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一爱成婚 089继承遗产
作者:罗四火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待所有人前后脚走出高奶奶的病房后,高申冉面部冰冷的表情逐层缓和,往前一小步逼近病床,说:“奶奶,您有话就说,我听着!”

  高奶奶吃力的拍拍左手边的空位置,“来,到奶奶身边来!”

  高申冉这么多年除了母亲和王悦欢,还没有离谁很近过,何况高奶奶递过来的一双手,她有些畏惧,那一双经过风霜,布满岁月沧桑的手,更确切的说,是敬畏,对岁月留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刻痕,她保留着最基本的尊重。

  高奶奶无奈的笑笑,表情更多看来是回光返照的灿烂,虽然高申冉不与她亲近,但她并不怪她。

  “别怕,有爷爷和奶奶在,他们都不敢欺负你的!”

  高申冉的鼻子有些控制不住的酸,因为护着她和妈妈,奶奶这些年可以说是厌恶着高柏谦和陈雨馨,顺带对其他几个子女也渐渐的冷了心,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因为子孙的问题,不得不凡事靠自己,不让子女登门照顾,确实挺不容易的这些年。

  “冉冉,爷爷去之前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一直知道的,我的孙女儿,我家的冉冉是女孩儿,不过因为奶奶世俗,她当了二十四年的男孩子,不得已背负起属于男人的责任,辛苦你了,冉冉!”

  从小奶奶和爷爷一样都非常疼爱高申冉,可母亲从来不敢让她单独待在奶奶家,为此奶奶颇有怨言,对母亲这个儿媳妇,原本就不冷不热的,后来更不愿意亲近。

  大概在自己五六岁的那年,她的手被滚烫的热水烫伤了,手背上鼓起来了一个很大的水泡,上厕所喝水吃饭都不方便,爸妈出门摆摊儿忙事业,爷爷刚好来家里,给她倒水喝,带她上厕所,她说害羞让爷爷出去,爷爷执意要帮助她脱裤子,她扭捏着不肯,爷爷无奈把自己关在门外。

  很快她走出洗手间,爷爷问了她几个问题,毕竟当时年纪还太小,即便如何小心翼翼地回答,终于还是在聪明的爷爷面前露了馅,和母亲守着多年的秘密,那一天在爷爷面前曝了光。

  她不敢告诉母亲,小小的年纪躲在家里担心的想哭,害怕那样的事情会引发家庭中的轩然大波,可是没有,爷爷好像并没有告诉奶奶和其他人,只有她和爸妈知道的秘密。

  而且不光如此,在以后奶奶每每意图接她回老家,逢年过节让她留宿的时候,不用母亲开口,爷爷会主动替她们解围,所以当年爷爷去世,她其实是最难过的人。

  “冉冉,原谅奶奶,嗯?”

  这时候透过另一个生死垂危的老人提起让自己敬重的爷爷,高申冉的整颗心都在冒酸水,她努力睁大眼睛,酸涩的气泡却依然压抑着眼眶,滚滚的热浪几乎要跳窗而出,她抿紧双唇,牢牢地用双手握住了奶奶皱巴巴的手。

  “奶奶,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看过你和爷爷,对不起!”

  即便还有多大的埋怨,因为慈祥的爷爷,因为生命末端的彼此交心,都值得被原谅,应该要释怀。

  “怎么能怪你呢,要说对不起,也是奶奶说!我的小冉,因为奶奶让你受苦了,你别怪她,她一个糟老婆子,见识短,思想不够先进,这些年她已经在改变了!”

  “我知道的,奶奶,我都知道!”

  高奶奶可能是太累了,叹了口气缓缓方说,“小冉,奶奶送给你的礼物,不要客气都拿着,那些都是你该得的,不要拒绝我,好吗?”

  高申冉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天生的良善让她顺应老人的意思点了点头。

  “小冉,你的身份你想什么时候说出来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就好!”高奶奶体力不支,虽然很累,可面部的表情显露着满满的简单的幸福。

  高申冉跟着放松心情,不过这时候还不明白奶奶说话的深意,到之后处理很多事情,她才知道因为奶奶,给她带来了多少行动上的方便。

  而高奶奶说这些话已经是极限,她完全虚脱了的手渐渐滑下高申冉的手臂,高申冉吓的,抬头看心电和血压还在,连忙给她重新戴上氧气面罩。

  出门告诉外面的人,奶奶睡着了,他们最好不要进去打扰她老人家。

  然后走到高申乐面前,少年一头栗色中漂染了几撮黄色的短发,一只耳朵上至少镶了三个耳钉,牛仔裤根本分不清楚裆在哪儿,最可气的要数裤腿两侧的边上,还非主流的挂了两条铁链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养狗的,拿来拴狗的呢…。

  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良少年颓废的气息,场合不合适,换个地方给他一块口香糖嚼着,他绝对是九流小渣滓气质的完美体现。

  “你跟我过来!”

  说完,转身走到走廊的尽头,窗外有一棵很大的树,枝繁叶茂,阳光铺散在树叶上,树叶呈现鲜明的翠绿,煞是好看。

  “高申冉,你以为你是谁?一回来就是对我指手画脚,你真当自己是老大可以随便管我?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高申乐人虽然听话的跟了上来,可也着实上了火,说起话来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的。

  高申冉扎女人堆里算是个子高的,172外加三公分的增高鞋垫儿,可依然在身高上输给高申乐了不少,十七岁已经183的少年,因暴怒浑身散发着强势的气势,如果对手是个普通人,一定会就此被他压下去。

  可那人是高申冉,她自始至终表情冷静,眼神默然,淡定平稳的气场把暴怒小兽一样的高申乐轻轻松松甩出去几条街。

  “给不给我这权利,我都有能耐收拾得了你,明天来医院之前先给我把头发颜色染回来,还有你这个打扮,换回学生装再出门,少给我丢人现眼!”

  高申乐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教训穿衣打扮,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

  一个从小被她们抛弃的孩子,现在他终于平安长大了,她凭什么又要回来管他,而且他为什么要听她瞎说,她又有什么立场管教他!

  “高申乐,我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想,服气不服气,我就有这个本份管你,而且有能力揍趴你,所以我不管你恨或是恼,都必须把你纨绔奢侈骄淫非主流的臭毛病给我改过来!”

  高申乐生平头一次被人这么说,以往他身边的朋友,家里包括陈雨馨,都是捧着他夸着他,从来没有一个人一次用这么多的负面词语修饰形容他。

  “你…。”高申乐目呲欲裂,连番受辱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拳头蠢蠢欲动。

  “我劝你最好别想着动手,我可不愿意这辈子唯一的亲弟弟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狗爬!”

  可显然这样的话更加挑战了高申乐身为男子汉的斗志,他漆黑的眼睛燃起火苗,“谁狗爬谁丢脸,还不一定呢!”

  高申冉耸肩,表示不在意他发狠的话,然后缓缓往侧边退了两步,“这可是你自找的,丢脸别怪我!”

  高申乐阴冷的弯起唇角,身为男子汉的尊严,他今天不把她打倒,名字扳过来随便让她给狗叫。

  申乐抬腿,长腿还没有完全迈出来,只见申冉纤细笔直的长腿抬高,起势如风带动空气中沉闷的气流,一个标准的前踢架到申乐的脖子上,在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横倒在了地板上泪流满面。

  肉身砸下来的重量和声音,比空气中让人燥闷的热度更加沉的发昏。

  走廊那端的无关人等,目光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动静,现见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王子病患者高申乐被一个早都已经从高家除名的坏小子踢中,一涌而上,搀的扶的安慰的,就怕迟了别人一步,王子病患者把他们拉入黑名单,他们再也不能从他这里拿走一分钱。

  高申冉冷笑,对其他人不发表意见,只对高申乐发了狠话,“你要还是个男子汉,自己站起来!”

  高申冉那一脚真是没有留情,高申乐脖子几乎断掉,酸痛酸痛的像他此刻酸溜溜的心情,真是太丢脸了!

  “冉冉,好歹乐乐是你亲弟弟,你咋这么狠心呢,会遭报应的你知道不知道?”

  高申冉斜眼看一眼义正言辞的小姑,“这话你当年说过了,我这不是照样儿活的好好的?”

  当年她把高柏谦公司的六百万败光,她这个仰仗贸易公司鼻息生存的小姑,用比现在更加恶毒十倍的话诅咒她,说她会遭雷劈,不得好死。

  小姑语噎,不过她家那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尖酸刻薄势利眼儿,跟小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知什么原因,这次倒是没有出重话,反而挺唯心艺范的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高申冉冷冷一讪,对小小年纪仗势欺人的表妹并不看见眼里,说:“是的没错,所以我回来了,你们的报应到了!”

  既然回来了,她会把她们曾经对母亲的羞辱,一样一样的全部甩在他们自己脸上。

  “你…。”

  高申冉伸手拨开小姑杵过来的手指,“别对我随心所欲的指指点点,我可不像我妈一样对你们无条件纵容!”

  高申乐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这阵仗,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长辈,虽然平常贪婪势力了一些,可这样公然不计形象的撕逼大战,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高申冉拢拢黑短发,低俯眼脸眯了眯双眼,“高申乐,再不起来信不信我踢断你的脖子!”

  高申乐苦逼脸表情依然保留着愤怒,像一只受了委屈不甘心的小兽。

  倒是其他人闻言倒抽一口凉气,表示还没有见过这样狠毒的人,那是他的亲弟弟,他怎么能…。

  太恶毒了!

  高申冉管不了人家心里怎么想她,见高申乐乖乖的爬了起来,心道也不是完全不可救药。

  不过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年和陈雨馨以及她的糖衣炮弹一起生活,脑子被门夹了,但还有挽救的机会,应该是遗传自母亲的那部分善良支撑着他,并没有变成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想到这儿,高申冉噌亮的双眸闪过阴沉,陈雨馨,所有的新账旧账,是时候我们需要一起算一算了!

  夜里四点半,医院里只有高申冉,高柏谦以及他的亲弟弟高志谦守着,最后的弥留之际,高奶奶提出要回老家,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可高柏谦怕把她送回家里,会被街坊邻里诟病,闲话他舍不得钱给老母亲住院治病,抬回来等着咽气,所以不同意。

  为此高申冉狠狠地跟他吵了一架,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满足老人最后的心愿更重要,还没有吵出来一个像样儿的结果,高奶奶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高申冉胸口顺不过来的那口气,通过恨意满满的眼神传递给高柏谦,“伪君子,晚节不保绿光照耀,你真是活该!”

  老母亲走了,高柏谦有遗憾也有生气,听了高申冉的话,巴掌抬起来作势就要打她,在她迸射着浓浓恨意和嘲弄的眼神下,终归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高申冉,你真是越来越没有教养了!”可教养这东西,不应该是身为长者的他,言传身教的教会她?

  不过高申冉并不在意这些,跟她提教养,事实上谁又比谁强呢?

  “比伪君子强!”

  高申冉不屑的哼一声,给高柏谦气的,若是有心脏病,不定就跟在老母亲之后,撒手人寰了!

  高申冉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最后的心软已经随着这些年他对母亲的吆五喝六烟消云散,她并不会对他心软,或是心底有心疼他的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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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奶奶的葬礼定在三天后,老家的农村现在也还是流行土葬,公墓就在距离老房子十公里之外的地方。

  农村办喜丧,一般都搞的很热闹盛大,要找唱戏班子搭台唱戏三个白天,晚上还有专门的哭丧队和普通的民间歌手,亲戚朋友们可以在晚上点歌送给老人,祝老人在天堂好走,也可以点折子戏,随便喜欢听什么就点什么。

  原本高申冉以为,三天而已,所有的事情就等到奶奶的丧事结束后再谈,可仅仅是短短的三天,高家这些个不安分的,总还是作出了点幺蛾子。

  源头要追溯到高奶奶的一封遗嘱上,她人在医院咽了气,被高柏谦雇佣的冰棺拉回家里,堂屋的灵位才搭好,人的遗体也才刚被送进去,有一个自称和高奶奶旧识的老人带着一位面冷目测青年才俊的律师来到了高家的老院子。

  那冷眉冷眼的年轻人当场宣读了高奶奶的医嘱,她所有的子女登时傻了眼儿,连最基本的悲伤也一同随着这份遗嘱的公开而消失殆尽。

  高申冉也觉得不可思议,奶奶当时说要送她礼物,让她不要客气都拿着,她还以为奶奶是病糊涂了,说两叉话儿呢,原来不是,她真的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全部都留给了自己。

  “不,这不是真的,高申冉你这个坏小子,给你奶奶灌了什么耳音汤,她不可能把全部的财产都留给你的!”

  大姑这些年日子过的一般,对高奶奶说实话也算不错,可心里想的,是等着奶奶一口气咽了,拿奶奶的遗产在城里给儿子换套大房子住,可现在…。

  如意算盘落了空,让她怎么甘心,怎么给儿子和媳妇交待。

  “对,大姐说的没错,一定都是高申冉捣鬼,她可没有在老妈床前伺候过一天,怎么可能把老房子,公司的继承权和这些年的存款都给他呢,这不可能!”

  接下来说话的是高志谦的老婆张玲雨,她平常和高家的任何人都不对盘,可是在巨额的财产面前,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她跳出来和大姑一起指责高申冉。

  高奶奶这些年的存款不多,子女逢年过节给的,自个儿卖田卖粮食存的,还有高爷爷去世后的丧葬费和抚恤金,总共八十来万,这算是这份遗产中小数目。

  最值钱的要数她的这套老房子,g市这些年开发第三产业,后山这片地儿早都被地产商们先后相中,他们要在这里建高档休闲区,首当其冲的就是高奶奶的这片院子,古色古香,环境又好,只要稍微修葺,周边娱乐设施和环境以及广告跟上去,一定会成为g市郊区的一个特色的去处,这房子具体市价多少,不可估量。

  还有最后一项,高柏谦现在经营的公司,因为当年从摆摊起步,就没少让高爷爷和高奶奶接济,后来高柏谦发达了,算是一片孝心,在高爷爷去世后,他和高奶奶做了个约定,他只有活着时候的经营权,公司的话语权和继承权,高奶奶说了算。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高柏谦后悔不迭,他可是答应过陈雨馨的,贸易公司是要留给他们共同的小儿子高晓宇。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公司可是你和雨馨辛辛苦苦才救下来的,老妈病糊涂了,这说什么也不能让一个外人得了去呀!”

  小姑希望高柏谦和陈雨馨站出来,她这些年跟着那二位经济条件赶上来了,可人没有嫌钱多的理儿,公司在高柏谦手上她肯定能捞到不少好处,可一旦落入高申冉的手上,那没血没肉没良心的东西,指不定怎么亏待她们家呢?!

  高申冉一直默默地听着,皮球终于踢到高柏谦这儿了,她很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冉冉,我觉的你小婶她们说的有道理,但现在最关键的是风风光光的办好你奶奶的丧事,遗产的事情等三天后我们从长计议!”

  高申冉斜唇挑眉,说的有道理?是说她捣鬼骗了奶奶的财产有道理呢,还是说她一个外人没有伺候过老太太一天不该得到那些财产有道理?

  无所谓了高申冉,不是早就见识过这些人丑陋的嘴脸吗,没什么好计较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目前高家可以当家作主的人。

  “容我提醒大家一句,这份遗嘱是我的当事人三年前立下的,当时她意识清醒被判定为可以做出最真实的决定,在公证处两位公证员的鉴定陪同下,她立下的这份遗嘱,所以若非我的另一位当事人高申冉先生主动放弃继承权,这么遗嘱不可以被任何人质疑和更改!”

  老人带来的律师,在老人的授意下说了上面的那段话,对高家人的威慑力不小,因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挤兑高申冉的话,终于消停了。

  而眼看其他人面面相觑,安分了不少,年轻人果断的提出告辞,“高先生,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了,我们先行告辞!”

  一份遗产引发的闹剧,他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瞧,省的看多了让人对亲情失去概念。

  “小冉,你跟我出来一下!”

  律师扶着老人要离开,走之前老人在高奶奶灵前上了一炷香,叫了高申冉借一步说话。

  高申冉能够感受到老人和律师先生对自己的善意,又知道老人是奶奶的故人,所以想都没想,跟着他们走出院子外面。

  “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老爷子拍拍高申冉的肩膀,“你的事你奶奶都告诉我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尽管来找我!”

  年轻律师在老爷子的授意下给了高申冉一张他自己的名片,高申冉低头看了一眼,微微挑起眉梢,他是不是给错了。

  老人露出这一天最灿烂的笑容,“这是我孙子尹程俊,你以后可以尽管与他联系,你的事今后就被这小子承包了!”

  高申冉并没有违心的推诿客气,弯腰给老人鞠了一躬,“谢谢尹爷爷!”

  尹老爷子鼓励的重重的拍了拍她的双肩,进退有礼,能屈能伸,不错是个好孩子。

  “好样儿的,你奶奶果然没有看错人!”

  尹老爷子年龄比高家的爷爷和奶奶小了将近十岁,可他们却是一起下过乡扛过枪的战友,他是际遇好解放后被上层提拔一步步走上高位,一手创建并初步扩大了现在g市赫赫有名的尹氏财团。

  高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不错,战功显赫,但因为性格过于耿率直言,在镇上当了一辈子的会计没有得到提升,所以连带高奶奶也是早早的回了家务农,这辈子没有再走出过大山。

  人呀,一辈子不长,见识的少了,长时间憋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难免思想局限。

  这还是高奶奶告诉尹老爷子的,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逼着儿媳生孙子,重男轻女不光害了她,最关键害的她最疼死的孙女委屈着当了二十几年的男孩儿。

  尹程俊服侍尹老爷子上车,车子已经开出去了很远,老人依然在感叹命运,他老伴走的早,唯一的儿子儿媳死于一场意外,他其实一直羡慕多子多孙多寿的高家老太太,可今儿一见,至少他的儿子孙子是真孝顺,绝对不可能会因为一点点财产的事儿打的头破血流,让外人看尽笑话。

  所以谁幸谁不幸,都是个人的选择决定的,没有什么好说。

  “爷爷,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你带上甄律师!”

  尹程俊无奈配合爷爷演戏,当了一回假律师,可这并不是他擅长的范畴,他不喜欢装模作样。

  “怎么,我让你提前见见我孙媳妇儿,你还不乐意?”尹老爷子不是八股的人,不会逼着孩子娶一个不想要结婚的女人,虽然他对高申冉映象不错,可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儿还得让他们自己做主,他不过就是开个玩笑。

  “爷爷!”可严肃如尹程俊,他当真了,双眉一皱,很排斥爷爷会有这样的安排。

  “好了好了臭小子,就算爷爷多嘴了,可人还不一定能看上你,那个孟清焯,可是个和你不相上下的存在,你就是有心也不会得到的太容易!”尹老爷子恶趣味,挑逗严肃的大孙子,变成了这些年自己生活的一份乐趣。

  “爷爷!”尹程俊抓狂,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两只苍蝇。

  尹老爷子心里其实乐开了花,面皮上却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快别叫了,一点都不好听!”

  尹程俊心道,不爱听您老倒是别胡说呀!

  尹程俊和尹老爷子这些年相依为命,是真真正正的祖孙感情,有一份很难得的情谊长存在他们之间。

  ==

  高申冉送走尹家的爷孙俩,转身将要面对的,是与他们祖孙深厚情谊完全不同的,她曾经的家人。

  “律师的话,想必大家都听到了,奶奶的丧事,我希望不再出任何岔子!”

  高申冉摆出当家主母的姿态,越是这种时候,奶奶在人世弥留的最后一程,她越是不容许这些人生出任何岔子。

  许是尹程俊最后的话起了作用,那些人担心高申冉不但不会放弃继承权,反而对她们打击报复,高申冉这次再开口说话,没有招来任何的反对意见,只不过大家的脸色都很奇怪,不好看罢了。

  高申冉权当她们因为失去亲人,太难过了,装作什么都看不懂。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期间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高申冉的安排按部就班的进行,要说变化,大概就是高申乐了。

  不知道他是真听话,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或者单纯只是想要干净的送奶奶最后一程,他把头发染成了纯黑色,身上穿着白色的运动装,因为是孙辈,高申冉给他披上红色绸缎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脑袋上是一顶白色的帽子,上面有几朵小碎花,也是高申冉给他的,他很配合乖乖的穿戴好。

  老人入土为安,丧事圆满的完成,没有别的事,高申冉安排好高申乐以及公司的一切,毫不留情的踢出公司所有的关系户,最后送给高柏谦一份大礼,她自己就准备回d进入正轨的生活了。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有自己的安排,对那些人也不算太狠,可未见得所有人都会配合的见好就收,尤其现在利益相关,那些人当然不会愿意就这样不了了之,放弃偌大的一笔钱财。

  其中高柏谦,他以老父亲自居,对这样的结果最不甘心,又因为是他的孩子,所以大家推选他出来与高申冉谈条件。

  于是在老房子里,高柏谦拦住了高申冉,“冉冉,我们谈一谈!”

  陈雨馨是个懂事儿的,这些天因为老母亲的遗嘱,她明明比谁都要难过心痛,可她硬是强忍着没有给他添乱,没有给他施加一丝压力,他看在眼里,对老母亲的埋怨,对高申冉的不喜,成递增数列急速攀升。

  “我可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要谈!”高申冉耸肩,让家政公司的人按新旧和种类,把奶奶老房子的各种小玩意归整。

  “你以为你凭什么得到你奶奶的遗产,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接受这一切!”

  高柏谦觉得老母亲老糊涂了,存款那一部分他暂且不说,可他的公司,凭什么要给这个仇人一样的女儿继承,他不甘心,绝对不可以。

  “当年若不是你陈姨变卖了房子和所有的家当,睿达贸易公司早已经在g市不复存在,哪里还能轮的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算什么,凭什么我们的一切都应该给你!”

  高申冉早已经不对高柏谦抱任何希望了,也还好没有期待,所以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一样不会失望,心会痛,可早已经不像当年,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他的很多决定,那样的撕心裂肺。

  “老刘,带上你的人先出去一下,等会再进来收拾!”

  高申冉待家政公司的一伙人全部退出,双臂环胸,冷声一笑,“荣盛商厦的经营权合同,你像是完全忘了这一回事儿!”

  高柏谦保养得宜的脸扭曲的抽搐了一下,变的特别难看。

  “看来你也不傻,还分得清哪头轻哪头重!”

  高申冉嘲讽的话语彻底激怒了高柏谦,“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败家东西,我今天…。我…。”

  高申冉不躲不闪,冷冷一讪不轻不重的只是阐述事实,“我已经不再是八年前的那个傻子,没有那份多余的耐心接受你平白无辜的暴力,你现在动我一下,相信我的能耐,我绝对会让你倾家荡产,包括你那个姓陈的荡妇,我会让她身败名裂,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你…。”

  高申冉秀气的脸庞映现真诚的笑意,高柏谦这般狼狈却又拿她没有办法的表情,像极了当年母亲对他恋恋不舍却什么也换不回来的那种无奈的感情。

  “看来你并不知道霸占我荣盛商厦八年的经营权意味着什么?”高申冉毫无压力的补刀。

  当年和六百万,高申冉一起拿走了荣盛商厦的经营权合同,总共十年,共计八千万的租赁合同,当时是以高申冉的私人名义与开发商签订的合同,可这些年的经营收入她却一份没得,高柏谦也从来没想过与她做交接手续。

  这样的窘状,不用走法律程序,网路发达的年代,一旦高申冉出门找个写手对他口诛笔伐,睿达贸易一样落不下一丁点的好。

  至于陈雨馨,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既然她不干不净,就别怪别人对她手下不留情!

  “你最好是管好你身边的荡妇们,不要以为我能让她身败名裂的话只是说说而已,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既已经撕逼到这种状况,高申冉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假惺惺的顾念什么父女亲情,那听起来特别的可笑。

  只是高柏谦,这些年他似乎还没有明白这一点,所以因为高申冉的话,他是真的动了气,“你……”

  手指着高申冉这个逆子,后脚跟不稳的往后倾倒,足见他多年来的修养,在现实面前不过尔尔。

  “爸!”

  别人开会的时候,高申乐出去了,等他回来听见堂屋有争吵声,从门外进来就看见高柏谦被高申冉气的几乎跌倒,伸手把父亲扶着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抬手用力的去推高申冉,“你这算什么,是不是太过分了!”

  高申冉的心,钝刀子戳一样,她咬着牙忍住胸口泛滥的酸楚,反手一巴掌拍在高申乐英俊的脸上。

  “转眼你就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你最好让你的智商不要永远停留在八岁!”

  高申乐被打的懵了,他从小被妈妈和姐姐抛弃,对她们虽然有埋怨,可心里其实也是爱她们的,可他的亲姐姐,似乎很讨厌他呢!

  “高申冉,你可真够歹毒的!”高柏谦并不心疼高申乐挨打,不过就是脑子一转,想借着高申乐的手要回财产,达到击倒高申冉的目地。

  “你迟早要嫁出去的人,乐乐才是我高家的长孙,你奶奶不知道你掺假的身份当然偏向你,你还不给我见好就收,我现在给你留面子没有把事实都说出来,你最好长点心,自己拒绝接受那一大笔遗产!”

  “呵~”高申冉一声冷笑,明显没有一丝害怕他的恐吓,“你大可以出了这道门广而告之,我无所谓!”

  奶奶说过,她的身份只要自己想曝光,才可以,那么高柏谦难道没有被奶奶警告过,所以,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她就不信高柏谦会丧尽天良到违背一个去世老人的遗愿。

  果然,高柏谦闻言面红耳赤,“你…。你这个丧门败家玩意儿,我高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爸!”亲耳所听高柏谦的话,高申乐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那个口口声声告诉自己,他在想念姐姐和妈妈的男人吗?

  他把当年所有的错都推脱在姐姐偏激,妈妈愚昧上,他还说尽管她们不仁义,可他还是会惦记她们。

  现在…。这都是真的吗,他竟然用姐姐的身世要挟她,可姐姐那么可怜,一个女孩儿却要充当一家之主身为男人的角色,不都是因为他才会这样的吗?

  他怎么还能用姐姐的身世来威胁她呢?!

  高申乐的三观,在这一天有濒临被震碎的可能性,这些年他怪母亲和姐姐抛弃他,可其实他这个当父亲的,他们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却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他身为父亲的慈爱,因为他把自己所有的余热,全然都放在了晓宇的身上。

  可他从来没有怪过他,因为他说不管经过多少年,他仍然惦记着母亲和姐姐,他信了,他傻乎乎的相信了他的话!

  “爸,姐姐的身份颠倒难道不是你的错,你用这种事儿威胁她,不觉得难过?”高申乐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是长孙又怎样,我不会从姐姐手里要回那笔遗产,奶奶留给姐姐的东西,她年岁大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不会…。”

  “啪!”的一声,高申乐的话被高柏谦的巴掌声从半截给生生的掐断。

  一时之间,高申乐被打的懵了,不可思议的望着高柏谦。就连高柏谦自己,也有些傻眼儿了,他忍了这么多年,无视多年的儿子,无论他是把自己搞成个小混混的样子,还是在学校里不听话跷课打架,亦或者要了很多零花钱泡妞赶场子无恶不作,他对此厌恶非常,可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对这个儿子着实没有什么感情,不在乎他是不是长成了歪瓜裂枣的模样。

  可现在,他居然打了他,装模做样多年的伪善嘴脸,一瞬间土崩瓦解!

  三人中唯有高申冉,她似乎很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一双英气的眉头紧皱,伸手将高申乐拉到自己身后护起来,全身上下紧绷的情绪,以及眸底破土而出的决裂,无一不彰显着此刻她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