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尼获加笑着说道：“既然人都齐了，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她交换左右腿，粉色裙子刚刚及膝，女人把双腿夹的死死的，不留出一丝缝隙：“威雀‘请’我为他策划的一起故意爆炸案提供完美可控的棋子，我，”她的笑容更加灿烂，女人竖起左手食指浅浅地贴在嘴唇上，嘴唇微张：“我从我的档案里找出长登高志先生紧急‘培育’了一周的时间，唉，”她低下头，轻叹口气，“长登先生实在没有足够的心理素质，我可是很担心他会临阵退缩的。”

　　尊尼获加喜欢在说完主语之后稍有停顿，留给听众足够的时间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去认真听取她接下来说的话。女人的双手优雅地叠放在膝盖上，浅笑道：“好在结果不错，幸不辱命。”

　　她撅起下嘴唇，带着几分娇羞的味道说道：“威雀先生，到了你支付我报酬的时候了。”

　　威雀点点头。

　　尊尼获加嘴唇张成圆形，拍着胸口，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用虚伪的惊讶表情续道：“啊，差点忘了，那个计划其实还是有后续的。”

　　她的表情非常浮夸，威雀却似毫无所觉。

　　她的右手捂上脸颊，拇指轻轻挤压着右腮的颧骨，笑着说道：“大发集团提前三个月的时间在自己展出的汽车内安装炸弹，我‘培育’的长登高志负责开启炸弹，并在炸弹上留下指纹，制造炸弹犯是他本人的证据。随后他会故意引起骚动，想办法点燃爱知学院的氢材料易燃自制汽车，死无对证，这是第一部分的剧本。”

　　尊尼获加靠在沙发上，沙发的靠背挤出浅浅的凹陷。女人侧过脑袋，刘海与脸颊稍稍偏出一个角度，露出标致的侧脸，小巧的耳垂上面挂着小指长短的纤细水晶耳环：“第二部分的剧本是大发集团借此集中炒作产品安全性能，提升集团产品形象，公众并不知道汽车与炸弹都是特制的，大发集团的股价可以预见将会大涨，我再找安排几个人去其它汽车公司闹一闹，恶意诋毁他们，大发集团汽车的销量自然会不断上涨。然后是第三部分的剧本，”她的笑容里闪烁着温和的目光，很难想象究竟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用她这样美丽的笑容说出接下来那无比恶毒的话语，“第三部分的剧本是尊敬的大发集团高管，今天的人名英雄松本栋梧先生，”她轻笑出声，“不顾国体在东京国际展览中心这种国际舞台上恶意炒作的内幕，被人揭发。长登高志的家属，举着横幅讨要说法。松本栋梧不堪压力上吊自杀，大发集团形象大损，股价不断爆跌，甚至有可能破产。”

　　尊尼获加轻轻转动酒杯，眼睛眯得几乎闭了起来：“威雀先生，这个剧本您还满意么？”

　　威雀怒从心头起，他“腾”地站起身，又摇摇晃晃地坐回去，脑袋钻心般的疼了起来。

　　他扶着额头看着尊尼获加，遥指女人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

　　路易十三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笑容里写满了残忍：“让你死的明白，记住，死后记得找皮斯科讨要一个说法。”

　　威雀的头一阵阵的晕眩，他强睁开眼睛看去，尊尼获加同样手扶额头拄在腿上。女人的笑容有些勉强，但她仍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放心，酒里面的药只会让你睡过去。为了让你喝下酒，我也不得不喝下它，我不会害我自……”话没有说完，尊尼获加一头栽倒在沙发里。

　　威雀咬破嘴唇死撑着，路易十三按住他的眼睛，说道：“我不会对你的家人出手，放心吧，皮斯科很快会下去陪你。”

　　嘴唇被他咬破，鲜血流了下来，威雀全身肌肉紧绷如铁，强效迷药的药效渐渐涌了上来，嘴唇伤口处的痛感随着药效的生效逐渐消退，威雀一脸惊恐，一脸无奈，他终于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

　　第二天中午，轩尼诗二人经过复查获得医生的出院许可，他看见高木站在门外等待佐藤美和子，突然生出恶趣味。

　　轩尼诗故意等待片刻，美和子从医院里走出来，他一个箭步窜到美和子面前，俯下身子，从高木的角度看上去，他似乎正在亲吻佐藤美和子，或是和她脸贴脸说着贴心的话。

　　轩尼诗笑着问道：“你说高木会不会吃醋呢，不用谢我，我尽力了。”

　　佐藤美和子伸手去推轩尼诗，轩尼诗早从她的眼神里察觉到她的动作提前退到一旁，不理会佐藤能杀死人的眼光，轩尼诗甩动手腕故作潇洒的摆摆手，对佐藤美和子抛出一个飞吻，笑着推开门从高木涉身旁轻快地走了过去。

　　没走多远，他听见高木涉焦急的小声对佐藤美和子说道：“佐藤警长，他，他可是水无怜奈的恋人，你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轩尼诗微微一笑，忽然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弥补了我两年前用你前男友的铜像当挡箭牌的罪过吧。”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

　　离开医院，轩尼诗决定先到阿笠博士家去看望那个女孩，他迫切的想要确认那个女孩的身份，确认她到底是不是雪莉。

　　阿笠博士热情的把轩尼诗让进屋子，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好，阿笠博士将灰原哀的身体情况讲给轩尼诗听，轩尼诗高兴地说道：“谢天谢地，她的身体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了，阿笠博士，她人呢？”

　　阿笠博士眨巴眨巴眼睛，轩尼诗把眉头锁了起来，他敏锐地察觉到阿笠博士对于讨论与那个女孩有关的话题从潜意识上感受到不小的心理压力。

　　博士为什么突然对讨论那个女孩的话题感到压力？

　　轩尼诗收起自己疑惑的表情，呼吸渐渐放缓，阿笠博士瓮声说道：“啊，你是说小哀啊，她今天第一天上学。”

　　轩尼诗诧异问道：“小哀？博士你认识她？”

　　阿笠博士连连抚摸下巴，轩尼诗的眼睛眯了起来，阿笠博士笑着说道：“我刚刚没和你说过么？”轩尼诗点点头，阿笠博士笑呵呵地解释道：“小哀是我远房表亲的女儿，叫做灰原哀，她小的时候我见过她，不过一晃也有很多年没见到了。这不，那天我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发出尴尬地“嘿嘿”笑声，阿笠博士的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涌动着。

　　阿笠博士不敢与轩尼诗对视，轩尼诗的目光过于凌厉，阿笠博士下意识地抚摸大腿试图缓解内心不断增加的焦虑感。

　　轩尼诗沉下脸：“博士，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在隐藏什么似的？”他轻咳一声，“博士，那个女孩是我救的，我想知道她醒过来之后和你说的全部内容。”

　　他的语气称得上冷漠，事关雪莉，轩尼诗有些急了。

　　阿笠博士连续挑起眉毛，表情一如既往的紧张：“啊，啊，你说什么呢，河内君，她就是我的远房表亲啊。”

　　“再说她一个小女孩能和我说什么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轩尼诗咬紧牙关，他的两腮因为牙齿的过度用力微微凸了出来，深吸一口气，轩尼诗飞快地说道：“博士，我希望你告诉我你表亲的名字，同时我想知道灰原哀为什么大雨天会一个人过来找你，还有，我想知道女孩身上的白大褂是哪里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阿笠博士的表情也沉了下来，冷声道：“河内君，你为什么要为这种问题，你是想说我有什么事在故意隐瞒你么？”

　　他站起身，花白的头发随着剧烈的喘息左右摇摆，看上去他的情绪非常愤怒：“河内君，你是不是在怀疑我把那个女孩卖了？”

　　轩尼诗听得一愣。

　　阿笠博士在原地踱着步，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可以怀疑我，如果你认为我是那种人，你完全可以报警！”

　　阿笠博士愤怒地说道：“你不是问我我的表亲的名字么？我告诉你，她叫做灰原奈何子，她的丈夫叫灰原亮明，小哀是我母亲妹妹的重孙女。”

　　日本女性在出嫁后会改为夫姓，所以一个家族出现很多姓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轩尼诗悄悄编辑短信发给威雀，希望威雀能帮忙查一下，他并不清楚，此刻威雀已生死不知。

　　阿笠博士继续说道：“你一直说我紧张，好，我告诉你，她的父母在前几天死于车祸，她自己也短暂的失去了意识，直到前天晚上她忽然想起我这个远方亲戚，这才一个人冒冒失失地冒着大雨跑过来找我。”

　　一个孩子的失忆故事？

　　轩尼诗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他仔细打量阿笠博士的表情，那张脸不似作伪，难道这件事是真的？

　　他的双手扶住额头，如果是假话，这个故事也未免太过拙劣，阿笠博士别过脑袋接着说道：“至于那身衣服，小哀说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和她长得有些像的大姐姐，大姐姐看小哀穿得太少了些，怕她着凉，宁肯脱下自己的衣服套在小哀的身上。”

　　阿笠博士背着轩尼诗调整情绪，再转过脸的时候，他的脸上重新写上愤怒：“这回你满意了么！”

　　这些话灰原哀曾严格培训过阿笠博士，无论表情、眼神都无懈可击。

　　轩尼诗同样没能看出端倪，他苦着脸摆摆手，张开嘴本想再问些与灰原奈何子有关的问题，可这些话迎着阿笠博士愤怒的脸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阿笠博士不悦地说道：“河内君，我感觉你对我存在偏见，我告诉你，她现在很安全，她在帝丹小学上学，如果你还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和你一起去学校确认她的情况。我也不想再和你讨论任何关于小哀的事情，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轩尼诗叹了口气，郑重道歉：“抱歉，阿笠博士，我对自己刚才的话非常抱歉。”

　　“我绝没有对您的人格进行侮辱的意思。非常抱歉。”

　　阿笠博士冷哼一声，佛人也有三分火候，他确实被轩尼诗逼问得太急了。

　　轩尼诗挠挠脑袋再次道歉。

　　阿笠博士性格本就醇厚，他见轩尼诗不住道歉，也平息了愤怒的情绪，摆摆手：“没关系，看得出来你很紧张小哀，虽然你的语气我很不喜欢，不过这也说明了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轩尼诗尴尬地咧开嘴角，阿笠博士接着说道，“你可以在这里等等，快到放学的时间了。”

　　“哎呀！”阿笠博士忽然出声，“河内君，今天不行，小艾和我说今晚她要和新同学一起出去玩的。”

　　轩尼诗站起身：“那我改天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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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大门，轩尼诗回望一眼阿笠博士的家，阿笠博士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他看见轩尼诗回头，冲轩尼诗摆了摆手。

　　轩尼诗深鞠一躬，转身走到小巷。

　　今天的他表现确实有些过于急躁，这样的行动很可能引起阿笠博士的注意。

　　轩尼诗叹了口气，摸了摸下巴，现在看起来，从阿笠博士口中不可能得到其它的情报了。

　　轩尼诗的视线在小巷内来回扫过，最终停留在灰原哀倒地的地方，他沿着墙沿走到那个地方抬头看去，冰冷的铁门旁金色的铭牌上写着“工藤”两个黑色汉字，轩尼诗想了想，按下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