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南北朝 第七十四章 劫(五)
作者:爱做梦的蒜苗的小说      更新:2019-06-07

  边关穷苦,莫说是饷银,即便日常餐饭也难以保证令每名镇兵饱腹,尚需依靠军队下地耕种游猎才勉强度日。

  由此可见生理需求方面自是一言难尽。

  此刻转头望见跟前女娃的确长相水灵更兼同伴怂恿,这被唤作三哥的兵卒也不禁心生歹念,只是心中那一丝残存的良知却令他颇为犹豫,一时间是站在原地面色挣扎。

  不过见此情景早已满脑子淫邪念头的兵痞却是大受激励,在他看来三哥既然没有再次出声反对那便是默许了,届时待到自己俩人轮流上阵还怕有人走漏风声吗?

  话说自己已是小半年没开过荤腥了,上一次碰娘儿们还是一支往晋阳去的西域商队经过的时候。

  但那半老徐娘哪有跟前这娇小幼女来得刺激?

  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立时将长刀置于旁侧案桌,淫笑着向角落中走去,随着他的步步逼近那女娃虽不知会发生什么但仍旧好似有所预感一般吓得三魂不附,七魄不归,大声哭喊起来:“你走开!爹爹,我要爹爹!!你走开,爹爹!!”

  哭喊哀嚎,闻者无不悲叹。

  方才被一把狠狠拽出摔倒在地的刘小二见状也是心里冰凉,他没有想到这两兵痞竟会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行径,眼看那人朝着自家幼女不断靠近他只觉脑中噌得一声便满是怒火,立时不顾一切地怒吼着冲上去想要推开那人,却冷不丁被身后再来一脚!

  回首望去,那三哥神情好似魔鬼,阴沉可怖,正将长刀顶在刘小二脖颈处一字一句道:“你找死!”

  本是一介苦力的刘小二哪见过如此阵仗,冰寒刺骨的刀刃寸寸顶在后脖如同死神正轻抚自己,他四肢如灌了铅一般,想要站起身来但地上犹如抹了胶水一般牢牢吸住了自己。

  他双眼无神地望着那兵痞将自家幼女压在地上,疯狂撕扯本就薄脆的衣衫,竟是转眼间便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畜生!”

  “该死的畜生!”

  两声爆喝同时响起,跪坐在地的刘小二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对于女儿的疼爱战胜了对死亡的畏惧,他嘶吼着一把从地上爬起作势便向着前方狠狠扑了出去。

  没有料到刘小二在刀剑相逼下仍能奋不顾身的三哥在短暂震惊后立时就要挥刀斩去,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微妙关头自他身后也同样出现了一身爆喝!

  森然杀意令三哥在瞬间便背心尽湿,他想要回身格挡可已是来之不及,唯有投去仓惶一瞥。

  可这一瞥竟是令他心如死灰!

  “啊!!!”

  伴随着长刀斩下,那三哥惨呼一声后扑倒在地,血流如注。

  “三哥,你!”

  身后混乱的呼喊自是令那满头淫邪的兵痞回过神来,他再顾不得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孩,本有些不耐烦地回首望去却只见那三哥已是出气多余进气,浑身鲜血下眼看已是奄奄一息,而在门前则是站着一位甲胄齐整,气势迫人的将领,火光照下整个街道都明亮无比。

  数不清的军士站立在其身后,手持火把,面色愤怒,而周围更多的则是那些苦哈哈和贱民!他们不知何时已是大着胆子走出了房门,正仇恨地望着自己。

  见此一幕叛卒兵痞惊恐无比,他惶惶目光中望见置于案桌的长刀便顿时像是寻到了能救命的绳索一般伸手便要抓去。

  可就在此时,长刀再次斩下,伴随着痛彻心扉,近乎深入骨髓的哀嚎,兵痞手捂断臂再也站不起身来。

  须卜鹿姑望着眼前的狼藉与劫后余生,正相拥痛哭的刘小二父女两人不由打心底叹了口气。

  若是自己晚来半步一切当是再难挽回,而在自己逃回军营整顿军势此时再度席卷重来的过程中,又不知有多少镇户镇兵已是惨遭这些兵痞毒手!这匈奴兰氏当真心思阴沉,可怖至极,不但悄无声息的将势力渗透到了镇军与自家山字营,就连自己也差点如吐奚力般惨遭毒手!

  也不知先一步入宴的一众将校官吏现在如何,若是兰蒙心怀歹意恐怕也已是凶多吉少,自己万不应当再有丝毫耽搁。

  想到这里他毅然收回目光,回过身去迎着无数聚集在此的军士镇民沉声说道:“匈奴兰氏心怀叵测,不但派人袭杀了吐奚军主,就连本将也险些命丧其手!而今更是指使众多镇军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禽兽不如之事,甚至许多将校官吏也是遭其毒手!

  如此行径当真是千刀万剐亦难解我心头之恨!”

  在须卜鹿姑的痛斥声中先前仍是心怀惊恐的镇民们在一刻皆是愤怒异常,他们先前对于军士来历与所属无从分辨,因此面对叛卒的抢掠欺压甚至是屠刀只能是忍气吞声,只求活命。

  先前不少人更是望着周遭散落的尸首心中戚戚,那可都是怀荒镇中仅有的几位老人啊!

  可这些镇兵居然连老人都敢杀!

  要知道在古代老人的地位是十分高的,历朝历代的执政者都对于有名望的老人给予十分特别的称呼和无比崇高的地位,以诱导全国人努力形成尊老、敬老的习俗,有名望的老人十分受人尊敬。

  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府,是国君,还是皇帝,对这些人十分看重,都给予他们一定的礼遇和待遇,碰到重大问题,经常请教,如同国家、地方的顾问,更是命名“三老”、“五更”、“国老”受到国家的保护与赡养,毕竟每个人都有老去的一天,而自己老去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管自己赡养自己这又会是见多么悲哀的事呢?

  而在穷苦贫寒的边镇似这般年岁的老人更是屈指可数,也正因此如面对叛卒兵痞的欺压抢夺他们才敢据理力争,可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叛卒早已杀红了眼,被财帛冲昏了头脑,竟是对那几名老人也悍然挥刀!

  可现如今一听须卜鹿姑竟是这么说,镇民们立时便回过神来,原来并不是所有的镇兵都是那般可恶,至少山字营的军士不是如此。

  再联想到张景宗每每得胜归来总会分予每家每户不少的战利品,一念及此自是群情激愤为兰氏做下的恶端咒骂不断。

  他们清楚这一次不同了,这一次有人给自己撑腰了!

  见此情景须卜鹿姑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终是挽回了自家山字营的名誉,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便是以钢刀对钢刀了!

  “但请众位乡亲父老放心,我家张军主出镇前曾再三叮嘱山字营万事以镇民百姓为重!今日我必要那兰氏血债血偿!为其犯下的滔天罪孽付出代价!!!

  山字营听令!随我前往兰府,若有阻拦者定斩不饶!”

  慨然应诺与漫天呼吼下整顿后的山字营在须卜鹿姑的带领下沿着怀荒镇的主干街道快速前行,此刻经过军营中的又一番恶战,尽肃内奸叛卒的山字营虽只剩不到三百人可须卜鹿姑自信凭借这三百人都足可以战胜五百人。

  更何况张宁张大人已是从另一侧悄然入镇!在如今的怀荒,几百乡勇可不是能够被轻视的力量!

  兰蒙,你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我须卜鹿姑能够从乱刀下保全性命!而今到我了!

  三百军士在须卜鹿姑的命令下分为三队,沿着并行的两条街道朝前行进,他们早已从自家营主口中得知了一切,眼下自是不会手软。

  面对着三五成群从民房民屋,乃至是破旧帐篷中收刮而出的叛卒,他们根本不给对方丝毫的解释或是求饶的机会便狠狠挥出手中钢刀。

  短短时间,此前分布在各条主要干道上奉命搜索须卜鹿姑的叛卒便被一肃而空,只是很快,势如破竹的山字营军士便遇上了自己真正的对手,由吐奚卜浑所带领的四百余名镇军!

  见对方也是来势汹汹,须卜鹿姑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他本想上前叫出对方主将询问解释,可此刻他所面对的却是早已被满心愤怒所冲昏头脑的吐奚卜浑,以及数名早已被兰氏收买,心怀不轨,一心只想着挑起战争的镇军将校!

  悍然响起的喊杀声中吐奚卜浑尽遣麾下精锐,丝毫不顾及军士的伤亡,一心只想着能够快速斩下须卜鹿姑头颅,为自己死去的兄长报仇。

  本已是暂时按下战意的山字营军士未曾想到本是同样属于镇军的对方会突然杀来,不备之间竟是连连败退,在狭窄的街道上抛下数十具尸首狼狈溃败。

  一时间山字营似是显露败象,其相较于镇军战力稍逊,经验较少的缺陷在此刻暴露无疑。

  见此情景须卜鹿姑愤怒的同时更是汗如雨下,好在相对吐奚卜浑的缺乏指挥经验和个人魅力,他的威信远超对方,当下眼见麾下军士不敌,他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支长箭而后怒声朝着麾下军士吼道:“今日一战生死不在天而在我等,我不退,你等皆不得退!”

  说完这话他悍然折断长箭而后抽刀打马向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冲向最前方,与最为精锐的那部分镇兵战至一处。

  所谓将是兵之胆,折断长箭在草原上更是有着深层含意,一时间山字营士气大振这些大多是出身草原各部的士卒各各唯恐落于人后,紧随须卜鹿姑的脚步前仆后继没有半分停歇。

  而镇军将校见此一幕在感慨须卜鹿姑悍勇无畏的同时也是不约而同地纷纷率军朝着须卜鹿姑包去,毫无疑问,他们清楚只要杀掉了须卜鹿姑,这场战斗便能够立时结束,退一步讲即便只是击伤了须卜鹿姑也能够令山字营士气减弱。

  如此情形下两条比邻地街道自是成为了一块块巨大地绞肉场,无数士卒在此倒下,又有无数士卒前赴后继涌来。

  鲜血染满了每一处角落,碎肉,断臂,残刃皆是被人如泥土般踏在脚下。

  人群之中须卜鹿姑恍若一尊魔神,举手投足间似有无数杀气流转涌动,他每每挥刀劈砍总有人应声而倒。

  眼见此景纵然是身处后方的吐奚卜浑也是惊骇万分,他没想到这个有着卑贱出身的匈奴人竟是能够悍勇至此!

  为兄长报仇的怒火似是欲被惊恐所覆盖一般。

  他西斯底里的吼叫着,不断指挥着越发稀少的镇兵向前冲去,而那些身处前方将一切看更为真切的将校们更是目眦尽裂,对麾下军士接二连三的战死而心疼无比。

  这些可都是他们的立足之本啊!可都是他们与兰蒙讨价还加的资本啊!

  几名瞳孔中尽数胀满血丝且自持勇武的将校不敢再用人命却堆叠,眼神交汇之下他们竟是极为默契的从三面围向须卜鹿姑。

  这本是极为致命的围杀可此时的须卜鹿姑早已杀得酣畅淋漓,面对着三名镇军将校的包围他反倒哈哈一笑白色牙齿在满是鲜血的脸庞衬托下极为骇人,旋即便见他不进反退猛地冲向左侧那名柔然队主。

  横刀斜斩,只是短短一瞬他便一举斩杀此人,紧接着他更是如法炮制竟在短短时间内连斩三人震慑全场!

  这些镇兵们慌了,比起方才难舍难分的纠缠厮杀,这一边倒的恐怖令现在充斥在每名战士胸间的全是慌乱与绝望!

  眼看自家队主校尉被如同草芥般一刀劈死,这怎能让他们再保持着高涨旺盛的战斗意志呢?此刻任凭后方的将校如何呼喊,哪怕在愤怒下咬牙斩下了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可军心却是再难凝聚,甚至在一名校尉还想要挥剑之时连身后的亲卫都忍不住将他拦了下来,口中呼道:“校尉,走吧!那不是人!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先前这些战士们之所以能够遵令发动进攻是因为他们对军主的身死而感到愤怒才怀着报仇的心思踏上战争,可现在事实已是证明他们完全不是那匈奴人的对手,眼看几名将校被无情斩杀后近乎所有人都感到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