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我们在对他人某事评头论足时，是否也是对自己的审判？”

　　——《星约恒记序章》

　　祭瑶想着，要不要来一次灵魂大清扫，就像复活那样。

　　想着想着，有些人三请才来。

　　风玹是第一个来“喝茶”的，余下的……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祭瑶，位子给了你，你还想反插一刀。这就不友好了啊！”黛绮罗从那个基佬紫那里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十分开心，连星海借的钱也只收了一半的利息。

　　铁柱打了个响鼻，牛气冲天地斜眯了坐在王位上的祭瑶。

　　风玹盯着瓷杯，若有所思，没接话茬。

　　这有些不对劲。

　　姬明尘打了个哈欠，笑嘻嘻地凑过来，“小玹子，你看看我，我比杯子好看。”

　　风玹：“……”

　　大祭司胥恒：“秀恩爱也要分场合。”

　　露诏谛姗姗来迟，“话要不要明说？”

　　梵瑯霨：“静观其变。”

　　还是开完大会又升官的元老先质问起来：“边境战役，是你在捣鬼。而本尊会沦落到地球，也是你从中作梗……对否？”

　　祭瑶咋舌，“哎，这就不对了，怎的？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她瑰丽的眸子扫视众人。

　　谛洛讪笑：我们还能说什么？

　　“姐姐，你，也认为是我做的？我是清白的呢……”祭瑶妩媚一笑，看向露诏谛，“以父帝的名义起誓，我只是个帮凶，没那么大手段。”

　　露诏谛紧皱眉头，“不论如何，都与你有关，你莫要狡辩。”

　　“狡辩？不不不，我是在承认……”祭瑶缓缓起身，银色的瞳孔和露诏谛有着恐怖的相似，“那么，你们是来逮捕我？审判我？质问我？你们来干什么啊？”

　　风玹终于坐不住了，“你把墨水弄哪去了？！”

　　祭瑶仍然挂着笑，“是她自己走丢的，风玹，不瞒你说。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的计划……”她挑眉，看向风玹青蓝色的眸子，“包括你们差点成为边境钩藤的养料，也是她哦。”

　　“血口喷人！”风玹咬牙，她才不会！

　　祭瑶冷笑：“你认为她不会？她什么都干的出来！甚至不惜让你成为计划的牺牲品……”她猛地靠近风玹，“恶魔就在你身边，魔鬼就是魔鬼，不管伪装的如何，她都是魔鬼。”

　　姬明尘下意识地护住风玹，“你才是魔鬼，从深渊地狱爬出来的是你不是墨幽隐，谁是魔鬼你心中自然明白。”（偷偷握紧小玹子的手，哼，别想带坏我家的）

　　祭瑶大笑，“是，我是爬出来的，是她把我拉上来的……”她看着在场的每个人，“是你们把妖怪放出来的，我们都一样……”

　　辞影拂尘一挥，“疯言疯语。”

　　“别装作多么高尚的样子！让我恶心！”祭瑶重新躺回王座，她怜爱地抚摸着王冠上的宝石，仿佛那是一个婴孩。“审判我之前，让我先说说你们。”

　　“首先是元老大人。毕竟是你先挑起的话头，枪打出头鸟嘛。”

　　湘绸缪冷哼：看你能说出什么来，谁还不是小公主了？

　　“如果我没猜错，现在有一只可怜的小蚂蚁正在贵府啃木头……你说，星海自古便有禁令：一切外来生物不得进入星宫。您厉害，直接带过来了。本帝佩服！”

　　湘绸缪的脸色有些难看，辞影压低声音问他：“绸缪，你真的带来……禁令你……”

　　“我自己解决，无事。”

　　辞影叹息：“你是咱们里面最守规矩的，怎么？”

　　湘绸缪拂袖，“……失陪。”

　　“别着急走啊，放心，杀虫剂已经喷好了。您啊……”祭瑶抬手，大门禁闭，“就在这好好听着。”

　　湘绸缪攥紧双手，“你敢！”

　　“不敢不敢，但是小动作是可以有的。接下来……”祭瑶歪着头，看向辞影，“嗯……审判者，现在来唠唠你……”

　　“话说你还有闲工夫来凑热闹，估计舍妹已经在地球把那些东西的衣服扒了呢……”

　　辞影一惊，继而放松下来，阿音他在周围设下了八重法阵。她不可能出去。

　　祭瑶洞悉他的想法，“那就不一定了，要是有坏孩子助她逃出生天……比如我……”

　　辞影迅速开启空间，仆人抖如筛糠。“大小姐在哪？”

　　“主子，她，她说要去把他们的皮拔下来……主神您快回来吧，我们拦不住！”

　　可恶……辞影瞬间消失。

　　祭瑶似乎很无聊，自己玩着头发：“又走一个，剩下的，还要我一一怼回去么？”

　　谛洛被谛溯拖走，露诏谛不想再理会自己妹妹的作妖，梵瑯霨犹豫了一下，四散离开。

　　黛绮罗有些不甘心，“喂，这么打发人啊，好歹……”

　　“这是一星占黄金，拿钱走人。”

　　“好的！”

　　风玹总感觉不对劲，她戳了戳姬明尘的额头，“你先回去，我和她单独谈谈。”

　　“不，万一……”

　　“没有万一，乖。”

　　一步三回头的姬明尘被撵走了，顺便拉走了左顾右盼一脸想吃瓜的胥恒。

　　“说吧，她在哪？”

　　祭瑶微笑，“不知道，不过，我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风玹刚想离开，却被无形的桎梏死死按在椅子上。

　　“放开。”她瞪着满脸是笑的祭瑶，有一种不寒而栗。

　　“你应该认识这个。”一枚戒指静静的躺在她手心，像是一个眼睛盯着风玹。

　　风玹挣扎着，“那是她的，你无耻！”

　　祭瑶笑着把她凌乱的青色发丝撩到耳后，“是，我无耻……可是你风玹，比我无耻千倍万倍！”

　　“当初她被带到那个宴会，是一切不幸的开始，如果只是简单的被反锁在空间。以你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出来……只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对么？”

　　风玹愣住了，她，她只是……不对，祭瑶怎么会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祭瑶没有看风玹复杂的神情，“后来，她在坠星林跳崖的时候，以你的速度，不会拉不住她吧……风神？”

　　别说了，别说了……

　　“还有之前，她被囚在炼狱，那两个下流胚想干什么的时候。你就在牢门外，对么？”

　　“为什不救她？这样的你，这样的你们，凭什么来指责我的不是？！”

　　祭瑶的话像是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把她内心最黑暗的地方统统挖了出来。

　　“现在可好，你有人对你呵护备至，可是谁想过她的处境举步维艰。真正懂她的，是我。”祭瑶放开了风玹，她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也没有留客的必要了。

　　“请风神出去。”

　　风玹苦笑，事若如此，又岂是她想要的？事若如此，其罪在我？

　　“她……对不起。”

　　祭瑶慵懒地斜依在大殿的浮雕前，轻描淡写。“别说这个词，尤其别跟我说，别对她说。你知道为什么蓝海可以请到黑奎师？那是她的老仆人……折叠空间的使者你不会不知道吧。”

　　风玹抬头盯着祭瑶英气的面容，“你，胡说。”

　　“你真以为她是在保护十二宫？她只是在做最后的检测和部署。”祭瑶逗着猫，十分悠闲。“其实她最后还是心软，要不然，你怎么会安全的回来？恐怕早已在黑奎师的法杖下化为尘埃……切，当初她就应该听我的，还以星魂逼我起誓不得犯你半步。”

　　“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化为尘埃？”风玹问，有些苍白无力。

　　祭瑶不厌其烦的回答：“那是因为，在她这里，永远只记得你的好……其实她早就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你的冷眼旁观，但是在对所有的人报复过后。她终究对你下不去手。”

　　风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难道虞幻音被人类……也是她做的？

　　“别瞎想，还真就是她的计划。不过是我实施的，虞幻音不值得同情，当初她自己做的只还了一半。风玹，我可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希望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祭瑶托腮，有些累了。“你走吧，珍惜爱你的，保护你爱的。毕竟她对你的好，你永远不用知道。既然我告诉你，就是对你最好的审判。”

　　“和姬明尘，在哪里都好，别再出现在星海，白洞的大门为你们敞开。”

　　风玹从未感到如此之痛，祭瑶没对她动刑，可是却在星魂上划了一刀。

　　墨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对不起……

　　她走出鎏金水榭，竟满面泪水。

　　燥热的日地竟开始降雨，冰凉地打在她身上，出奇柔和。

　　恍惚间，她的脑海闪现出许多画面。

　　她想问问她的墨水，摔下断崖的时候疼不疼；被人扔石头的时候疼不疼；被虞幻音欺负的时候疼不疼；被人背叛的时候心里疼不疼……

　　——“别自责，不疼。有你在，一点都不疼……”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调神似少年时期的墨幽隐。

　　姬明尘看到自己小玹子淋成落汤鸡十分震惊：“你傻了？也不叫我……这天也真是，从没见过日地下雨。”给风玹披上外衣，小鸡仔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没事……走吧！”

　　回去的路不长，可是却很崎岖。

　　——“你怎么不知道还手啊！”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差点被打成猪头的墨水，一脸我虽然被打了但不想理你样子。

　　——“没事，再见。”

　　——“你别走啊，小朋友认识一下，九宫射手！豌豆射手啊！”

　　——“哦。”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小弟，我就是你大哥。我来保护你啊！”

　　——“……嗯。”

　　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像别人一样开始有心机了。她知道她是个定时炸弹，其实只要保持距离就好，她只想保全能保全的而已。

　　墨水，是你吗？

　　——“从今以后，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其实她没有怪你的，她的软肋，只有你。

　　小疯子，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