高又道：“还有，做这份工作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理论上拳庄都会有安排，但是不排除有那种不守规则的，所以你要强硬一点，不然就会受欺负的，你明白吗？”

　　许立又点点头：“明白！”

　　两人边说边聊，在这大院里足足转了半个小时，汽车才缓缓下到一个地下停车场。

　　下车之后，陆小高领着许立又左拐右拐绕了许久，才终于进到了一个电梯。陆小高熟悉地摁下了三楼，许立没想到这三楼竟是往下的三楼，地下产业果然是有够隐秘的！

　　下到地下三楼，许立发现这里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本以为这种地方应该到处都是不良青年的喷绘，然后还昏暗的光线以及陈旧不堪的水泥地面。

　　但许立看到的是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明朗的光线，锃亮的地板以及一群光鲜亮丽的长腿小姐姐。

　　当然，许立没猜到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陆小高，谁想到他白色小背心配着一条大花裤衩，头上还绑着一圈白色绷带，竟然来看上去这么高档的地方。

　　不过陆小高倒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很是从容淡定。

　　当陆小高与许立走出电梯的时候，立马便有一个长腿小姐姐迎了上来：“贵宾，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陆小高随手又把刚刚岗亭还给他的那张卡片掏了出来，递给那个小姐姐。

　　小姐姐拿着卡片看了一下，然后立马递还给了陆小高：“陆先生，晚上好，作为尊贵的拳击手，请您走右边的贵宾通道。”

　　看着笑靥如花的小姐姐对陆小高恭敬至极，许立不由对陆小高刮目相看，这家伙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

　　陆小高似乎也发现许立的异样，哼哼两声：“你要是每天来这的时候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你也能享受这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