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书生是种很博爱的生物，不管是仙、鬼、狐狸还是各种奇形怪状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都敢来一段轰轰烈烈可歌可泣的爱情。

　　惊蛰觉得自己穿越前大概算是个读书人吧，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前辈们面对异类生物时的爱恋。

　　搞明白状况后，他忽然无法直面惨淡的人生。

　　这个瞬间他有种想把清明回炉重造，然后宰了大白做成蛇羹的冲动。

　　咬牙切齿地说道：“清明！你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

　　清明也有些幽怨，正到关键时刻惊蛰忽然冒出来取代了他的意识，不过对于第一人格的愤怒他还是畏惧更多于幽怨。小心翼翼地说道：“哥哥，我……我做错了吗？”

　　惊蛰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清明的角度来看确实丝毫没有做错。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有惊蛰自己的一部分责任，是他为了保持人性而将“兽”的一面分裂出去。

　　没有人类的伦理道德观念压制性冲动，加上现在这个身体和大白是同类，清明受不了诱惑也不算奇怪。而且做些“有爱的事情”也不会影响身体健康。

　　唯一的害处大概会对惊蛰这个第一人格造成一定的心理阴影。毕竟他是“人”，如果是玄幻修仙世界的大白蛇他也许还能接受，但这种正常世界就只能敬而远之了。

　　冷静下来的惊蛰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封建家长，正在拆散一对两情相悦的苦命鸳鸯。这莫名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惊蛰有点头大。

　　他让清明把这段时间的记忆共享给他。

　　过往的种种如同电影片段一般在脑海中迅速播放，惊蛰看向大白的眼神中充满了意外。

　　他具有完全的高级意识，而不是清明那种懵懵懂的形态。他意识到大白具有一定的智慧，甚至已经进化出了不完全的高级意识，不输于一些高级灵长类生物。

　　跨越了无数岁月，从荒古而来的惊蛰一直都在寻找智慧生命，而现在他居然在一条蛇身上发现了智慧的萌芽。

　　原本令他看了就忍不住涌现怒意的大白居然变得顺眼起来。长还有点眉清目秀。

　　他忽然不是那么反对清明对于大白的感情了。就像古时达官贵人的家长以为自家孩子要娶一个平民窝里的野姑娘，最后发现对方居然意外地有教养。

　　但问题是……清明和他不是简单的家长孩子、哥哥弟弟的关系。他们也是同一个人，用着同一个身体。这就让他觉得脑壳疼。

　　大白察觉到了“清明”的变化，仿佛和过去与它相处的完全不是同一条蛇。现在的“清明”眼神中带着一股让它隐隐有些恐惧的侵略性。

　　惊蛰对大白很感兴趣，如果不是考虑到清明对它的感情，他可能会直接吃掉它研究其基因与一般的蛇类有什么不同。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能支配清明的意识，不过清明也能影响到他的意识，虽然这个反影响效果并不强烈。

　　归根结底，大白虽然特殊，可也没有特殊到能让惊蛰不顾一切的程度。

　　“哥哥……”清明有些担心他会对大白动手。

　　“算了，随便你们吧。”惊蛰还是让步了，清明可以说是人格中被他舍弃的一部分，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理由去苛责他。

　　至于清明和大白之间“有爱”的故事，还是眼不见心为净吧。反正他不觉得大白能活多久，至少普通生物的寿命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把这段时间交给清明，让他去享受生活也无妨。

　　惊蛰明白对于这件事的纠结心态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虽然是“兽”，但意识依旧是人类的意识。

　　这是好事，说明人的人格还保留着自我。

　　人的事情交给“人”来处理，兽的事情交给“兽”处理，这本就是惊蛰最初察觉到自己人格分裂时就定下的方针。

　　在这个蛮荒时代，并不适合用人的人格处理问题。想通了的惊蛰决定自己还是继续研究基因序列吧，外面的事交给清明处理，只要他没有忘记收集新基因就行。

　　至于清明是想找个蛇妹子还是蜥蜴妹子，只要不共享感官，自己也意识不到。

　　惊蛰将自己的意识对外界有感知、能通过身体获取信息的状态称为意识的表征状态，而在体内研究基因问题，屏蔽与外界信息交流的状态称为意识的内敛状态。

　　在退出表征模式前，他给大白取了个正式的名字——“赫图娅”。

　　并且叮嘱清明多搜集沃尔特沼泽地的信息，另外保持对原始龙鸟的观察。

　　他从蛇类还有鳄鱼的繁衍时机中察觉到了一丝古怪。干旱的沼泽地食物会减少，这看起来不像是适合繁衍下一代的时机。到底是被什么影响了它们？

　　他隐隐察觉到蛇类繁衍时机的反常背后隐藏着某种东西。为了不打扰清明和大白的二人，不，二蛇生活，他没有亲自去探索，而是将这个任务交给清明。

　　惊蛰的意识陷入内敛。

　　清明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真以为大白会被第一人格杀死。

　　大白敏锐地察觉到清明身上气质的微妙变化，它熟悉的那条黑蛇又回来了。高兴地凑过去摩擦着它的身体。

　　也许是得到了惊蛰的默许，也许是刚刚交融令他欲罢不能，清明变得更加主动，也用身体摩擦着白蛇。一股令蛇沉醉的气息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

　　……

　　选择这个时节繁衍的不仅仅是蟒蛇和巨鳄，原始龙鸟们也变得躁动不安。

　　它们的繁衍频率实际上比巨蟒和鳄鱼高多了，前些时候清明也曾见过它们产下后代。可从来没有一次繁殖期如同现在这般热烈。

　　过去无论雄性龙鸟们怎么展示它们鲜艳的羽冠，异性们却显得兴致缺缺。而现在雌性龙鸟们仿佛一个个化身为深闺怨妇，如狼似虎。见了雄性龙鸟就扑上去，主动挑逗。

　　它们求索的频率如此之高，以至于雄性龙鸟都没有精力与别的雄性做斗争。实在是应付不过来啊！

　　十几天下来，甚至出现了个别雄性龙鸟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死亡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