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流影 二十二 疑虑不消携恨生,皎洁作伴听琴曲(下)
作者:青子寻剑的小说      更新:2019-07-10

  这时,乌南已经回来了,迎上柳枫一并走入天绍青房间,那天绍青因四肢被制,身子僵硬,正坐在床头,忽听“咯吱”声响,门扉启处,就看到柳枫闪身进来。

  她正在气头上,见了柳枫,来了精神似的叫道:“你这小人,快放了我!”

  柳枫没有搭话,面目冷肃,只斜视随他进门的乌南,觑着眼道:“你去收拾一下,我们今夜离开此地。”

  乌南显然不曾想到这层,闻话有些愣住,奇怪道:“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柳枫心气还没提上来,是以冷冷喝叱道:“不要多问!”

  乌南被那神态慑的一怔,也不敢多言,应声答是,便起步出去了。

  柳枫这才不言不语地走到天绍青近侧,猛地伸起一手,冷不丁解了天绍青穴道。

  突如其来的一个反应,天绍青完全没有想到,柳枫也不去管她,径回屋中,须臾见天绍青仍端坐床头不动,愕了一下,才冷嘲热讽道:“怎么?穴道已解,不过中了软骨散,暂时失去武功而已,不至于下不了床,走不了路吧?”一言罢了,负手环顾着房间,等待天绍青。

  天绍青明白他不是做戏,才缓缓下床,来至柳枫跟前,愤然道:“只要一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乌南那个王八蛋!”

  柳枫顿时嘴角露出笑意,似觉得愉悦,脱口道:“有志气,不过首先要好好保住自己的命才行,不然哪来的机会报仇?所谓先下手为强,你这样说,不怕我杀了你?嗯?”言说间,他也认真已极,转面迎望天绍青,愈发好整以暇。

  天绍青因与他敌对,总觉他嘲弄自己,想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这句话有意无意含有威吓,当下别过脸去,冷回道:“要杀就杀,不必多说!”

  柳枫双眼一瞪,不料她如此说话,但也不生气,还故意激将,放高声音道:“不过可惜呀,我柳枫从来不屑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走开几步,他朝门外望了一眼,陡然看向天绍青道:“我柳枫杀人,一定要理由,没有理由的事,我不做。”

  话锋倏顿,他围绕着天绍青走了半圈,半是欣赏半是寻味道:“何况我们并无深仇大恨!”

  天绍青静立在侧,不敢断定此中深浅。

  柳枫略是扫视过来道:“告诉你,柳枫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并非你想的那么卑鄙!也非你口中的小人!”言罢,抓过天绍青留在桌上那把剑,放回怀中道:“是时候出发了,走吧!”

  踏着几丝月色,三人连夜赶路,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山下。

  望着前方,柳枫猛然止步,简单朝乌南扔下一句话道:“你留在此地等我。”

  乌南尚来不及反应,他也不管乌南还有何话,就领着天绍青上山了,在乌南眼中看来,俨然两人已熟络如亲朋,更胜过自己。

  乌南一双眼珠子贼溜打转,遥睹柳枫与天绍青渐行渐远,面色忽的一变,捻须恨道:“你们莫要怪我,柳枫,要不是你迟迟不肯杀那丫头,对她心存怜悯之心,老夫断不会出此下策!”

  也不知他藏有何计,但定无好事。

  悠悠长夜,山路难行,四处崎岖,坑洼多如牛毛。

  天绍青跟在柳枫后面,丝毫赶不上,也拖慢了柳枫的脚程,走了很久,还在山坳转悠。

  天绍青全身仅有的力气用尽,渐渐现出累象,撑了一会儿,酸麻袭上心头,软骨散的药性一经发作,便教她双腿一软,竟被块石头绊倒,不由吃痛地叫了起来。

  柳枫眉头一皱,也就不自觉地停下步子,却只是站在旁边候着,佯作不经意,眼睛在四周乱瞟,单单不看她。

  天绍青歇息了一阵,才勉力拾起身子,一手拍落衣上的灰尘,时而揉着磕碰的膝盖,偷偷瞄着柳枫,暗想道:他到底要去哪里?因何深夜鬼鬼祟祟?

  她正深思间,柳枫敛容,回头瞟来数眼,似乎觉得她有些慢了,不好发作,又转面瞅瞅山坳,只见前面参天古树随风摇曳,伴随着清凉的夏风拂面,正自舒心之际,树叶哗啦啦疾响更甚,摇摇晃晃中,朦胧的烟雾散向古树,霎时将全株笼罩,使柳枫视线昏昏,天绍青不知的是,他有夜视能力,故而窥的清清楚楚。

  他抬头再看天空,天上繁星点点,皓月当空,这番对比,心立刻提高,又四下延视,奇异的烟雾悠悠从四面吹出,少时,就朝山下席卷,正好两人位于顺风处,极尽危险。

  眼见此景,柳枫疾呼一声:“小心!”一把抢身来拽天绍青。

  天绍青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连人带起,向天拔高了三丈。

  因他这一喊,烟雾越来越浓,迷煞人的双眼,距离近时,在高空处,天绍青也看见了,暗吃了一惊,好在柳枫眼明手快,确实高她一筹,带着她一掠数丈,穿过烟雾层,踩过枝叶,掠出数十丈远,才堪堪避过一劫。

  然柳枫也不敢大意,心知这烟在此出现,附近肯定埋伏有人,准备随时伏击二人,且此乃毒烟,急的他匆遽拉过天绍青,急向前奔逃,为了躲避身后飞来的那股浓烟,起步十分迅速。

  也幸好他走的快,才没被对方的弓箭手围困,可一眨眼,柳枫不见踪迹,那首领就从暗处现身,近些观之,正是白日里的少年,他恨恨看着柳枫与天绍青消失的方向,朝同伙道:“又让她走了,真是扫兴!”

  言讫,他极为生气,一掌打在一旁的师弟脑壳上,骂道:“都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谁知他是何门何派,竟有这般大的威风,引领一帮小喽啰,都是他的同门师兄弟。

  他悻悻不快,话声才落,旁侧又有个人排众走出,清朗的月色下,竟是曹大海,曹大海来到近侧,安抚那少年道:“朱少侠,不必心急,他们逃不到哪里去,出不了这甑山。”说话间,伸长脖子,张望山头,倒比那朱少侠多了几分镇定。

  被称朱少侠的少年一听此话,眼前顿时一亮,急忙凑到曹大海耳畔,小声道:“将军此话怎讲?”

  曹大海自信满满道:“柳枫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杀我表弟,虽说表弟与我有些恩怨,可此仇我可是不会忘的,来之前本官早已部署一切,如今整座山,我已派人重重包围,谅他们也插翅难飞!”

  二人密谋间,忽见乌南从旁蹿出,上前两步,提醒曹大海道:“将军,还是小心为上,柳枫此人不好对付!”

  “嗯,这是自然!”曹大海点点头,忍不住一拍乌南肩膀,赞许道:“这次多亏你通风报信,抓到柳枫,回去重重有赏!”

  “谢将军!”乌南脸色一悦,心道:总算没有白跑。

  柳枫那里呆不下去,正愁性命攸关,却意外碰到七星派的少公子朱单,没承想朱单贪慕那个臭丫头,这不正中乌南下怀,两人稍是合计,打算趁机使坏。

  乌南担心柳枫不好对付,于是传信给曹大海,几人臭味相投,自然一拍即合。

  后来决定由乌南盯梢,只要发现机会,立刻告知,所以获悉柳枫连夜赶路,乌南便来寻曹大海与朱单。

  曹大海引领数人,多半都是江湖老手,朱单则带着数十名七星派弟子,一路下来,见乌南留下讯号,沿途跟踪,发现柳枫行的前路正是甑山,因此他们便抄小道堵截,提前吹放剧毒浓烟,打算先将柳枫困在山上,不想功亏一篑,柳枫夜能识物,辨别气味,警觉力甚高。

  “周围毒烟密布,看他们还能撑多久!”朱单指定一名师弟武阳,吩咐道:“去,叫人继续放毒烟,别偷懒啊!”

  武阳长的瘦高,恭声应命:“是,师兄!”

  朱单见他就要离去,忽将他唤住,攒眉想了一想,回问曹大海道:“将军,你报仇归报仇,千万别伤害那位小女子呀?”

  曹大海不禁被他逗笑,手捻髭须,悠然道:“朱少侠,到时本官报仇,至于那位女子嘛,就归你了嘛!”

  朱单开怀不已,走到武阳面前,又加把劲许诺道:“抓到那位姑娘,回到七星派,让我爹传你本门绝学,知道怎么做了?”

  武阳大喜道:“谢师兄!”一下双腿如飞,撒脚冲向密林,好像天下第一已近在咫尺。

  毒烟阵阵,散的漫山遍野,自也伤不着武阳。为了避开毒气,柳枫拉着天绍青一刻未停,也不知奔了多远,天绍青眼前一花,腿脚发软,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喉咙如被堵住,身子直往下坠,纵然被柳枫搀着也无济于事。

  吃过软骨散的她根本经不起这番折腾,呼吸愈加急促。

  奔行间,她面色惨白如纸,有气无力地朝柳枫道:“不行了,我……”说着,已几近瘫软。

  柳枫见她脸色极差,又浑身脱力,只好紧紧与她相挽,也不再顾及男女之别,想来她能落到此等境地,多少与自己有关。

  如果没有软骨散的控制,想必这姑娘也能应付,如今搞成这样,容不得柳枫多想,回身一瞧,四周已没有毒气,便放慢脚步,双手拉过神志不清的天绍青,急唤道:“支持住!”

  可天绍青已闭上双目,听不到他的呼声,柳枫便就近捡了空旷的草地,将天绍青放在一棵大树下面,让她有所倚靠,自己也匆遽坐在旁侧,双掌运气,平推过去,真气汇于掌心,输入她的体内。

  片时,她吐出毒血,又听得她一声剧咳,柳枫方才收功。

  一个时辰后,天绍青转醒,苏醒后,发觉身处陌生之地,不再是树林荒山,而是一间房里。

  她起身一看,身下是一张宽大木床,下意识地自视身上,直到确认和先前无二,才长长舒口气,随即下床,走出了昏暗的房间,想看看这是哪里。

  经过窗外,她猛然看到窗户光秃无物,多生凄荒,心下暗道:奇怪,如何来到这里?刚刚明明在树林里,难道是他救了我?

  幽暗长廊,庭院深深,倒有亭台楼阁一座座,造型别致,只是不知为何,各处角落都生满人高的荆棘,有一份久未居住的荒凉,屋檐下满是蜘蛛结网,使得天绍青更加讶异,寻思着究竟是否柳枫将自己带来此处,这般思索,眼前不禁浮现出柳枫救她的情景,一幕幕,历历在目:

  “小心!”柳枫一把带她跃上高空,足尖踩过枝叶,跳出烟雾圈,直到毒烟消失无踪。

  本来她以为不会活了,柳枫与自己无甚干系,此番追击乌南,无意中触犯了他的大忌,他怎会出手相助,不料还真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天绍青又想到被赵铭希追赶,急迫之下,竟跳上了柳枫的船,当时还错把柳枫当成船夫,想来真是闹了一场戏剧性的笑话,不知柳枫那时何想。

  能够想象的是,柳枫早已有数,自己却一头雾水。

  想必柳枫看到她,也是极为惊讶吧,而她却浑然不觉,还当船家嫌银子少,拿出一锭足能买下整条船的银子,递于船夫:“有人追我,麻烦你,快开船吧,这些都给你!”

  自青城山一别,两人的再次相遇太富有神奇色彩,竟是因了赵铭希的无意撮合。

  慢慢穿过回廊时,天绍青就在打量着庭院,一念及起,又思及了那次断崖边的事,起先与柳枫为敌,被他捏住咽喉,险些毙命,他那句话还犹在耳边:“为何处处与我作对?凌坤背信弃义,毁我一家三百余口,此等大仇不该报吗?”

  若非柳枫一顿教训,她怎能认清事实**,看清黄居百。

  这个是非江湖,人心险恶,落崖那一霎那,倘然没有柳枫,她必死无疑,这一次,又是他伸出援手。

  虽然柳枫也以软骨散相害,但天绍青遇到危难了,却都念及柳枫的好处,正如对待那黄居百一样。

  因此,她此刻情绪已缓和下来,正沉思的间或,前院飘出一阵哀怨狂野的琴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循声而去,却在凉亭里见到一身淡青长衫的柳枫,正心不旁骛地弹琴。

  明亮的月光破开云层,倾洒于地,使得四下里现出一份银白,柳枫的背影就更有几分迷离。

  天绍青虽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被琴声深深吸引,见他凝神忘我,极为投入,也不打扰,就站在丈步开外,听这琴声时而粗狂,时而幽怨,她心中不免一沉,突然就觉得这柳枫藏有心事。

  “嘎”一声响,柳枫指尖按下琴弦,声音戛然而止,回身瞥见天绍青,微微淡笑着问:“你醒了?”

  天绍青一边走进凉亭,一边随处张望道:“这是什么地方?”说着,行至古琴对面坐定,情不自禁地探手抚起了弦。

  柳枫对这细微的动作也没在意,仰面望天顷刻,回过头道:“此处甑山别苑,是我爹——留下的。”一转身,瞧出天绍青满脸悦色,摸着那琴爱不释手。

  好像找到知音一般,他一时也兴致大好,一道坐下,亦望着琴道:“这琴是我爹当年用重金买下,他生平最喜欢弹琴,也是因为这样认识了我娘,听我娘说,每次月夜当空,我爹就是坐在这里弹琴给她听。”

  天绍青低头抚琴,面上含着一份女儿家的舒心笑容,静静听着柳枫说话。

  这气氛不免感染柳枫,当下开怀续道:“本来他们生活幸福,是一对神仙眷侣,谁知道后来……”言说及此,忽的止口,神情一转落寞。

  天绍青听得正有兴致,仿佛忘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冲口问道:“后来怎样?”

  孰料柳枫霍然直立起身,目光冷厉道:“后来我爹被奸人所害,而我娘疯疯癫癫过了七年,七年啊,直到临死一刻,才得清醒……”

  他话声突然失去控制,忍不住愤恨难消,丝丝恨意涌出眼瞳,似要杀人一般。

  天绍青微一抬目,将此看入眼里,被那可怖神色骇的一震,无法想象一个女子在丈夫惨遭不幸后的疯狂举动,也难以想象柳枫的生活。

  此时此地,她竟有些同情柳枫,毕竟与柳枫相较,她虽童年时与父母分别,但不缺温暖,也尚算幸福。

  目视柳枫,她忽然想起昔日种种,脱口转问柳枫道:“上次青城山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凌坤背信弃义,毁你一家三百余口,七岁时,你就被人追杀,那……那你的童年是怎么过的?一定很辛苦……”

  话还未完,便见柳枫长袖一甩,拍出一缕劲风,忿然打断她的话道:“我不要人可怜!”竟这般倔强。

  天绍青又是一震,不知该说什么。

  那边柳枫望着深夜,默然了半响,才字句铿锵地道:“父仇、家仇,我一定会报。”好像下定决心般,自我嘱托。

  又似陷入童年痛苦,面对一旁天绍青投来的热切目光,柳枫竟不敢直视,躲闪着侧开脸,额头却已浸出汗渍。

  为了掩饰,他又强调道:“我柳枫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言罢,瞪着天绍青,足下踉跄,倒退数步,猛然伸出一只手,指着天绍青道:“谁也别想阻止我,就算是你,也不例外,哼!”扔下这句话后,他极力甩开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迈步如飞。

  天绍青哪里晓得他这莫名其妙地指代是因了何事,但朦胧之中,她也不笨,隐有察觉柳枫眄视自己时,但凡提及旧仇,就语无伦次,有些慌张。

  可柳枫向来对人冷酷,应该不是个轻易动情的人,天绍青未敢确定,但想及这些,就也有羞赧,坐在那里,老半天不吭声。

  些许时辰后,她安慰自己说,目前沦为他人掣肘,还未脱离困境,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定是得罪了柳枫,才引得他如此。

  然她只记得自己说过一句话,问过他的童年,何以柳枫反应出格?起先与他谈话,气氛融洽,她才对柳枫改观,认为他尚有人情,可转念就变成这样。

  天绍青霍的跌在亭栏上靠住,暗暗想道:他定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自小被仇恨折磨,也不好受吧?

  转眼见那把古琴完好无缺的躺在那里,人虽已去,但琴仍在,她心情又转好了。

  更深人静,那外面一帮人竟还未去,颇有耐心地把守着各处下山要道,但未见柳枫与天绍青现身,也心急了,尤其武阳带了十数人寻找,许久不见消息传回。

  此刻瞅见武阳远远地回来,朱单急忙迎上前,心焦道:“怎么样?他们出来没有?”

  看到师弟垂首丧气,人如霜打的茄子,朱单不免急上心头。

  武阳虽是默不作声,却眼珠转了两转,陡然脑中迸出一计,立刻凑在朱单耳边,低声道:“师兄,我看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不如……”如此这般,一阵窃窃私语。

  曹大海自不明白他们讲些什么,只见武阳献计,朱单听的嘿嘿直乐:“好!就照你说的办!”

  月沉如水,天绍青仍没离去,独坐凉亭,盯着柳枫遗下的古琴发呆,过了片刻,双手才搭在弦上,凭着记忆弹起了柳枫的曲子,可能也非刻意,而是一种下意识动作,琴弦拨动,偶有清怅古音飘过,竟照猫画虎,也似模似样。

  她正去掉了不快,沉浸当中时,猛听一声大喝:“谁让你动我的东西?”吓得她疾速回身,凝神一看,原是不知何时柳枫已来到后面,负着双手冷冷瞧着她。

  天绍青被此语一慑,自知无礼,竟有些结巴道:“我只是……只是……”

  柳枫不让她讲完,就快步走上来,气恼恼道:“哼!只是你被刚才的琴声吸引?还是你不知道这是我李家之物?”

  大抵是他听及天绍青弹奏自己的曲子,慌乱无措,又觉得她一片纯真,而对应自己,就是天壤之别,生了悲心,却不肯引人哀怜,说话间,还双目微斜,如剑一般洞穿重重阻隔,落在天绍青身上,直教天绍青浑身一寒。

  盯望柳枫,只见他虽在旁边,但却是背着自己,掌心抚过根根琴弦时,满藏怨气也似,带出杂乱无章的声响,他竟一下子变得不可理喻,霍然冷道:“我李家的东西岂能任人随便乱动?”

  天绍青当下便被骇住,认定柳枫此人反复无常,诸多变化,难以捉摸,开始怀疑自己才对他产生的好感,见柳枫一派清冷,目不斜视盯着那把琴,她只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