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厂房后，姚一尧等人一路上搜刮了几家超市、药店，又顺手救出了几位幸存者，把队伍扩展到了10多人。

　　就这样走走停停，他们终于在离开学校7天后，来到了第二军区附近。

　　在离第二军区还有3公里左右的时候，幸存者们就明显感觉到了周围丧尸数量的减少——看样子，军区里的战士们应该已经开始清缴周围、收拢幸存者了。

　　而姚一尧通过侦察蚊也绕过了几组左臂佩戴红纱巾、手持消防斧的队伍，估计是第二军区外派的资源收集小队。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进入了第二军区的势力辐射范围。

　　“接下来的路应该很好走了，一条直道向东就是。”姚一尧拍了拍吕前程的后背，看向哭成一团的雷震和董全，“我建议你们俩先在外面找个地方把手枪藏起来，毕竟里面可能已经军事管制了，你们能把枪留下的可能性很小。

　　“真想带进去当然也行，毕竟是对自己实力的一种证明，不过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建议你们还是不要轻易对外人交底。”

　　“你们真的不跟我们进去了吗？这里毕竟有火力驻扎，你也说了这地方在末世应该能挺几年，肯定比外面安全。”吕前程本来就不善言辞，在面临分别时也更没了主意，“咱们这几天虽然没碰上别的生死危机，但也算朝不保夕，根本不叫人过的日子啊。”

　　“心领了，但是我父母还在，肯定是要去找他们的。”姚一尧可不会加入第二军区。

　　虽然最开始他说了只带走董全，但如果吕前程、雷震他们愿意跟自己走，姚一尧勉强还是会带上的。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在继续奔波和现成的基地间，大部分人果然还是会选择安逸。

　　也不能怪他们目光短浅，而如果自己之前不故意对雷震、吕前程区别对待，而是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他们也很有可能会追随自己。

　　可姚一尧知道，自己需要的同伴不是这样的。

　　董全看着雷震他们带着几个幸存者逐渐远去的背影，抹掉眼角的泪，看向姚一尧：“我以为吕前程会留下的，没想到他也走了。”

　　“现在走也是好事，毕竟我选择的是一条最困难的路。”姚一尧倒是不以为意，可能因为他对这两人没投入什么感情吧，“他们可能会活的比我们还长呢……”

　　“希望如此吧，有时候无知的确也是一种幸福。”董全点头。

　　“你呢，做好准备了？”姚一尧没有看向雷震他们的背影，而是头也不回地向董全问道，“这里看起来还算安全，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一并解决了。如果没谈拢要散伙，至少你还来得及追上他俩。”

　　董全把步枪从肩头卸下，手持枪管，找了块石头坐下：“说实话，问题还真不少，一个一个来吧，你说呢？”

　　姚一尧从背包里翻出一盒硬糖，拧开铁盖，挑出一粒覆盆子味的塞到嘴里：“现在离天黑还早得很，咱们之后就要钻水管了，也不用花时间找安全屋，时间很充裕。吃糖吗？”

　　“末世应该没有牙医了，我还是算了吧。”董全摇摇头，继续问道，“第一，你说你提前就知道末世要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一尧舔糖的动作停止了，他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地组织着语言：“其实，我那天在寝室里打游戏，突然有个金属二维码怼在我的屁股上，告诉我要末日了……”

　　董全：“……”

　　姚一尧：“……”

　　“所以说，你是收到了来自未来的警告？”董全揉着太阳穴，吸收总结着自己刚才听到的，还有之前看的视频里那些匪夷所思的内容。

　　姚一尧点点头：“这个自称卢光复的家伙说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未来，看起来像是平行宇宙之类的概念，我也不是很确定。总之，他的预言很正确，给的科技也货真价实，侦察蚊和振荡刀你都见过了，绝对不是现在的技术对吧？”

　　“这么像蚊子，而且体积如此之小的无人机，听都没听过。”董全点点头，“还有能自由变形的智晶，如果现在就有这种技术，那所有的银行金库大门都要更新换代了。

　　“我能接受卢光复说法，至少比我想的其他解释都靠谱。”董全来回踱步了三分钟，似乎是想明白了，“所以，末世是由某种超级细菌引起的，而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丧尸已经统治了地球47年，还把幸存的人类都逼到了地底，甚至快搞灭绝了？”

　　“看起来是的。”姚一尧掏出第二颗糖，扔到了嘴里，“他们虽然开发出了各种高科技武器，但每次更新换代都比丧尸慢一拍，再加上人口数量锐减，所以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说的过去，毕竟工业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说想重建就能搞起来的。”董全一边思索，一边走过来从盒子里掏走了颗红色的糖，“这样想想，那些异兽应该挺难对付啊。另一个世界有枪有炮有后勤，结果还是团灭了啊。”

　　“反正据说到了兽王级，都有以一当百的异能，玄乎的很。”姚一尧挥了挥手臂，“不过我们省去了最麻烦的研发部分，像射流枪、电浆炮之类的都可以批量制造。

　　“在那个世界，各个基地批量装备上这些武器都已经是末世之后十来年了。而我们只要大约一年多，就能生产足够武装几千人的射流枪。”

　　“没错，这也是你选择W702的理由，那里是最近的、军事级别且无驻军的基地。”董全早就知道姚一尧横穿市区的真正目的地，此时正好对上，“这也和守夜时给我交的底吻合，所以咱们前期的目标就是用未来的科技重建部分工业，造出一个稳固的基地。”

　　姚一尧点点头，他对董全说的“咱们”两个字很满意；“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第二个问题，你之前提到过的‘智脑’，是什么东西？”

　　“这个，还是让卢光复告诉你吧……”

　　点开手表屏幕，这次的卢光复不再是漂浮在机甲内的一个孤零零的头了。

　　他身处一间大约只有20平米的全金属小屋内，背后是一个方形的黑槽，似乎是可以节省空间、壁挂的隐形床。

　　只见他随意地坐在一把固定在地板的钢铁椅子上，就像在家里一样放松：“又见面了，我是V257基地的卢光复。这段视频是我个人强制要求加入在初始系列中的，毕竟内容大多是猜测，并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对于你在末世初期的生存也没有任何帮助——”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我就直说了吧，关于‘能量体’，在各大基地还能进行卫星通讯的时候，有一个大致可以称为共识的猜测——末世是人为引发的。

　　“毕竟，全球同时爆发这么大的生化攻击，而所有大城市、掌权者全部失联，怎么看都不是凑巧。

　　“根据各个幸存者基地在后续被袭击的时间点，再结合异兽们的行为规律，我们发现了一个事实——某个自称‘智脑’的人或者组织一直在控制着异兽，而它，很可能就是造成末世的罪魁祸首。

　　“不光如此，有至少三个互相独立的基地，在被消灭前发现了‘智脑’的内奸——他们大多是末世后出生的人类，平常和正常人无异，但脑部CT显示，他们的脑干中寄生有一条极细的小虫。

　　“也就是说，‘智脑’具有控制人脑的能力，具体文档在TR-95-si9和R-MC-950等报告中都有所提及，等到解锁智晶的二阶就能查看。”

　　卢光复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视频结束。

　　“什么意思，最终BOSS吗？”董全揉了揉眼睛，智晶手表的屏幕还是太小了。

　　“有可能，但卢光复说错了一件事，知道‘智脑’的存在非常重要，至少我的小命很可能与这条信息有关。”姚一尧嘴里的覆盆子糖已经嚼完了，但他没有再吃，而是捏紧了双手，“你看到这条视频后第一反应，或者说第一个推理出来的结论是什么？”

　　董全摩挲着步枪带，喃喃道：“如果真有一个能控制人的‘智脑’，而他就是导致末世的幕后黑手，那么，说明他在末世前就存在，还应该是个人类？”

　　“很接近了。我的想法是，他或者她，一定曾是个人类，而且是获得了异兽能力的那种。”姚一尧激动地攥着拳头，向外一挥，“有卢光复这种时空类的异能，靠小虫控制人脑反而显得很接地气了。你能想象，这种能力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吗？”

　　“他可以控制一部分人，安排他们在特定时间释放‘能量体’，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全球在几乎同时爆发了感染；他也可以控制各个国家的某些权利中心的人物，使得整个社会对感染的应对减缓，最终导致末日发生……”董全的声音越来越低。

　　“末世前我就在想，卢光复给我的邮件名单里，那些大人物中间会不会有已经失去自我，被‘智脑’控制的内奸。

　　“既然当时感染还未发生，他应该还是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姚一尧不给董全消化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毕竟这是最后一个测试了，“所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主动向所有人暴露我的位置，并采用了侦探剧中老掉牙的一个手法来确认内奸。

　　“简单来说，我给他们留的邮寄地址都不一样，而最终给我寄来疫苗的人就在那里。”

　　“第二军区？”董全顺着姚一尧的食指向前看去，一时没反应过来。

　　姚一尧点了点头：“没错，将心比心，如果我是他们这种等级的大人物，有人给我发邮件说要世界末日，我绝对嗤之以鼻——但如果我是‘智脑’的手下，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有人能详细地说出末日计划发生的时间、原因，甚至提出了解决办法。”董全拍了拍脑袋，“他们会怀疑计划泄露了，反而会重点关注你……但这样操作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他给你寄来的是毒药呢？”

　　“处在我当时的情况下，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姚一尧总结道，“总之，一百来封邮件里只有第二军区的陈方清相信了我，所以在我看来，他要么是个喜欢看小说的家伙，要么就是被‘智脑’控制了。”

　　“那你还让吕前程他们去……”董全站了起来。

　　“第二军区可是在末世撑了三年，我不觉得让他们去是害了他们。如果陈方清真的早就被‘智脑’控制的话，他们反而还能成为我们设置的钉子。相信我，咱们很快就会打回来的。”姚一尧依旧攥着拳头，但手指已经控制着侦察蚊飞进了董全手中的步枪枪管，“你可以现在去追他们，我不会拦你。”

　　董全再次沉默了半分钟。

　　摇了摇头，他艰难地做出了决定:“不，换位思考一下，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没人知道他们和你的关系，所以不至于被灭口。而不管陈方清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的第一要务都是建立起一个能收纳几千人的基地，把工业系统先搭建起来。

　　“但是，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我必须有知情权。”

　　“呼，这个没问题。”姚一尧长出了一口气。

　　最终测试通过，这也意味着自己将无条件地信任董全，直到他背叛自己为止。

　　为了给正式邀请增加一点仪式感，姚一尧抽出自己用起来略沉的振荡刀，在董全的左右肩头各点了两次。

　　“这玩意我耍不利索，你比我高比我壮，便宜你了。”姚一尧左手按住腰间振荡匕首的刀柄，拗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并露出了一个自认为亲切的微笑。

　　“欢迎加入V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