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很正常，每次科技发展，都会有人落后时代，需要经过再学习才能跟上。

　　只是随着这种进步越来越大，这些人的再学习成本也再上升，甚至上升到整个社会都无法承担。

　　你看帝国，维持这种投入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但如果他们不能维持这种投入，很快社会就会陷入分化。

　　你再看图特加，他们明明刚刚经历了一次科技整合优化，却反而开始对大众进行再学习投入。

　　这就说明他们认为这种投入的是有充分回报的，社会还有足够多的容纳空间。

　　而现在联邦的情况则是你们看不到这群人的上升空间，也拿不出掀翻达芬奇，为他们开辟出新空间的办法。所以你才会奇怪我为什么在乎他们。

　　其实很简单，虽然我现在没办法，但以后会有办法。虽然他们现在没用，但以后会有用。虽然你们看不到未来，但我能看到。”卡佩夫人说道。

　　海森堡楞楞的看着卡佩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如此坦然的说出‘虽然现在没有办法，但以后一定会有办法’这种话。

　　“希望你真的有办法吧。”海森堡说着，从总统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向总统办公室外的花园走去，只留下卡佩夫人一个人在房间里。

　　虽然现在海森堡还是联邦的总统，但这对两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海森堡已经做好了退位的准备，其实能有这么个退场。海森堡是很满意的。

　　联邦在他手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似乎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待一天，就是对联邦的罪大恶极一般。

　　可现在他只是从位置上退下来，就再也没有人有兴趣理会他，没有清算，也没有翻脸不认人。

　　就像是拦路的石子，踢开是一定的，但也不会上去踩一脚再踢开。

　　海森堡原本是不相信自己只是石子的，但人家真的这么对待他，他又失败了，也只好认了。

　　当海森堡平复了思绪，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卡佩夫人已经消失在办公室中。他定了定神，开始起草退位文书。

　　“联邦的子民们，很抱歉，我必须以一种并不光彩的身份站在你们面前，让你们能拥有自己的未来。”当退位真的开始时，当海森堡的影像浮现在联邦各处的上空时，迎接他的只有无尽的骂声。

　　卡佩夫人和海森堡与达芬奇的两场对战报告早已经公布，而且在与海森堡达成共识后，卡佩夫人还将本就有些虚假的报告进一步的修饰，直将二十五个人写成百万大军一般。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当海森堡宣布要让位给卡佩夫人，甚至连理论上应该顺位继承的斯图亚特副总统，也直接抱恙辞职时，民众那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

　　他们游行示众，他们举牌呐喊，他们要求投票，他们要求参选。但一点用都没有。这些声音卡佩夫人并未动用星拦截，她甚至还主动让所有联邦人都知道这一切。

　　但这些人终于发现，当联邦的政府与大众不是一条心时，政府实在太可怕。

　　负责每日饮食起居的家政服务系统隶属于政府，负责技术知识传输的研究机构属于政府，甚至连谈情说爱的人工智能，也是政府的人。

　　确实有很多人发生反对，但同样有很多人保持沉默，因为这些人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联邦了。

　　实际上现在的银河没有人能离开联邦，确实有一些追求自我完善的人，会为自己准备一份全产业备份模板。这东西就像个简略版的文明种子，在有一些基础物质的情况下就能制造一到五级科技文明的所有产物。

　　有能量炮，有曲率引擎，有光明皇帝时期的星际开拓三件套。甚至还有些疯狂的会自己往里面加质能转换炉的技术。

　　但那又怎么样呢？

　　要知道一千二百年前成立之初，联邦就已经是七级文明了，联邦连六级文明都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有所谓一到五级科技文明的全文明造物呢？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个高级教具，是配合研究历史社会演变用的。在星里面开一个世界，然后找一份科技模板，再看着这个世界里面的生命演化文明，对当代的联邦人来说是相当有趣的事情。

　　这些人怎么肯回到一辈子只能待在一颗星球上，一天只有一个存储单元不到的有效信息，简直就像养老一样的生活？

　　确实有很多联邦人的最大愿望就是买一颗私人星球，过一种田园牧歌一样的生活。但那种生活的前提是他们随时都可以在两天之内到达那片星域最繁华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连接星享受无穷无尽的快乐。

　　真让他们只需要一两秒就能处理完一天所有的信息，大脑时刻处于放空状态，他们会疯掉的。但让他们主动拿掉信息处理增强系统，当个完完全全的自然人，他们又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连过目不忘都做不到。

　　更何况这些人还发现了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他们发现在军事实力上，自己真的和政府相差太远了。有好几个恒星系想趁机独立，结果连星球上自带的安保系统都搞不定，还没出星球就被平定下来了。

　　这些人确实可以造机械兵团，可以拥有高功率防护罩，甚至还拥有反物质炸弹、熵增炮这样的军事武器。但真造反起来，他们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一个权限确认过来，所有武器的所有权立刻变更，自己还得吃一个非法制造武器的罪名。

　　所以这些人只能在政府允许的范围内摇旗呐喊，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但既然政府都允许了，自然也就不把他们当回事。

　　“……但我相信，卡佩夫人会是一个好的领导，她会带领你们战胜达芬奇，会带领联邦走向新的未来！”海森堡辞职演说的最后，还不忘吹捧一番卡佩夫人。

　　最后，在一片嘘声中，海森堡的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