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直到再没什么东西可烧了，才逐渐平息。原本的森林化为一片荒芜的焦土。只余下风向相反反向的一小片依旧存在。

　　精灵们在焦土中寻找被烧死的动物。将它们带回，献给世界树作为其生长的养料。

　　为了获取更多的食物，世界树用触手一般的树根卷起尸体，跟随精灵们游走。

　　惊蛰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它消化猎物的情形。它从树根的表面分泌出粘稠的透明液体。猎物会在这种液体的侵蚀下被溶解，不到一天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离开之前，他看到世界树原本扎根的地下有个巨大的空洞，里面堆满了动物的骸骨。

　　一星期后，尸体大多已经腐烂。世界树也停止了迁徙。它将新的驻扎点定在苔原的边缘。

　　高度超过45米的巨树在空旷的苔原上有些显眼，吸引了不少苔原动物驻足观望。

　　不过出于对未知事物的谨慎，它们没有随意靠近。

　　由于射入了大量营养物质，世界树的枝头挂满了“面包果”以及孕育初期的精灵。

　　哥布塔看着数量众多的果实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他沿着藤蔓爬上树枝，摘下几个果实。然后将其埋在距离世界树不远的空地上。

　　惊蛰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凑过去问道：“你在干嘛？”

　　“啊……迪芬尔大人。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种出面包果实来。”他转过身，仰着脑袋回答。即便惊蛰四肢匍匐在地，高度依然远远超过这些小个子们。

　　“嗯？”惊蛰诧异。

　　“我看到有些树的果子掉在地上能长出树。所以就想试试把面包果埋土里后会怎么样。如果能长出可以结出面包果的树来，那我们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地捕猎了。”哥布塔挠着后脑勺。“反正现在面包果这么多，用掉几个试试看应该问题不大。”

　　惊蛰有些意外哥布塔的想法。在精灵们的思想中，向世界树献祭猎物，然后获取食物不仅仅是为了使自己生存下去，更是一项隆重的仪式与不可推卸的义务。

　　而哥布塔居然会产生以别的方式获取面包果的想法，可谓离经叛道。对于世界树来说，这是它作为“造物主”权威动摇的开始。

　　“哈哈哈……”惊蛰很欣赏这种主观能行性，就是这样懂得创造与改变，才是他所渴望的文明。

　　“唉？迪芬尔大人，您觉得我有什么不妥吗？”哥布塔有些紧张地说道。

　　“不，你做的很好。”解析了世界树基因的惊蛰当然知道这样根本种不出面包树来，但还是鼓励了一句。他不能打击这种寻求改变的积极性。

　　“你加油，食物的损失我来承担。”惊蛰还给了他一个承诺。做实验嘛，总是有失败的。

　　得到惊蛰的肯定，哥布塔松了口气。他担心会因为浪费食物而被责罚。在埋面包果的地方做了几个记号后，他走开了。

　　莉莉提着一个木桶，手里拿着一把用野兽的硬毛与木棍做的大刷子跑了过来，“迪芬尔大人，您要刷牙吗？”

　　惊蛰微微有些惊讶，过去他吃完食物后经常有东西卡牙缝中，很难受，还容易蛀牙。这两年一直让精灵们帮忙处理，在莉莉诞生并被选为龙女仆后，这个工作就一直由她负责。

　　让他惊讶的是在经历这样的巨变后，木桶和刷子居然还在。

　　“嗯……帮我清理一下吧。”惊蛰没有拒绝。

　　他张开嘴，下巴抵着地面，上颌几乎和莉莉身高齐平。

　　她将刷子浸在水中，然后用一块黑漆漆的东西摩擦着那些枯黄色的勾齿。

　　“嗯？这是什么？”惊蛰有些疑惑。

　　莉莉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物体，说道：“是木炭，森林中捡的。哥布塔说用这个擦牙齿能让牙齿变白，所以我试试看。”

　　惊蛰眼睛微眯，哥布塔比他想象的有潜力。比起一般的精灵来，他似乎更有创造力，可以算得上原始人中的科学家了。

　　“迪芬尔大人……这个，您不喜欢吗？”莉莉有些慌乱。

　　“没，我只是在想些事情，你继续。”惊蛰在考虑要不要将一些自己了解的知识教给哥布塔。

　　想了想后，又取消了这个打算。

　　人文方面在自然、社会环境、生产力、乃至种族都不同的情况下，人类的文化对精灵来说不太适合。

　　至于自然科学方面，惊蛰本身了解的就不多，也就基因方面清楚一些。可这种东西教给精灵也没用。他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文明都不会发展到能观测基因的程度。

　　因此他觉得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对于文明的进程，稍作引导就行。过大的干预可能会使其丧失本应绽放的精彩。

　　哥布塔在精灵当中的风评实际上不太好，他留给众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狩猎无能的人。

　　不少人对他浪费面包果的行为颇有微词，也对惊蛰支持他的举动感到疑惑。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天过去。精灵所在的苔原没有明显的气候变化，惊蛰也无法确定究竟过了多久。

　　哥布塔的面包果始终没有发芽成长，这让他很是沮丧。认为是种的太少了，成活率比较低。还想再次实验。遭到精灵们的一致反对。

　　惊蛰依旧支持他，捕捉了不少猎物用来赞助他的研究。不过知道这终究没有结果，所以在支持的同时引导他往别的方向发展。

　　“哥布塔，既然面包树种不出来，你为什么不试试将动物圈养起来？这样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用。”

　　“圈养？这个做不到吧。它们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到处乱跑。”

　　“你们可以做个围墙把它们圈在一个地方。”惊蛰说道。

　　哥布塔托着下巴，思考这种做法的可行性，然后又摇了摇头，“修造围墙的工作量不小，而且聚集的动物会引来掠食者，我们还太弱小。”

　　“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另外，我不会永远呆在你们身边。告诉莉莉，我去火山了。”说完，惊蛰振动翅膀，冲天而起。

　　留下哥布塔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发呆。

　　“不会永远呆在我们身边么……是啊，迪芬尔大人，您究竟为了什么？”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