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虚安然打坐一整夜,而旁边的常岳却是整整练习一整晚。
只是控制一只小小的蟋蟀,就耗费了他一个晚上的时间,没睡本来应该觉得困来着,但常岳到现在还精神抖擞。
凝炁聚神,一手下符稳准狠,贴在蟋蟀背部,这符纸都比它大。
常岳嘴角念动驱物咒,喝一声道:“过来”
蟋蟀的弹跳力不赖,调转了个头,一跳就从不远处来到常岳脚边。
“左边”
蟋蟀调转方向,一下跳到了左方位的枝干上,常岳再是指右边,蟋蟀也照做。
逐渐常岳闭上眼睛,发现了好玩的事,自己虽然合上眼睛,但却凭借驱物咒能够感知到周边的环境,尽管远没有眼睛看到的清晰!
驱物咒,驱使的是生物而非死物,这难度比起真正驭使死物要难得太多了,让常岳折腾一宿的原因就在于,生物的活泼好动,如果他下的咒术无法与被控制的生物同调,则很难把控。
所以常岳是花了时间观察蟋蟀的各种动作,还有它运动规律。
“成功了?”
靖虚忽然说话,打断了常岳施咒,顿时蟋蟀又失去了控制。
常岳无奈的睁开眼睛,“师傅,我练得正好,您别打断我好不好。”
“哼,一点小伎俩而已,就让你得意成这样?赶紧收拾,我们准备赶路。”
靖虚出言打击,常岳也不想多顶嘴,省得自讨苦吃,老老实实的背起竹篓!
收回了那种驱物符,靖虚心里说不惊讶是假的,他本来教常岳驱物咒的用意是给他找点事情做,靖虚估摸着常岳怎么也得捣腾个十天半月的才能摸清楚这驱物咒的原理法门。
只一个晚上,他就已经将驱物咒练至入门了!
而且靖虚全程没有指点过他,这个无意中收留的孩童,难道真与太平道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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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木门打开,里面一老妪走出来,外面一群黑眼圈严重的男子,聚在了门外。
“大娘,求求您让我们进去再待一会儿。”
几个汉子对木门里似乎有着很深的眷恋,有的人身上还沾了的泥土,可能刚耕地一半就跑了过来。
老妪摇了摇头,“不行,你们这几个瘦皮猴子再进去会闹出人命的。”
“真的就一次,我就待十分钟也行!求求你大娘~~”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给我滚!”老妪板起腰杆,怒声如雷彻震得那几个‘瘾君子’四散而逃。
“给点三分颜色就打算开染坊了,没用的东西!”
“妈妈别生气了,这不是下午又要来几位新客,我们好好招呼就行,您消消气。”
“是啊是啊~”
门内传来几个女子的声音,老妪负着手说:“不经用,可惜啊我老婆子没什么能耐,要不然真想抓几个异人过来试试,他们身上的精魄应当很足。”
“异人又是什么?跟我们一样?”
木门里像是人多再交谈,但倘若是寻常人往里面看一眼,实际上是一名‘神经症’的老妪,对着四个坛子在说话。
而且是有应有答!
场面十分的诡异,本该是人迹罕至的破地方,但往往这里却很热闹。
“这位施主,我师徒远道而来路过贵宝地,能否讨一碗水喝?”
镇子上一仙风道骨的道士身边跟着一个长相惹眼的道童,打扮也许奇怪了些,但还是有人愿意大开方便之门。
这街上卖豆腐花的小摊里,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虽是手臂粗壮,长得也不是多么美丽出挑,但勤恳经营着摊子,也给家里挣点家用,更主要是心善。
靖虚只是说讨碗水喝,妇人看他们风尘仆仆的,尤其是常岳这不修边幅,脸上还有些土黄。
现在客人也没几个,妇人转身进去打了两碗热腾腾的豆腐花过来,“道长这豆腐花入口即化,吃了也止渴!”
“贫道身无分文,恐怕……”
“没事,不要钱的,坐下来吃吧。”妇人说着把碗放到桌面上,她又跑进跑出的拿了一条湿暖的毛巾过来,用手示意常岳走到前面去。
常岳自然而然回头看一眼靖虚,等他点头后,常岳才走过去,妇人上手用毛巾把常岳脸上的灰尘擦拭干净,从她慈和的目光中,似乎能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远处一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一路跑过来,“婶~你快过去看看吧,咱叔躺地里去了,正往这儿送呢。”
那妇人惊得毛巾掉落地上,连摊子也不顾了,匆匆跑了出去。
常岳走回桌前,看着那碗豆腐花,总比啃包裹里面的窝窝头好吧,喝一口,里面貌似加了点蜜,还有些甜。
吃了几口,远处看到几个都四五十岁精神矍铄的中年汉子扛着一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男人回来,刚才走出去的妇人现在已然是泪流满面。
“这几天下地,天也不热的,怎么就成这个模样?”
几个汉子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知道,但刚才那个跑来报信的小鬼眼神躲闪,似乎知道点啥。
可又不敢说出来!
过一会儿,镇子上的郎中过来,他左右看了一下,号了号脉,捋着山羊胡须喃喃自语:“五脏之肾气缺了九成,元精已失,这位夫人,妳丈夫他……”
明显是没有节制惹的祸,可妇人自己知道,她的丈夫都多久没碰自己了,而且这村镇哪有寻欢作乐的地方啊,就算有他们家有几个钱?
“有办法治么?”
郎中摇了摇头,“短时间内没办法,而且这种亏损可能导致他萎靡不振,基本上得躺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了。”
家里本来负担就重,这家小豆腐花摊勉强还能养活几口人,可如果家里的顶梁柱倒个一年半载,这……
常岳还没吃完,旁边的靖虚已经放下汤匙离席走到了躺着的男子面前。
黑色的眼圈,肤色也略黑,庄稼汉虽然晒得黑点是正常,但肤色应该是黑中带着油黄的,但男子身上的症状显然不是。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颂念道名,靖虚这身打扮加上他本身外貌仙风道骨的,还挺有说服力。
“可否容贫道看看?”
“去去去~你一个野道士凑什么热闹?”郎中还以为靖虚是想跟他抢生意。
“贫道分文不取,只是看看,先生何必急着拒绝。”
那妇人也知道郎中不易,从兜里掏出了几角钱先做答金。
“道长,如果您真能看出点什么的话,那太感谢您了。”妇人是觉得自己丈夫这几天不正常,子不语怪力乱神,她平时对鬼神之事敬而远之,但真正碰到的时候,又有点往这方面想,要不然如何能解释现在丈夫的状况?
这男子胸中五气,缺了水炁,水行对应肾,肾水之元为精,如郎中所言,元精十去八九。
如果单单以无节制行男女之事而论,那就太草率了。
靖虚回头朝着还在吃的常岳喊道:“把家伙事里的符牒拿来!”
“来了~”常岳喝完最后一口,急急忙忙的将背上的竹篓放下,里面的一本像是文牒的簿子递给了靖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