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罗题分析的没错，在那么多可能无用、可能为假的冗余信息中，她给我们抓住了一个重点。”

　　苏醒后的董全在“治疗舱”内又经过了3天的恢复，虽然全身的肌肉骨骼不会那么快长好，但至少能做到正常的交流和沟通了。

　　在大骂了姚一尧婆婆妈妈好几分钟、借机抒发了一下胸中闷气后，董全转而将注意力也放到了搜寻智脑所在地这个问题上来。

　　“一个母亲，被儿子或者女儿软禁了起来。”董全咽下楚洁塞过来的苹果片，含糊不清地分析着，“以它当时表现出来的，对于那个奥什么鬼的关心程度，还愿意为了保全这家伙选择了自爆——它对于孩子的感情，应该是真挚的。”

　　“是，一个对全人类毫不在乎，只在乎怪物儿子的妈妈，真是伟大的母爱。”姚一尧右手撑脸，恶狠狠地吐槽了一句，“它自爆了不要紧，我们现在几万人坐在钢铁要塞里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你，真的是关心则乱。”董全刚想摇头，立刻被楚洁制止了，“以罗题的思维方式，我带入后想到了几点，你早就该发现的。”

　　“和智脑有关？”

　　“对，第一就是，楚学忱为了保护智脑，选择自爆这件事——这是不是从反面证明了，她的确知道智脑的位置，怕被我们拷问或者用什么方式查出来，才选择了这个下策？”

　　“有点意思，然后呢？”

　　“结合我刚才提出的，这家伙对孩子的感情应该是真挚的这一点。”董全稍稍买了个关子，“它有没有可能在日常的囚徒生活中，在周围环境中有意无意地泄露这一点？比如床铺的朝向、摇篮中玩具的构成之类的。当然，还有一个你曾经见过的，它的熟人喜欢用的方式……”

　　“带照片的怀表！”

　　姚一尧一下跳起，大声呼喊：“定位浮空虫在我们进入前扫描过这个房间，你当时也开启过分析模式，柳清微的云端上有这个房间的影像资料！”

　　“还不快拉人，把讨论会开了？”董全下达了逐客令，他现在可是伤员，有权利和楚洁享受享受二人世界。

　　作为最近一次战斗的日志，姚一尧要的那些信息当然没有被柳清微删除。很快，密级够高的参谋和议会成员全员到齐，开始逐帧分析董全主视角拍摄下的视频。

　　“前摄像头，第5秒22帧，王座的朝向并不是和整个房间四壁平行或者垂直，而是有一个目测10°左右的倾斜！”

　　“后摄像头，第9秒3帧，和前摄像头对比，可以看出王座正好对着房间内这个奇怪的气窗口——这里是地下，也有通风管道，讲道理没必要设置这种看不到外面的气窗——这是不是智脑所在的朝向？”

　　“前摄像头左机位，往后放，看摇篮，停！是不是能看到有类似白纸的东西，上面的画很抽象，是不是智脑在婴幼儿阶段的画作？”

　　“大家等一等，我刚才对比测绘结构图，这个房间气窗的朝向，和金福干掉那只信号怪物房间的顶棚开启方向完全一致——这是不是说明在那个方向上，至少有一个母巢？”

　　“……”

　　如果楚学忱能知道仅仅凭借它房间的陈设和结构，V257的这些人就能脑补出这么多有关信息，可能它当初的第一要务就不是拖延时间炸死敌军领袖，而是赶在姚一尧和董全进屋之前，就把这间房炸掉。

　　当任何一个疑点都被抠出来放大、分析，任何一个画作或者符号都被拿来脑补时，能还原的信息量或者说推测，是相当多的。

　　除了大家都觉得靠谱的“朝向理论”，他们还从“智脑画作”上分析出了它的家庭结构（小孩子都爱画抽象全家福）、喜爱亲疏、左右撇子……

　　从楚学忱胸前挂着的吊坠的形态和结构推测出了里面一定藏有照片（可惜应该是毁在了爆炸中），脑补出了一整套搜集复原流程……

　　从桌子上那孤零零的一根毛笔脑洞出了这应该是智脑的胎毛笔，如果能收集回来，可能可以获得智脑的DNA，然后借此研制仅对其生效的生化武器……

　　这些人甚至连其他房间的设施都不放过，“活化子宫”都被他们拉出来鞭尸了一波，猜测这玩意应该是母巢中不可或缺的一项设施，是否能够通过其对应的分析报告找出它有没有类似脑虫的代谢中间产物，然后通过空气采样确定其位置。

　　一瞬间，困扰整个V257的难题，出现了多种解决办法——虽然其中大多数听起来就不怎么靠谱，但总算是有了新的发力方向。

　　10来个方向，由10个小组负责进行追踪分析，整个战车又再度发动了起来。

　　在漫长的地底穿梭、地热汲取充能、矿石提炼、新兵训练的循环过去了两个月后，姚一尧终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可乐带着对应的视频资料，拉了作战小组进行了几个小时的研讨，最终给出了一个可信度相当高的结论——

　　在“朝向理论”覆盖的路径范围上，根据隐秘程度、监视排除、战略重要性等计算，大致有4处智脑最可能藏匿的地方。

　　而陆虔浅和柳氤氲等人对“顺风耳”尸体及变异部位的研究，大致推定出了它可能接受到的波长频率，然后反推出能接收到信号的传输距离。

　　两者结合，只剩下两个可疑的地点——经过长达一个月的专项监视，终于在昨天，发现了可能和智脑相关的蛛丝马迹。

　　“如果大家都觉得这里的确非常可疑的话，我建议我们进行下一步侦察工作。”姚一尧在发动了一次举手表决后，亲自下达了命令，“派出小分队，搜集尽量多的信息。”

　　同样是只有一次机会，但这次的作战任务可比上次突袭母巢要困难得多，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因为这个可疑的坐标，位于黑雾笼罩的人类禁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