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红尘轮回劫 七十七章 红绿双成嫁衣裳,半生相思付君郎(下)
作者:蓬歌的小说      更新:2019-10-15

  圣迹山南麓,桃源村。轻尘惆怅地扫视着这熟悉的村子。村口家里空无一人,厨房正冒着蒸汽。

  村尾药庐帘子在风中轻轻飘着,屋内静寂,躺椅空空的,老孤独也不在。估计是找借口到山上采药躲热闹去了,他最怕凑热闹。

  村中间的一块,两座对门的院子四处张灯结彩。街道左边的一间院子里,八九个四五六岁的孩童欢天喜地从里面跑了出来,手里攥得满满的全是饼干。

  他们追逐着,满大街跑着、笑着、闹着,从村口到村尾,又从村尾到村头,不知疲倦,忘记了白天黑夜。他们口袋里装满了红红绿绿的喜糖,穿的衣服也是红红绿绿的。

  院里有一棵老桃树,树下搭了五个黄泥灶,上面各支了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正煮着扣肉、粉丝腐竹、鸡鸭等。

  还有两口锅上炒着木耳、香菇、锦鸡、獐子肉等杂七杂八山珍混合的菜,一大锅、一大锅的,香味四溢。惹得熊孩子们眼勾勾地围观不去,不停咽着口水。

  灶前,十来个汉子、老叟正忙碌着。一道道香喷喷、油光滑亮的菜,被他们小心地分到准备好的碟上。然后随手一托一甩,菜便稳稳地落在远处的桌子上,滴水不漏。

  左侧这个大院便是大虎的家,对门的那个院子,便是灵巧儿的家。两家的院门都大开着,一条红毯将两家连了起来。沿着红毯,街道中间摆满了酒桌。

  两家门前各烤着一火堆,一个上面架着一头水缸粗的大野猪,一个上面架着一头水桶粗的大肥羊。

  肥羊正烤得金黄香脆,油滴在木炭上,滋滋地冒着烟,然后“嘭”地一声燃烧起来。

  灵巧儿家的厅门也大开着,贴上了红红的喜字。往里,墙上、门上、树木上,处处张贴着红纸和红布剪裁出来的福娃、双喜字。

  后院盛引水处,村里的三姑六婆都在忙碌着给鸡鸭拔毛。他们边干活边大声聊着天,好不快活。

  阁楼上,一个花信年华的娇俏女子,眼如一汪江水含愁,眉似三春之柳颦蹙。她愁思怅惋,倚栏望断,态生两靥之愁;气息微微,娇袭一身之病。纵使红妆在身,也难掩心中痴怨、愁情。不是痴等了轻尘十二年的灵巧儿,又是谁?

  “轻尘哥哥,巧儿等不到你了!巧儿不忍看阿娘、阿爹衰老之年仍因牵挂我而消瘦染病,亦知此生究竟是与你无缘。如今将此残躯与半生岁月,托付与大虎哥,以安爹娘之心,且报答他十二年来无怨无悔的陪伴……”

  她望着窗外渐次凋落的桃花,痴痴地说着。说罢,泣不成声,刚化好的妆容再次花了起来。

  “吉时已近,新娘子赶紧过门拜堂成亲咯……”

  门外,头发花白的孙寡妇向屋里喊了一声。灵巧儿沉默了一会,将心中的思念深深藏了起来。

  “大娘,我这就来。”

  孙寡妇走进房间,看着灵巧儿又哭花了妆容,心疼地劝说道:“孩子,该忘记的就忘了吧。珍惜该珍惜的人,和眼前人好好过生活!”

  灵巧儿压下心头的悲伤,点了点头应着。重新补上了妆,盖上头盖,在孙寡妇的牵引下,灵巧儿跨过火盆来到了大虎家。

  此刻厅堂上站满了人,摩肩接踵。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好像结婚的是自家的娃似的。

  桃源村不大,百多户人家一条街。所以办喜事那就是全村人的事,有事没事都来凑热闹,吃一顿好的不说,还能蹭蹭喜气。这不,外面可是摆上了十八桌!

  厅上方喜字高张,二家长辈正襟危坐。严肃的脸上藏着喜悦,眼里都藏着欣慰,怜爱地看着两人。

  一旁,村里的教书先生蒲秀才见人来齐了,咳了两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喊道:“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就位拜堂。”

  “一拜天地!”

  灵巧儿在孙寡妇的牵引下来到大虎身边,两人闻言站好,跪下对着天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依言转身跪拜下去,两家父母喜笑颜开。灵巧儿的父亲笑着笑着,忍不住哽咽了起来,被巧姑暗暗掐了一下腰才打住。

  “夫妻对拜!”

  两人转过身来,相对静立了一会,厅里的人心都揪了起来。大虎手不由得紧了紧,看到灵巧儿缓缓拜下他才瞧瞧松了一口气拜下。

  “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新人给媒人一拜,算是礼成!”

  孙寡妇闻言一惊,面上一阵局促,显然这个环节出乎她的意料。一对新人闻言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孙寡妇激动地眼角泪光莹莹,颤巍巍地扶起他们,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抓过他们的手放在一起,轻轻地拍了拍。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红烛照华堂,新妇入青庐。送新郎新娘入洞房!”蒲秀才即兴摇头晃脑一吟唱,大手一挥,礼毕。

  顿时,整个厅都闹哄哄起来。两家父母赶紧把村民都引到外面桌上吃饭,不要打扰到新人。

  村里的年轻人倒也没有闹新房的习俗,相反都很懂得尊重隐私,所以走完流程后,就欢欢喜喜地吃大餐去。灵巧儿和大虎被送入新房,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正当子夜,新房内红烛高烧。门窗紧闭,秀帘低垂,气氛暧昧。此刻两人端坐床沿,大虎心中欢喜却腼腆地低着头,灵巧儿盖着红头盖,手中攥着红手巾,手指不停地蠕动着。

  十二年过去了,当年那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现在已经长成一个虎虎生威的壮实汉子。

  大虎现在是村里打猎的一把好手,能徒手打死一只老虎。比他父亲当年还要威风几分,是名副其实的打虎英雄。

  只是这威猛的汉子,此刻面对着等了十多二十年才等到的女子,却紧张万分,心中忐忑不已。

  他双手有点发抖,伸出来半天才艰难地把红头盖揭了下来,然后迷恋地看着她。灵巧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两人相视沉默。

  既而,大虎变得局促不安起来,想说些什么,“我……”了一声,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沉默,再沉默。良久,灵巧儿暗自叹了一口气,彻底把心中人封存,拉着他的手,拿过酒杯,交叉着喝了合卺酒。

  随后,灵巧儿拉着大虎的手来到了床沿。她平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娇羞地开始宽衣解带……

  叹曰:

  桃花开,桃花残,花開花残空倚栏。良人远游何時还?

  青丝長,青丝短,青丝长短为谁挽?莫待归时双鬓染。

  月儿缺,月儿圆,月圆月缺缺复圆。游子归来是何年?

  春且去,春且來,春去春来莫徘徊。玉顏空老泪满怀。

  春草绿,秋草黃,春秋易逝莫彷徨。炊烟几度立斜阳?

  红衣裳,绿衣璜,红绿双成嫁衣裳。残躯妆泪做新娘。

  半生相思付君郎……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后续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