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二娘看着今夜频频沉默的三娘，直觉三娘有些不对劲，看着又一次脱离人群的三娘，二娘压低了声音低声提醒道：“三妹妹，老夫人正与你说定国公府的节礼呢！”

因着二娘的靠近，贴着耳根小声的提醒三娘，倒也没有旁人注意。只是这个旁人却不包括时时刻刻关注着三娘举动的元娘。见三娘今夜的状态，元娘捂唇轻笑，看着周老夫人笑道：“祖母，三妹妹怕是还沉浸在昨夜惊扰了半个帝京的天灯之上呢！”

说着便吃吃的笑着，一双眸子更是戏谑的看向三娘。若此刻没有相熟之人在场，必然是会觉得此此景乃是平常的姐妹相亲。只是或许从前不知，但是自昨天的阮氏之行，侯府几姐妹间都是能够确定元娘与三娘之间并不亲和。

三娘犹自沉默，因着诸多缘由，三娘到月明台之时，阖家大小都已齐聚于此。倒也说不上迟到，只是的确晚了片刻。只是进来之后，三娘的目光便落在了角落里自斟自饮，一副闲适逍遥的菘蕴。

感受到三娘投来的目光。菘蕴牵唇一笑，抬眸看着厅中姿颀长的三娘，举杯遥祝，随后便开了口，无声地说着些什么。虽然三娘听不见，但是看着菘蕴的唇形，三娘很容易的便明白了菘蕴的意思。

“要稳住啊！”

虽然不曾听见菘蕴的声音，但是仅仅凭借着唇形，便已能叫三娘心间恍惚。想到自己眼见血流成河，人们在血海之中沉浮，三娘心间已是一阵翻腾。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努力拉回自己的思绪，将目光从菘蕴之处拉回。

只是一转眼，看着上首慈眉善目的周老夫人，三娘又有些意兴阑珊。依礼请安问好，随后便寻了自己座次坐下，再不多话。其实因着昨夜的半城烟火，在场之人虽都是宁海侯府之人，为三娘亲近之人，但是此刻心间的好奇却与外人别无二致。

三娘自来不与侯府中人亲近，即便是唯一能牵动她绪的昭阳郡主，三娘也因为不想多见宁海候，而自动减少了去琅嬅院的次数。兼之昨晚的异常，是以今一早，三娘便先行前往风华院，以期寻找一个答案。

然而世事皆不尽如人意，想着今所见之景象，实乃三娘前世今生加在一处都不曾经历过的震撼。是以，即便三娘此刻在人群，却也无心交涉。更何况侯府之中，三娘并未刻意摆出一副柔善可亲的模样，是以三娘默默不肯说话，倒也并未引得众人侧目。

想着那些在一片片焦土之上奋力求生的人们，三娘心间便莫名抖了一下。耳边又响起了菘蕴残忍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残忍吧，形状可怖吧！”尽管距离看到这些景象已经过去了好些时辰，但是菘蕴当时的声音却也格外清晰。

“其实我也觉得残忍得很！”菘蕴靠近三娘，轻轻地拿起三娘侧的长发，在手中细细把玩，口中漫不经心的说道：“要是你知晓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就的，也不知你会作何感想？不过以你天凉薄，想来也不会有多大触动。”

菘蕴的话，给三娘带来的震动不可谓不大。不敢相信菘蕴所说，三娘讶然的目光落在了一直观察三娘的菘蕴眼里，不由一声冷笑：“不信么？我又何苦骗你，不过是你做下的孽罢了！你们这些人，自诩正义天道，满口天下苍生，口口声声要维护平民百姓的安危，却不曾想过，存在即合理这一句话啊！”

三娘疑惑地眼神，看得菘蕴直笑，只是唇角那嗜血般的残忍笑意，却叫三娘心间隐隐有些不安。果不其然，菘蕴轻轻摆手，眼前之景不由慢慢变幻。随着画面的变幻，菘蕴低声笑道：“我现在为你复盘当之景，你可得看好了，晴栾大人！”

晴栾？三娘口不能言，自是不能问出晴栾是谁的话。只是这个陌生的名字，听在三娘耳中，隐隐却有些耳熟，但是是在何处听过的呢？就在三娘绞尽脑汁去回想之时，却被耳边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若是先前三娘所见不过是静止的可以流动的画面，那么此时此刻，耳边却是或凄厉，或哀恸的尖叫，嚎哭之声。不明就里的看向声源之处，却在抬眸的一瞬之间，三娘已是五内俱焚。

血海黏稠缓缓地流动着，一如平缓的小溪一般，发出啾啾水声，鼻息间温而腥臭的味道也在提醒着三娘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三娘不忍再看，只是菘蕴却并非那般好说话的。见三娘有退缩之意，菘蕴一声冷笑：“这才到哪里？晴栾大人这就受不住了？”

见三娘双眼紧闭，菘蕴也不强迫三娘再看。只是勾起的唇角却始终不曾放下，看着面前的血海，菘蕴轻声说道：“既然晴栾大人不肯看，，那便由我来为大人转述罢！”

“便如大人所见，面前这一条泛着腥气的血海呢，的确是活人鲜血汇聚而成。”菘蕴看了看三娘，偏头一笑，继续说道：“那里面翻腾的人啊，不对，是残肢断臂！那些翻腾着的残肢断臂，虽然不乏还有些活物，都是大人亲手所致哦！”

说着话，菘蕴轻轻地挥手，三娘便不自觉地睁开了眼。三娘眼中的恐惧，菘蕴见后一阵轻笑：“大人如今当真是良善呢！只是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吗？那便睁眼看看清楚，看看你在数万年前犯下的罪孽！”

三娘被迫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边是那一双双在血海之中无力挣扎的臂膀，那边是一个个在大火之中倒下又爬起，最后却像是被罩在了无形的笼中，他们只能绝望的化为一具具焦尸。恸哭哀嚎之声不绝如缕，在群山之间回。

置其中，三娘只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样沉重的绝望，便是头顶的太阳也黯然无光。此间罪恶遮天蔽，唯有一处闪耀着圣洁的白色光芒。

Ps:书友们，我是靳文韬韬，，、听书、零广告、。：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