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阴差阳错

　　疯婆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仔细再一看去，却发现王麻子一脸祥和，安静，神情自若，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疯婆子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王麻子确实是睡着了，心里的这一块巨石才算落下了地。

　　不管真假，疯婆子可不想王麻子卷进任何麻烦中去，疯婆子有一种天然呆的秉性，这种秉性在日常生活之中可能显得有的呆呆傻傻的，可是呢，面对矛盾和大的风暴，却给自己留有了反应时间，反而显得从容不迫得心应手呢，所以说有一利必有一弊，反过来有一弊也不见得一定全是坏事。

　　白色恐惧也好像初次身为恐惧，是新手，面对如此淡定的对手，一下子居然也慌神了，既然选择了第二层次的恐惧，策略是对的，可是呢，能力稍显不足，而且呢，动手太快，准备不足。有点临时起意，仓促上阵的感觉。

　　任何的一次完美顺利的行动，都需要一整系列的细致入微的小细节和环环相扣的一整套运动，不仅需要天时允许，地利配合，各就其位各尽其职的人和，最后的还得有点好运气才行。

　　显然，白色恐惧太过年轻了，自信满满而来，甚至都有些兴致默默，志在必得的气势，可是呢，策略是对的，方针方向都是对的，可是呢，细节不足，你不是决策者，你是执行者，这期间有很大的差距。

　　这些客观因素合力之下，导致了一幅虎头蛇尾的局面，开局很好，可是呢，真正走到了疯婆子面前了，却一下子卡壳了，不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自己明明也知道开局很重要，第一印象至关紧要。

　　可是呢，我怎么开口营造气氛了，别说营造气氛了，白色恐惧就在那一开口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崩溃。自己根本就没准备，别说开口了，就连自我介绍都没准备，我是谁呢，我该怎么介绍呢，不能实话实说，看今天着这幅情景，这事情，准确地说，应该是任务，看来要黄，要歇菜了，白色恐惧别提有多么懊恼悔恨了。

　　明明已经在锅里了，都已经飘香四溢了，刚想掀开锅看看，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说多可惜，多悔恨，哪怕吃一口，喝一口汤也好，准备了这么久，跟踪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看此番场景而已，白色恐惧，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落下帷幕，白色恐惧，早已经泪流满面，自己内心一阵唏嘘，低头不语，感慨自己连竹篮打水一场空都不如。

　　白色恐惧这一沉默，无心无意倒是给疯婆子留下了思考的空间，不至于太过手忙脚乱，这一场沉默的对决，瞬时间改了方向。

　　以前呢，白色恐惧，利用千姿百态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奇招妙招，把疯婆子吓得鬼哭狼嚎的，原本白色恐惧认为一切好简单，分分秒秒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可是一交手，情况却渐渐发生了改变。

　　存在最大的魅力就是在于近似无限般的存在可能性。无遗这份幸运救了疯婆子，不过世事难料，救人者也自救。白色恐惧是没什么自我意识的存在，思考与反思这类的事情，对它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也难怪它会卡壳。

　　事情总是有峰回路转的可能，你比如这次，明明是一方吓得半死，另一方全然无助，可是呢，疯婆子获得了时间，惊吓之余，拍拍自己的头，摸摸自己的身体，看看自己的四肢，还好一切都在，一下子有一种死中得活的狂喜，忍不住她大笑了起来。

　　白色恐惧感到异常的崩溃，作为恐惧一族，居然陷入了这样的尴尬的境地，真可谓是恐惧界的奇耻大辱，怎么可以这样呢，刚才还意气风发，转眼间垂头丧气，真是可气可恼。

　　此时的白色恐惧羞愧地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这一下自己都感觉是来打酱油的，自己的举动像个错误，简直是负责搞笑的存在。甚至自己在心里还勾画出来自己有一种懵懂未知的娇羞姿态。这下子自己真把自己恶心到了，忍不住做出了要呕吐的姿态。

　　不对呀，我是恐惧一族的，原本我们只存在类别之分，不应该有大小之别，我怎么还感觉自己是孩子呢，难道我开始人化了，就是说，我没吓着她，她反而刺激了我，让我堕落了，这一下子，白色恐惧真心委屈了。

　　从要呕吐，到愣神，再到渐渐委屈，先是眼角微微湿润，到饱含热泪，再到大哭磅礴，这一切尽在疯婆子的眼下。

　　白色恐惧委屈，可疯婆子是人，人的第一感觉，也可以说是人的最深层的感觉，是恐惧，所以呢，死后余生的狂笑是短暂的，在人看来，在白色恐惧的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弱势。所以呢，当白色恐惧一呕吐，疯婆子的笑就戛然而止了，马上紧张了起来，它不会是在嘲笑我吧，我居然在它面前狂笑，我真的疯了。

　　紧接着，白色恐惧的愣神，简直把疯婆子逼疯了，它难道在考虑怎么对付我，是要吃我，还是烧我，难道是油炸，酷刑……这一分一秒漫长极了，这和以往那一次都不一样，以前惊恐是因为场景恐怖，出现的方式刺激，可不管怎样阴森恐怖，自己毫发无伤，四周丝毫未变，感觉虽然真实如真，可依旧像是自己自编自导的一场梦，用疯婆子内心的话，安慰自己，或者是解释给自己听，洞里的生活太单调了，我的生活太无聊了，我有了自我意识却百无一用，所以呢，自己骗自己玩……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白色恐惧活了，坠地了，会走，活生生坐在你面前，有表情，会思考，甚至还有活生生的表情，这怎么可能，可是呢，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能做，今天难道就是我最后一天了么？

　　好不甘心，我还没有见过洞外边的世界呢！

　　王麻子说东外面的世界漂亮极了，阳光普照，微风轻拂，昼夜分明，万物生机勃勃，蓬勃向上，江河湖海，大千世界，是存在的包囊……

　　好像出去看看，疯婆子的意识因为太过紧张，正在渐渐丧失……

　　对呀，王麻子呢，对呀，王麻子呢，我深陷恐惧，他不可能袖手旁观，难道……除非……

　　疯婆子的自我意识完全陷入了黑暗，朦胧中有两个身影贴近了自己，巨大的眼睛，扭曲不堪的笑……

　　不要，不要……

　　意识丧失了，身体却本能地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