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汤的故事—皓叶之青

　　这些天的南昌

　　阴雨绵绵

　　丝毫感受不到春天的气息

　　走在路上，雨水哗哗地流进枯井盖，叶落纷纷，似乎跳过了夏天，来到了秋天。

　　雨后的街道，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路上的人，行色匆匆。

　　我独自走进了一家经常光顾的面馆，那味道还算正宗，很合我的口味。

　　瞌睡的眼微微扫了扫菜单，嗓子扯出不出几分贝的男音，似是有些疲惫，熟悉的身影穿过，来到我的眼前，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点了点头，走回了后厨。

　　我安然坐下，想要拨弄手机，却在此刻，目光不经意间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旁边一个孩子搀扶着，那衣服，可能有些许的年月，破旧的褶子一圈叠着一圈，露出里面的棉絮，那棉絮，也不是纯白色，带点点的灰。

　　她灰白的干枯的头发，在门外冷风中飘洒，印着额头，眉毛也看不出了，岁月无情地在她脸上刻下数道皱纹，苍白的嘴唇也干裂地不像样子，她佝偻着身子，慢慢地走进这家面馆。

　　老板很是客气，迎了上去，主动询问她要吃些什么。

　　老人有点不好意思，她微微抬了抬眼，露出那稀疏的牙齿，操着一口浓重的进贤口音，轻声道:“老板，我这个孙儿饿了，可以给他来碗面吗？”

　　她微微笑了笑，两鬓斑白的脸颊有一点泥水。

　　手下扶着的孙儿，神情在此刻却显得如此的满怀期待，他调皮地舔了舔嘴唇，看起来极为可爱。

　　她摸了摸头，慈爱地看着他。

　　面馆的老板是兰州的，他有点听不懂，抓了抓脑袋白色的毡帽，四处望了望，有些迷茫，又操着一口带点兰州口音的普通话—您吃点什么？

　　老人看着店老板，面面相觑，也有点听不懂。

　　“面条，叔叔！”

　　那个可爱的小孩听得懂一点，适时道。

　　“大碗小碗？”

　　“小碗，叔叔，我奶奶没多少钱！”

　　小孩非常懂事，奶声奶气的说道。

　　“哦……好……您们先在这坐会！”

　　兰州老板，是那种很豪爽的北方汉子，他木讷了一会，随即尴尬地笑了笑。

　　老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用尽力气抱着孙子，坐在了隔壁的位子，对着我也是一笑，看得出来，她是很朴实的那种农村人，我旋即便回之一笑，感触颇深。

　　不一会儿，我的面上来了，因为值班赶时间的缘故，所以我也不管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这期间，我偶尔会抬头望着那对奶孙，仿佛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也没多久，老板手上扶着一个大碗，客气地端了过去。

　　（期间，小孩顾着吃，我开始帮着翻译！）

　　“这么一碗，多少钱？”

　　老人有点谨慎地问道。

　　“八元！”

　　老人颤颤巍巍从腰间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盯着看了半天，慈祥地看着正吃地津津有味的孙儿，抓住一把皱巴巴的钞票，用一根黄色橡皮筋绑得整整齐齐，她小心翼翼地解开橡皮筋，一张一张数着，我看的出来，那分明带着一点泥印，此刻，我知道了老人的身份，拾荒老人。

　　那个孙子，可能真的太饿了，一只小手，抓着筷子，看起来他吃的很香，发出窸窣声。

　　终于，老人数完了八张折旧的一元纸币，双手哆嗦，估计有七十多了吧，两只手满是老茧，黑乎纹路。

　　她缓缓将之摊开递给了老板，老板凑上前去，扶住老人，接住她这“颇有数目”的“大钞”。

　　随手将老人扶回凳子上，老板温声说了一声，“坐好来，老人家！”

　　老人也没听懂，她只好又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孙子，不多的牙齿在此刻绽放，此刻，这美丽的笑容感染了所有人。

　　孙子可能吃的有点快，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随即抬起头，嘴巴留着一些面条屑，汤汁，不好意思地说道，“奶奶，你饿了不？”

　　“不饿，你快点吃！洋洋！（口音是这个名字）”

　　她眼睛四处瞅了瞅，似乎在找寻什么，我随即将桌子上的纸给她递去，她干裂地嘴巴拧着，挤出了一句，“谢谢”，又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边没纸了。

　　我微笑地点了点头，看着这温情的一幕。

　　就在我起身走的时候，那个老人默默端着面碗，一口一口喝起了孙子吃剩的面汤，我似有所悟，赶紧回身，想要为她们做点什么。

　　这个时候，那个面馆老板突然从后厨端出一碗热乎乎的面，走了过去，此时，我的视线涌出一些莫名的东西，模糊了我的眼，按捺住百感交集的心情，走出了面馆。

　　大门处，四个大字—兰州拉面，在此刻显得如此的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