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祖：“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多月前我值夜班，在离心血样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一只采血管，当时我只对病人重新采了一管血，对离心机进行了简单消毒。

　　这件事便没放在心上，直到前些日子我母亲出现咳嗽发热盗汗的现象，后来在大剧院做清洁工作的时候晕倒被送到医院，经过检查才发现是感染肺结核，我也做了检查，发现我也被感染了。

　　我开始寻找原因，才想起可能是一个多月前实验室操作失误引起的，我又查了当时那个病人的病历档案，发现他果然是肺结核患者。”

　　事情经过竟然是这样。

　　谷雅南完全没想到，一开始她只是推测陈耀祖是检验科医生，可能在给病人采血时接触了肺结核患者，才被感染，没想到事情经过竟是实验操作失误引起的感染。

　　“采血管在高速离心下碎裂会产生高浓度的气溶胶，当时采血管破裂之后，你有没有对实验室进行彻底的消毒，包括空气消毒。”

　　“没有，因为进行空气消毒的第2天会残留很浓重的气味，害怕被领导发现，所以我只简单的用酒精喷洒了离心机内部。”

　　又一个隐瞒不报酿成大祸的。

　　带有结核杆菌的血液形成气溶胶会弥散在整个房间内，一旦有人进入就有被感染的可能，所以曾来过检验科房间的所有人都要进行一遍结核病的筛查。

　　谷雅南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陈耀祖，叹气道：“有些事情是隐瞒不了的，还好结核病可以根治，及时采取措施，及时损止。”

　　接下来的几天，疾控应急小组忙着给大剧院和滨海区医院检验科进行环境消毒，同时对这两个地方的工作人员进行结核病的筛查。

　　在大剧院的筛查中又找到了三名结核杆菌感染者，在滨海区医院检验科也找到了两名结核杆菌感染者，所幸都是感染初期，没有严重的并发症。

　　疾控中心实验室也对所有患者痰液进行培养，培养出来的结核杆菌进行药敏实验，证实都是目前抗结核杆菌一线药物的敏感株，治疗起来比较顺利。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在写这起肺结核聚集性爆发疫情的总结报告。

　　滨海区医院检验科检验师陈耀祖在值夜班过程中，因为操作不当，使离心机中正在高速离心的采血管碎裂，导致采血管内含有结核杆菌的血液扩散出气溶胶污染整个实验室。

　　陈耀祖在事发后未及时上报，也未留下相应记录，未对实验室进行彻底消毒，导致陈耀祖本人被感染，并使之后进入实验室工作的两名工作人员也被结核杆菌感染。

　　陈耀祖感染结核杆菌之后未表现临床症状，但身体会排出结核杆菌，导致跟他一起生活的母亲陈小花被感染。

　　陈小花在大剧院工作，将结核杆菌传染给周围的工作人员，包括5名剧团女生和三名年龄偏大的后勤人员。

　　截止今日，此次大剧院结核病爆发疫情的病人已经出院，在之后的半年至一年内出院患者将继续进行抗结核病药物联合治疗。

　　疾控中心慢传科会后续跟进治疗进度和效果。

　　写完总结报告，谷雅南将报告归档。

　　三个实习生也结束了在应急办公室的轮转，准备去其他科室。

　　实习生小甲：“应急办公室果然是疾控中心工作最刺激的地方，之前看谷主任调查陈耀祖的时候，那架势简直赶上侦探了。”

　　当初谷雅南在滨海区医院调查陈耀祖的时候，只有实习生小甲在身旁，王笑笑对当时的情况很感兴趣，让小甲复述了当时的情形。

　　小甲描述的绘声绘色，最后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当时谷主任完全就是在诈陈耀祖。”

　　谷雅南：“也不完全是，当时陈耀祖的神态说明他一定有事瞒着，而且跟这次疫情有关，所以我就说明了可能的情况，还好他及时交代，否则我们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才能找到那个曾去滨海区医院就诊的结核病患者。”

　　实习生小甲：“如果陈耀祖不说出当时的实验失误，我们也只能认为是那个到滨海区医院就诊的结核病人传染了检验科的人，罪魁祸首可能并不能找到陈耀祖头上。”

　　“事情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陈耀祖因为操作失误损失了一管病人的血样，他又从病人身上抽了一管，这就是痕迹，如果仔细调查起来也能发现其中的异常。”

　　实习生小甲感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王笑笑：“这是用来形容警察的词儿吧。”

　　陆离：“有时也用来形容法律。”

　　高飞：“警察用来维护法律，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周老：“我们疾控中心也涉及到很多法律，最出名的就是传染病法，最近又提出要立一个生物安全方面的法规。”

　　谷雅南：“我们流行病调查人员就像侦探，这句通常用来形容警察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同样适用于我们的流行病调查。”

　　——

　　当天夜里9:10。

　　连海市新华公寓。

　　谷雅南所在公寓楼下来了两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两个人打扮得一模一样，都穿着深色西装，相同款式的皮鞋，相同款式的公文包，公文包上还有某某律师行字样。

　　电梯到了11楼停下，两个人走到楚青峰公寓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被从里面打开，楚青峰面色严肃。

　　“楚先生，您好，您之前委托我们律师行的事已经办妥。”

　　“进来吧。”

　　经过楚青峰的允许，两个中年男人进入楚青峰公寓的客厅。

　　客厅桌上，其中一名中年男人从公文包内掏出两份文件递到楚青峰面前，解释说：“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这份鉴定书具有法律效力。”

　　楚青峰翻开文件，翻到最后一页，上面一个数字。

　　99.99%。

　　证明两人有直系血缘关系。

　　楚青峰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

　　几分钟之后，楚青峰跟对面的两个中年男人说：“鉴定书放我这儿，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我父母和我弟弟。”

　　“明白。”两个律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很恭敬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