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人生之精灵弓手 第一六六章 Santa Clowns
作者:红泥小酒九的小说      更新:2021-01-08

  次日清晨,盖亚大陆。

  这片土地上,人族、精灵族和矮人族之间的战火自三百年前就未曾熄灭过,也或许不止三百年,或许自从创世神创造了这三个截然不同的种族开始,战争的种子就被创世神一同撒到了这片土地上。

  最初的原因已经无人知晓,最终的结局也无人断言,就像每天都要吃饭喝水一样,战争随着呼吸,与每一个人的心跳同时组成了这片大地的旋律。

  (Usher)厄舍城,位于三族领地的交汇处,常年都被笼罩在鲜血和销烟之中。

  任何一个种族都有可能占领这座城市,也有可能在下一秒就丢掉这座城市。

  因此,三族从未浪费精力派人管理过这里,任由这里成为了整个盖亚大陆上最混乱的地方。

  阴暗的小巷里隐藏着十恶不赦的逃犯、杀死宣誓对象的骑士和供奉邪神的黑暗法师。

  嘈杂的酒馆里拥挤着偷猎归来的矮人佣兵、卖弄风情的金发舞娘和长着尖耳、背着三弦琴的吟游诗人。

  大街上有乞食的褴褛老者,有赤/裸上身的凶狠大汉,也有安坐在马车里的肥胖商人。

  厄舍城,也是盖亚大陆上最富饶的城市。

  这里有盖亚大陆上最大的拍卖场,从纤细的精灵族少女,到名贵的各类魔法宝石,只要你有钱,你能买到一切。

  这里也有盖亚大陆上最大的竞技场,任何人都能挑选自己最中意的战士,把他们送去厮杀;任何人都能把自己的武力卖做黄金和荣誉,一步步走上属于强者的宝座。

  遍地都是小偷、骗子和强盗,也遍地都是美女、黄金和勇士。

  弱肉强食,最无需人性和法律干涉的法则,就是厄舍城的生存之道。

  这也是游戏里罕有的一座玩家人数远远低于NPC人数的城市。

  毕竟,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娱乐的好地方。

  只不过这里的拍卖场和黑市,也是很多玩家和佣兵团割舍不下的宝藏。

  因此,敢于来往并逗留在厄舍城的玩家,要么实力强悍,要么人多势众,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善良。

  谁也说不清这座城市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还是被什么人刻意设计出来的,因为谁都必须承认:盖亚大陆需要这座城市的存在。

  没有种族的界限,只有生命的轻重。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样一座城市之所以需要存在,或许也正是为了给那些喜欢黑暗和刺/激的玩家们一个没有约束的舞台,一个彻底放纵自己的人间天堂。

  在厄舍城内,城中心是最繁华的地方,越远离城中心的街区,房屋就越破败,居民也就越少。

  但是这个位于厄舍城西南角的街区却有了一个意外。

  在这一片破木板搭就的低矮房屋堆叠间,一座高大、笨重、沉闷的黑色砖砌建筑突兀地挤在了其中。

  黑黝阴森的砖墙上爬满了细小肮脏的菌类,一直爬到那些像是空洞眼睛一样的窗户,惨白地围在窗台下,像是一张巨大蜘蛛网。

  从箫条的街道上匆匆而过的人偶尔会向这座府邸投去一瞥,就只能看到这样一面用空洞眼睛盯着他们的高大黑墙。行人在它的注视下低下头,愈发匆匆而去。

  这座府邸的两侧都是散发着腐烂气息的破烂木棚,长满霉斑的木板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又靠在了身后这座府邸的墙上。

  一个哥特式的拱门就藏在这堆烂木头之后,引着人穿过一道道昏暗曲折的回廊,回廊墙壁上画满了不明意义不知作者的随手涂鸦:有暴躁的纷乱线条、有密密麻麻的人名、有狰狞的剑齿虎、有完美对称的几何图形,也有一些卡通画般的花草和树木。

  走出回廊,就到了这间府邸唯一的一个房间,一个极高极大的房间。

  没有窗户,只有四壁点着的蜡烛为这里提供一些微弱的光源,哦对了,还有那个砌在左侧墙壁正中的宽大壁炉。

  一个灰发灰袍的男子正躺在壁炉旁的一把摇椅上,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边修剪着自己的手指。

  他似乎对自己的手指形状不太满意,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仔细地贴着左手无名指的指骨,小心翼翼地挑开那些连接关节的筋膜,只把血肉削去,露出里面森白的骨头。

  他的左手已经有了三根漂亮又灵活的骨白手指,他正在修剪第四根。

  那些被他削去的血肉被随手扔进了噼啪作响的壁炉里,跳跃的火焰升腾,叼走这些新鲜的肉沫,吐出一阵阵奇妙的焦香,混着房间里浓郁香甜的龙涎香气,让这个男子深吸了一口气,陶醉般地闭上了眼睛。

  但这香气并没有捕获这房间里另外两人的注意力,仿佛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壁炉所在的这面墙的角落里立着一棵圣诞树,零星挂着几只红色的袜子,顶端的金色星星正摇摇欲坠。

  圣诞树下坐着一个肤色如碳的男子,长长的头发被紧紧地缠成了几十条辫子,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垂落到银色的盔甲上。

  他的手里是一本打开的厚厚的书,但他的视线却没有落在那些文字上,而是盯着两个字母之间的一处空白,嘴里念念有词,仿佛从这处空白里读出了无数的智慧和启示。

  壁炉的另一边,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上悬着无数面半透明的水镜,微弱的光线在这些水镜的反射折射下,把这张桌子照得好似正暴晒在阳光下。

  这张桌子离壁炉很远,因为那个修剪手指的男子不喜欢这样刺眼的光线。

  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光头人正坐在桌边,拿着手里的笔画着什么。

  从侧面看去,这个光头人还戴着一个夸张的圆形耳环,玲珑有致的身体线条醒目地标注了她的性别。

  她露在袍袖外的双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从指腹到掌心满是各色鲜艳的纹身,有飞禽走兽,有昆虫游鱼,似乎囊括了这世上所有的动物种类,除了人类。

  壁炉里的肉沫被吞吃干净,焦香味渐渐被龙涎香气掩盖,摇椅里的男子也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无名指,用这几根骨指哒哒地打了个响指。

  他仿佛失去了耐心,不想再修剪剩下的小指,只是用小刀叮叮当、叮叮当地敲着坚硬的指尖,把每一次神经的颤抖都当成了哼唱的鼓点。

  半晌过后,在所有这些颤抖都失去了乐趣的时候,他突然用小刀切去了幸存的小指,躺在摇椅上喊道:

  “I‘msoooooofuxkingbored!(好无聊!)“

  小刀歪歪斜斜地在他指尖旋转,刀刃在手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他转头,对着坐在书桌边的人不耐烦地问道:

  “WhereismyCy(Cybele去哪儿了)“

  “She’sintheEast,Ithoughtyouknowthat.(她去东方了,我以为你知道。)“

  坐在书桌边的女人抬头,露出的颈部纹着一只灰紫色蝴蝶,双翼扼住了她的脖子,蝶翼上的白色斑点像是一只只没有瞳仁的眼睛(注1)。

  这里的玩家在游戏里是不可能自定义外观的,所以,这个女人身上的所有纹身只可能是她从现实里带来的。

  “ThedamnfuxkingEast!(讨厌的东方!)“

  男子咒骂,拧下了一节指骨。

  “It‘sherhomeland,Cywon‘tbehappywithyourcomments.(东方是她的故乡,她不会喜欢你这个评价的。)“

  女子平静地说着,继续低头在素描本上勾画一只长相奇特的动物:体型很像河马,但头部却比河马要扁长,还有两个奇怪的肉角长在嘴巴上(注2)。

  “Thenthedamnfuxkingworld!Iwanttorotinhell!(那就讨厌的这个世界!我想去地狱!)“

  “Youhavealready.(你已经在了。)“

  “Iwantallofyoutorotinhell!(你们也要一起下地狱!)“

  “Andwehavealready.(我们也已经在了。)“

  “Anddonotfearthosewhokillthebodybutcannotkillthesoul.Ratherfearhimwhocandestorybothsoulandbodyinhell.(那只能杀害肉体、却不能灭杀灵魂的,不用害怕;要惧怕的是那个能把肉体和灵魂都投进地狱的人。)“(注3)

  圣诞树下的阴影里,另一个低沉且有韵律的男子声音响起,仿佛是在唱一首虔诚的祷告诗。

  “Thankyou,FatherJohn.Myheartismoved.(谢谢你,约翰神父,我很感动。)“

  躺在摇椅里的男子——尼克——不甚感激地感谢道。

  “Thereforeletusbegratefulforreceivingakingdomthatcannotbeshaken.(因此,我们既然领受了不能被震动的国,就应该感恩。)“(注4)

  尼克不再理他,依然盯着书桌旁的女人:

  “Sarasvati,youarewrong.Notallofyou.(萨拉斯瓦蒂,你说错了,你们没有都在地狱里。)“

  萨拉斯瓦蒂再次抬头。

  “Cyisnothere.WhereismyCy!(Cybele就不在,她去哪儿了!)“

  “She’sintheEast,Ithoughtyouknowthat.(她去东方了,我以为你记得。)“

  就在尼克更不耐烦地掰下另一节指骨时,有人走进了这间大厅,仿佛一尊复活的古希腊神祇雕像,正缓缓地从荷马史诗的长卷里走来。

  他有着金色的卷发,碧绿色的眼睛,和一双尖尖的耳朵。他大理石一样的肌肤仿佛闪耀着光芒,健美却不甚壮硕的上身半礻果着,一块白色亚麻布从肩头披下,围在他的腰间,下摆垂到脚踝,随着他的走动轻扫着他的白赤脚面。

  “Duhem,morning.Howwasyournight?(早上好,迪昂,昨晚过得如何?)“

  “Yoursistheday,yoursalsothenyouha-veestablishedthehea-venlylightsandthesun.(白昼和黑夜都属于你,日月都由你设立。)“(注5)

  “Thankyou,FatherJohn.Morning,Nick.Andit‘smervelousasalways.(谢谢你,约翰神父。早上好,尼克。我昨晚过得不错,像往常一样。)“

  向着房间里的三人点头示意了一下,迪昂走到壁炉边站定,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回响在这间宽敞高大的房间里:

  “NewsunfoldedaboutCy.(有关于Cybele的消息。)“

  “Sayit.(有话直说。)“尼克皱眉。

  “Sheisseekingoutus.(她在找我们。)“

  “She(她是谁?)”

  “Us(找我们?)”

  “Theladywhosharedmybedlastnight,Callisto,thequeenoftheRozen.(昨晚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叫卡莉斯特,是蔷薇骑士团的团长。)”迪昂首先回答了尼克的疑问。

  尼克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Youaresuchadick,Duhem!(干得漂亮,迪昂!)”

  “Therighteousnessoftheuprightdeliversthem,butthetreacherousaretakencaptivebytheirlust.(正义被正义救援,奸诈被欲望支配。)”(注6)

  迪昂无视了尼克的称赞和约翰的评论,继续说道:

  “She’sseekingthepeoplewhoslaughteredthegiganticbalaenopteramusculus.(她在寻找杀死了蓝皇鲸的人。)”

  迪昂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正在散发着龙涎香气的铜炉。这些香料也是他们当初的战利品之一。

  “Can‘tyoujustcallitthebig-blue-whale(你就不能简单点叫它大鲸鱼吗?)“尼克用刀尖点了三下,“Whichiseasiertogetforeveryone.(这样比较好理解。)“

  尼克顿了顿,似乎是在搜索一个合适的词:“Orhuge.Ithasfourletters.(或者超大鲸鱼,有四个字。)“

  迪昂已经习惯了去忽视尼克的废话,只是安静地等尼克自己回归正题。

  “Okay.Thepeopleorthegroupofpeople(她在找某个人还是某些人?)”

  尼克挑眉,用完整的三根骨指在刀刃上弹着简单的音调:

  叮叮当,叮叮当。

  “Theothernine.(她在找另外的九人。)”

  叮——

  尼克从摇椅上跳起来:

  “Callthetwinsanddwarvestogether!weareheadingtothefuxkingEast!(把双胞胎和矮人们召集回来,我们去东方!)”

  “WhataboutAlex(亚历山大不去?)”萨拉斯瓦蒂问道。

  “He‘sdealingwiththeshitinPhysis.Wait,(他要处理翡瑟斯森林里的乱子。等等,)“

  尼克用刀尖点向萨拉斯瓦蒂的方向,眯着眼睛问道:“Whatdidhesaylasttime(他上次说什么来着?)”

  “PeoplearesneakingupontheLunaticusWoodinPhysis,suddenly.(他说突然有很多人在翡瑟斯里偷偷摸摸地找月灵木。)”

  “ThefuxkingLunaticusWoodThat’swhatCy‘sbowmadeof.(月灵木?我记得Cybele的弓就是用月灵木做的。)“

  尼克的眼神有些凶戾,手里的小刀瞬间消失,同时圣诞树上那个摇摇欲坠的金色星星“铛”地一声被什么击中,向着约翰的头顶坠落。

  约翰并没有抬头,随意地一伸手,接住了掉落的金色星星和那把小刀。

  “Calmdown.Shewillbefine.Youdon‘tneedtoworry.(冷静一下,她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萨拉斯瓦蒂一扬手,一小团云雾从她的指尖冒出,飞到尼克的头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尼克不耐烦地召来一个小旋风,吹散了头顶的云雾——他是69级风系圣法师,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No.Iamseriouslyworried.a.k.a.(我很担心,也就是说,)“

  尼克翘着三根骨白手指,点了个兰花指,又点向自己,“Iamseriouslybored.(我很无聊。)“

  尼克一边说,一边用翘起的骨指画出一个接一个的圆,三道旋风接连形成、飞出,盘旋着消失在了房内。

  屋里狂风大作,萨拉斯瓦蒂按住快要飞走的画稿,在它的表面覆了一层薄薄的冰,把它冻在了桌面上。

  圣诞树沙沙作响,树干摇摇晃晃,约翰抬头看了看,又把目光转回了尼克身上。

  ”Idonotwanttodisgruntleyou,but(我不是想故意泼你冷水,只不过)“

  迪昂突然出声,打断了尼克的风暴:“WecannotgototheEastbyourselvesnow.(只靠我们的话,我们暂时去不了东方。)”

  “Youhavetenwords.(限你在一句话内解释清楚。)”

  “Thereginahasseizedalltheticketsfornextairship.(蔷薇骑士团的团长包下了下一次蓝鲸号的所有船票。)“

  “ItiseasierforacameltogothroughtheeyeofaneedlethanforarichpersontoenterthekingdomofGod!(有钱人要进入乐园,比骆驼穿过针眼还要难!)“(注7)

  “That,“尼克转身看向刚刚站起身的约翰,对着他点头,“touchesmysoul.(这话我爱听。)“

  随后,尼克又看向了如雕像一般英俊的迪昂:“DoyoumindIspendanightwithyourbitchyqueen(介不介意让我和你的新女人约个会?)“

  “Everyonebelongstoeveryoneelse.Youshouldaskher.(人人彼此相属,你应该问她。)”

  “Thenaskher.(那就去问她。)“

  “Time(你想约到什么时间见面。)“

  “Tomorrownight.Letmefuxkoutmyadvancementtaskfirst!(明天晚上。我要先把我的进阶任务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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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加利福尼亚甜灰蝶,已灭绝,是美国第一种因城市开发而灭绝的蝴蝶,最后见于1941年或1943年。

  注2:巨角犀,史前生物,生活在北美,四百万年前已灭绝。

  注3:新约:马太福音10:28

  注4:新约:希伯来书12:28

  注5:旧约:诗篇74:16

  注6:旧约:箴言11:6

  注7:新约:马可福音10:15

  所引用圣经英文部分均为EnglishStandardVersion,中文部分为结合各译本后作者自行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