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边际 第四昼 怨憎会的拳头(上)
作者:灯中萤火的小说      更新:2019-06-12

  “前天两个,昨天一个,今天……”白石略微一顿,“居然有三个。”

  萧落木的脸上居然写满了极度的疲惫,然而他也只是淡淡道:“那么总共就是六个了。”

  叶鸣蝉背着双手,静静望着天边:“这三个是怎么死的?身份查清了没有?”

  王衙役脸色青灰,仿佛像吞下了无数的苍蝇:“叶…叶大人,你还是亲自看看吧。”

  他弯下腰,一把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

  白石倒吸了一口凉气。

  尸体不可怕,白石早已见过无数尸体。就算白石之前没有见过尸体,可是他这两天所见的尸体也许比有些人一辈子见过的还要多。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残缺的尸体他见的已够多。

  没头的尸体自然也见得不少。

  可是白石在这一刻才明白。

  有时什么都没有,反而是一件好事。

  就像尸体上有一个粉碎的头,比没有头要让人恶心千万倍。

  瞎子却不断地嗅着,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局促不安地掐捏着自己的指头。

  叶子依然站在墙边,眼神空洞而寒冷,就像严冬的雪。

  叶鸣蝉瞟了一眼尸体,没有任何表情:“风先生,你看看吧。”

  风化柳微微一笑:“这是我份内之事。”

  他缓缓走到尸体边,慢慢地蹲下。

  他仔细地检查着三具尸体的每一个角落,脸上没有丝毫不快:“头颅碎得太彻底,已经不可能认出来了。”

  王衙役道:“但是至少,从三人身旁的佩剑,和他们的手指看,可以知道他们三个人是用剑的高手。”

  “都是绝对的高手。”风师爷点着头。突然,他愣住了,“这…”

  王衙役道:“怎么了?”

  风师爷仔细端详着一具男尸的手,脸上竟写满了惊诧。

  叶鸣蝉也不禁皱了皱眉:“风先生,到底怎么了?”

  风师爷一言不发,依然死死地盯着男尸的手,却把掌心翻了过来。

  身边的王衙役看着尸体的手掌,奇道:“这具尸体手上的茧子,似乎有些不同。”

  白石勉强望向尸体:“他掌上老茧虽厚,然而指上的老茧却也不薄。难道,他还是个指法高手?”

  风师爷摇了摇头,又展开了尸体的手指:“他指上的老茧,不但遍及指腹,竟然连指背也有,就算是兼练指法,你们不觉得还是太奇怪了么?”

  王衙役点头道:“没错,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风师爷又道:“那是因为他的这些老茧,既不是因为练指,也不是因为练剑,而是因为他平生喜欢研究消息机关。”

  白石惊道:“你能看出这么多?”

  风师爷却笑了:“不但如此,我还知道他用的剑,叫做雪凛剑。”

  白石愕然。

  他茫然地望着风化柳那双狭长的眼。

  这双眼,难道能够回溯过去?

  还是能预知未来?

  就在这时,萧落木却笑着开了口。

  白石顿如醍醐灌顶。

  “看来你们是老相识了。”

  风化柳摇了摇头:“老相识算不上,不过我们十年前的确有过一面之缘。”

  他接着又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还没落魄到这个地步。”

  白石道:“这么说你早认出他是谁了?”

  风化柳眯起了眼睛:“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就是神机居士唯一的弟子韩修齐。”

  萧落木脸色微微一变:“这么说,那他们三人是…”

  风化柳面色凝重:“没错,是岭南三剑!”

  萧落木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兴奋的表情。

  白石却皱了皱眉:“岭南三剑?”

  萧落木望着三具形容凄惨的尸首:“如果他们都是死在一人之手,那么这个人,也太过可怕了。”

  风化柳点了点头:“没错,十年我见到他们的时候,那套三才剑阵就已天衣无缝。”

  萧落木眯起了眼,仿佛饶有兴味:“那么,能杀死他们的,究竟是谁呢?”

  突然瞎子的一声惊叫却划破天际。

  他的面容惶恐得几近扭曲,他的声音简直是歇斯底里,就连他不离手的二胡也在空中发出滑稽的嘶声。

  “我算出来了!我算出来了!不是人,是鬼!是鬼呀!”

  他的身体疯狂的在后院内碰撞着,翻滚着,最后像狗一样地爬了出去。

  白石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疯了。”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叶鸣蝉却不为所动。

  他缓缓地扭动着自己的双手:“在这个镇子,不论是人,还是鬼,都不是我的对手。”

  然而没有人答话,也没有人理会叶鸣蝉,每个人的面色是同样的苍白,仿佛叶子眼中那亘古不化的寒冬。

  除了一个人。

  萧落木。

  萧落木笑了。

  是的,他笑了。

  而且笑得很轻松:“不管他杀了岭南三剑也好,长白四雄也好,都跟我无关。”

  白石愣道;“你说什么?“

  萧落木道:“因为我就要走了。”

  白石惊道:“走?为什么?”

  萧落木抬头看了看天。

  乌云已开始翻滚。

  不知道下一场雨,会落在何处?

  “其实我本也想再多留几日的,可惜…”萧落木淡淡望着白石,“这里的雨我已经看够了。”

  白石再度愕然。

  萧落木悠然向园外踱去。

  然而他却又突然转过头来:“虽然这是你们的事,但是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们一件事。”

  片刻之后,才传来了叶鸣蝉的声音:“哦?”

  萧落木淡淡道:“要杀死岭南三剑这样的高手,不一定真要有绝世的武功。”

  风师爷也终于开了口:“尸体上绝没有暗器和毒药的痕迹。”

  “那迷药呢?迷药你又是否能验得出来?”

  风师爷皱了皱眉:“你是说生亦欢?可是他已经死了,不可能杀人了。”

  萧落木笑了。

  他转过身,轻轻地自语道:“是啊,他不可能回来杀人了。”

  萧落木就那样,一步步,一步步走了出去。

  然而,只有白石看到,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仿佛对着自己笑了一笑。

  那笑容,意味深长。

  而且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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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落木走了。

  可是他还没有走。

  他迟早会走。

  可是不是现在。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

  他现在正坐在镇东最偏僻的酒馆里。

  这酒馆就和天下间所有偏僻的酒馆一样,不但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二,也有无数香气四溢的美酒。

  这样的美酒,无论多少都不够。

  所以萧落木的桌子上,堆满了空的或满的酒壶。

  萧落木已经在这里喝了半个时辰。

  喝酒的人往往有两种。

  第一种人喝酒,是为了醉。

  天下酒鬼大抵如此。

  而第二种人喝酒,是为了醒。

  比如生亦欢。

  可是萧落木却是第三种。

  碗里的是酒还是茶,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他只不过是在等。

  即使他再疲惫,也必须等。

  等一个重要的人,和一件重要的事。

  而这个人,已经坐到了他的面前,而那件重要的事,也即将要发生。

  白石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萧落木,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

  萧落木却仿佛没有看见白石,依然自顾自地喝着酒。

  终于白石开口了。

  “这个镇子的七家酒馆的酒都被你喝光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萧落木叹了口气:“如果你早些出现,我也就不必喝那么多酒了。”

  白石淡淡道:“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一个人喝了那么多,我也就不会明白你其实等的是我。”

  萧落木笑了:“哦?我等你?我为什么要等你?”

  “因为你有事想告诉我。”

  萧落木眯起了眼睛:“我没有。”

  白石的头却往前勾了勾:“那么,假如我有事想问你呢?”

  萧落木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也把脸凑近了白石。

  “你想问什么?”

  “生亦欢去哪了?”

  “生亦欢,已经死了。”

  白石摇了摇头:“不,他没有死。”

  萧落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哦?他没死?”

  “绝没有。”

  “那他去哪儿了呢?”

  白石死死地盯着萧落木:“这个答案,只有你知道。”

  萧落木不禁笑了出来:“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哦?”

  白石的声音异常坚决:“你说过,‘生亦欢不可能回来杀人了’。”

  萧落木只是淡淡道:“那句话是风先生说的。”

  “不,风先生说的是‘他不可能杀人了’,而你说的是‘他不可能回来杀人了’。死人,是不存在‘回来’或是‘不回来’的。”

  萧落木笑道:“我说的,也许是生亦欢的鬼魂呢?”

  “你不信鬼神的。”白石摇了摇头,“你绝不会相信,这世上有鬼神。”

  萧落木凝视着白石。

  他的眼里,不停地闪烁着一种奇妙的光芒。

  终于,他长吁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生亦欢?”

  白石愣住了。

  他为什么要找生亦欢?

  为什么?

  白石的眼中写满了犹豫:“我不知道。”

  萧落木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微微侧过了头,仿佛在仔细聆听着什么。

  白石也注意到,酒馆外似乎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萧落木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表情。

  “看来是他。”

  他轻轻地把嘴放在白石的耳边。

  “想找生亦欢,一切听我的。”

  白石没有点头。

  他也没有摇头。

  他不明白萧落木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也没有时间去明白。

  因为,脚步声的主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那是一个青年。

  魁梧的青年。

  青年黝黑又坚毅的脸上有着一双鹰一般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正直直盯着白石和萧落木。

  青年打量了片刻,紧接着没有一丝犹豫,径直走了过来,猛地坐在了白石对面:“你叫做白石?”

  白石尚未答话,萧落木却先开了口:“没错,他就是白石。”

  青年眯起了眼睛,打量的更加仔细:“可是我听说白石是个很特别的人。”

  萧落木道:“难道不是?”

  青年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看出来,他究竟特别在哪里。”

  萧落木叹了口气:“那你就错了。”

  “哦?”男人仿佛这才发现萧落木,把头转了过来。

  “在这个镇子里,只有最不特别的人,才是最特别的。”

  青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眼神却愈加的犀利:“你又是什么人?”

  萧落木轻轻啜了一口酒:“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

  “没错,最好的朋友。”萧落木放下酒壶,“那种同生共死的朋友。”

  青年却冷冷道:“我也有朋友。也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但不是一个,是两个。”

  萧落木没有丝毫表情:“既然你也有朋友,何不邀来一起喝两壶?”

  “他们已经来了,”青年慢慢地抬起了双手,“这就是我的朋友。”

  萧落木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仔细地凝视着那双手。

  那双粗糙又坚硬的手。

  青年接着缓缓道:“而且,我的朋友也想认识一下你的朋友。”

  萧落木的眼神依然没有离开男人的手:“只怕我的朋友不想认识你的朋友。”

  青年叹了口气:“该认识的,迟早都会认识,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萧落木微微闭上眼,摇了摇头:“我的朋友,是绝不会避的。”

  男人皱起了眉,他又望向了白石:“你真的不会避?”

  白石点了点头:“既然我的朋友说我不会避,那我就绝不会避。”

  青年没有说话。

  因为,他的朋友已经替他说了。

  青年的铁拳瞬间已经狠狠打向了白石的鼻子。

  白石没有避。

  白石真的没有避。

  世上没有人敢面对着这样一双铁拳不闪不避。

  除非他是傻子,或是疯子。

  可是白石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

  至少,在青年眼里,他不是。

  所以,他愣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比他凝滞在白石面前的拳头还要僵硬。

  青年不禁奇道:“你为什么不躲?”

  回答的却依然是萧落木:“既然知道你会停,那又为什么要躲?”

  青年收回了拳头,却又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萧落木疲惫的双眼中却半是戏谑,半是从容。

  青年的声音愈发的无情:“这一次,我就不会再停了。”

  萧落木笑着摇了摇头:“不,你会停的。”

  青年的脸硬得像铁,冷得像冰。

  就在那一瞬间,他又已出手。

  拳风刮得白石的脸生疼。

  青年的拳头离白石的鼻尖只有一寸。

  一寸,是个足够危险的距离。

  危险到白石的每一根毛孔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可是白石没有避。

  他依然没有避。

  他只是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一寸,绝不是这个屋子里最危险的距离。

  萧落木指尖发出的微光,几乎在同时贴紧了青年的咽喉。

  只有半寸。

  青年的拳头硬生生的停住了。

  他不停地躁动、颤抖,仿佛在拼命地克制住那如火山一般的冲动。

  萧落木只是轻轻笑道:“我说过了,你会停的。”

  青年的脸色突然一变。

  他仰天大笑:“我现在终于知道这个家伙特别在哪里。”

  萧落木不禁好奇道:“哦?”

  青年放下了拳头:“他之所以特别,一定是因为有你这个最特别的朋友。”

  萧落木指尖的剑芒也缓缓消逝:“毕竟,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同生共死的朋友。”

  青年望了望白石,又望了望萧落木,又大笑起来:“既然大家都有那么特别的朋友,是不是该好好地喝一壶酒?”

  萧落木点了点头,却又望着桌上的酒壶愁容满面:“的确应该,可惜,最后一壶酒也已经被我喝完了。”

  青年摇了摇头:“看来,你不经常喝酒。”

  “哦?”

  青年笑道:“如果你经常喝酒,你就会明白,只要你想喝,在酒馆里就绝不会找不到酒。”

  他随手抄起一个酒坛,掷向了门边的柜台。柜台被打得轰然粉碎,露出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伙计。

  青年得意地哈哈大笑:“你说是不是?小二?”

  伙计慌忙抬起了脸,恐惧让他的脸一片死白。他颤抖着爬起,拉开了一个地窖,从里面抱出了一坛酒。

  他使劲地咽着吐沫,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走到了桌边:“这...这是小店珍藏的最...最后一坛...”

  终于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冷噤,没敢再说下去。

  因为青年的眼神又变得如利刃一般:“要是再废话,你就连滚的机会也没有了。”

  伙计早已屁滚尿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年又哈哈大笑,他满满地斟上了三碗酒:“不要管那些无谓的人,我们三人满饮此杯!”

  话尚未尽,酒已入喉。

  “好酒!”男人仿佛意犹未尽,抱起酒坛痛饮起来。

  青年的笑声爽朗而又粗犷,狠狠地冲击着白石的耳膜。

  然而白石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碗酒。

  酒里没有漩涡。

  他的身前,也不是生亦欢。

  可是那感觉,却依然似曾相识。

  白石的瞳孔仿佛在不由自主地收缩,正如他的胃也在不住地痉挛。

  他突然明白,他的身体在提示他一件事情。

  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他突然醒悟,那熟悉的感觉,是来自病无药!

  来自病无药的毒!

  白石猛然握住萧落木的手腕:“慢着!”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萧落木碗中的酒,已经一滴不剩。

  萧落木转过头望着白石。

  他脸上的笑意一分未减。

  直到那笑容和他的身体一样僵硬。

  萧落木的身体直挺挺地仰倒下去。

  在看到萧落木紫黑的嘴唇那一瞬间,白石顿时如坠冰窟。

  这的确是病无药的毒!

  白石的手不由自主开始微微地颤抖。

  他当然明白,下毒的人绝不会是他自己,更不可能是萧落木。

  所以只可能是一个人。

  唯一的一个。

  白石拼命忍住五脏六腑的抽搐,头也不回,反手挥出了拳头。

  然而这一次,凝滞在半空的是他的手。

  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件事。

  青年的笑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不止笑声。

  空气不知在何时突然如此安静。

  静得,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

  白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缓缓地转过头。

  他的心脏仿佛要跳出他的胸口。

  他看到了青年倒在了粉碎的酒坛和流溢的毒酒之中。他的身影甚至比之前还要魁梧,几乎占据了整块肮脏的地板。他脸上的笑容依旧豪迈,豪迈得就连那青紫的嘴唇也掩饰不住。

  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依旧在僵硬地笑着。

  一个还在站着的男人却怎样也笑不出来。

  世上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

  可是,究竟是谁下的毒?

  无边的寂静似乎给白石的的头脑带来了一丝清醒。

  他突然有了几个莫名的想法。

  那个伙计的脸,究竟为什么那么白?

  难道真的是因为恐惧?

  他究竟是不是一开始的那个伙计?

  这个伙计,现在又在哪里?

  难道,他是病无药的人?

  白石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必再想。

  白石一向是个简单的人。

  至少他自己这么以为。

  毕竟,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伸手探了探萧落木鼻息。

  萧落木的呼吸虽然急促,却依然有规律。

  幸好,这不是致命的毒。

  那另一个呢?

  白石走向了青年。

  青年似乎饮下了太多毒酒,僵硬的笑脸逐渐变得紫黑。

  白石急忙伸出二指搭上他的手腕。

  然而就在那一刻,白石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笑的人未必真的想笑,可是想笑的人,迟早都会笑。

  正如萧落木此时笑得够开心,可是他却未必想笑。

  而高大的青年的确想笑,所以他真的笑了出来。

  青年充满力量的手迅速地捏住了白石的手腕。

  而另一只铁拳已经结实地落在了白石的额头。

  白石终于认识了青年的朋友。

  昏厥是什么样的感受?

  白石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会有知道的一天。

  如同中了病无药的毒,头痛欲裂;又像饮了生亦欢的酒,亦真亦幻。

  就在白石失去意识前的一秒钟,他望了望萧落木。

  他看到了萧落木的眼角竟然也传来了一丝笑意。

  也许,那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