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流影 一百八十一此去悬殊高下迷,长闻行将呜咽声
作者:青子寻剑的小说      更新:2019-07-10

  尘土蔽天,沙烁在塞野乱舞,旌旗飘扬,遮日数里。

  方阵旗影中,朱友贞曳出一步,目光射定眭听轩,忿忿道:“豺狼当道,天下人皆无信义可言!”说的义正词严。

  他忿恨难消,语如利剑,字句针对眭听轩,恨不能将其大卸八块。然心下一想,自己此番携众攻城,声威甚巨,但观目下情势,唐兵布阵有序,显然大有后招,适才己方兵马损失惨重,如今切不可意气用事,否则军心不稳。不若先以口舌之利,挫一挫对方锐气,指不定可以暂缓己方将士心慌之情,待会儿好做突围。

  想定后,朱友贞目运两道冷光,盯住眭听轩冷哼:“早料你来路不正,千防万防,未想仍旧棋差一招。”

  眭听轩冷笑回敬:“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豺狼猛虎反咬一口,自己是贼,反说别人是贼,您曾贵为贵胄,万不可正话反说。”

  朱友贞只当不入耳,不欲在此耗费唇语,心内有气,却咄咄逼喝道:“你应我何事?”

  眭听轩也不回避,直截了当道:“刺杀柳枫!”

  朱友贞见他已经入套,反诘道:“可有做到?”

  眭听轩嘴角浮起饶有意味的笑意,不疾不徐道:“我已刺过柳师兄一剑,濠州城民有目共睹,火德真君楚天阔亦是亲眼所见,怎言我未依诺行事?不过事后亲自相救,我可未曾应你!”

  朱友贞无话反击,但听眭听轩对柳枫的称呼,已心中有数,怒道:“柳师兄?哼,叫的这般亲热!”心神强定片刻,不依不挠道:“天一派你前来刺探我军中虚实,好小子,戏演的真像!”

  眭听轩闻言,已知朱友贞认定自己为天一师伯的门徒,也不戳破,何况内心深处,他也不大愿意提出天圣师尊之名,师尊远在于阗国,若是道出,徒为师尊惹患,索性就顺了朱友贞,当下面色不改,沉稳如初,顺势道:“承您谬赞,愧不敢当!”

  朱友贞未料他竟敢大胆承接此赞,讥诮道:“少来客套话,我未眼瞎,作态之言,唬不了我!”

  眭听轩亦不相让道:“在下无兵无将可遣,独身一人,纵是作态,也未如您那般猖獗!”再不说话,将剑拔出,徐徐指定朱友贞,目中的冷峻,逼视人心,前所未有。

  朱友贞既不着恼,也如未见,盯住眭听轩一眼,长吁道:“昔年我从卒安国,经千百劫,横行中原十数载,可比李存勖江山坐的久吧?不想姓李的贼子与我大梁素有世仇,他与其父**用号称旗下兵马为大唐雄师,扬言欲为大唐除奸,誓要诛我大梁,可李存勖却自己当皇帝,他们可算是作态之首吧?欺世盗名,我可比不上李家贼子呀!”语气故意略顿,哈哈长笑起来,面上的阴鸷清晰可见。

  眭听轩与后唐素无牵扯,听之虽然不适,但也还好,倒是旁边那子衣柳枫听不下去,面色涨红,张口欲言,却碍于什么似的生生忍耐,过了一会,又踱前两步。

  朱友贞虽未转目凝视,也以余光洞悉,又道:“李贼时时不怀好意,暗中挑拨我大梁外戚弄权,臣子遭受**,他们不敢报于我知晓,纷纷逃往它处,俱都背叛我。姓李的贼子便趁我守军单薄,发兵来围,使我孤军奋战,终因不敌而败国。”猛然双目疾射子衣柳枫,眼底杀意浓浓,大声道:“凡是姓李的子孙,无一例外,该死,统统该死!”众人不着意间,他身脚已动。

  子衣柳枫连忙运气戒备,一股劲风扫来,朱友贞已欺近两步,再要飞身过去,泄个心头之恨,忽听有个声音遥遥谮言:“现下你所率之数,不过纠合之众,散乱之兵,焉敢与大国相对垒?城下朱军尸堆如山,便是佐证,此番折损如斯,何以在此妄论大事?”

  朱友贞脚步急止,知有人中伤自己,企图乱己军心,后退一步,目光乱扫,一时也寻不着那声音所在,扬声骂道:“放屁,今阵外有我方兵马,内里**固然列阵,可李枫小儿之兵与定远军素缺默契,两厢人马交叠,杂乱无章,我不信这等阵法会如铜墙铁壁,破之只在翻掌之间!”

  那声音随即大笑:“你远道而来,路途劳乏,我方正如日方升,而你等已日暮穷途,折损惨败,还敢大言欺蒙士众?你已再无能力领导他们,还不缴械投降?”

  朱友贞一阵心慌,又朝四面急望,仍望不着声音来处,而那声音发自一人,却四面八方俱有,那一招功力雄浑,亦正是太白派的一门内功‘含沙射影’。

  他望望眭听轩,见其嘴唇一如先前,显然未动分毫,又望向子衣柳枫,虽然二人距离很近,但声音绝无可能出自此人之口,对方年轻识浅,也绝计无法于自己身畔将声音传至四面,而自己毫无察觉。

  唐兵听那声音,精神齐齐大振。

  朱友贞更加起疑,忽生主意,又环扫四周,捻须昂昂道:“今唐政多门,地方王霸各自为政,兵权分散,朝中贵臣又广树朋党,朋比为奸,各方相互倾轧,使国力日渐衰退。凡智者观之,是君子,是小人,一目了然。以宋齐丘为首,金陵城人人畏惧的金陵五鬼为一党;宰相孙晟不甘其后,招纳钟谟、江文蔚、李德明为党羽。九年前,李璟初登大宝,其志远大,立誓征讨四方,挥军中原,听从五鬼之言,挑起灭闽之战,与闽一战,召来吴越国觊觎闽地,迫不得已与吴越交战,损兵不少。”

  这时,只听端木静在外急嚷道:“二伯父,小心柳枫有诈!他就在二伯身边窥视!”

  那边厢也及时传来曲凌云的叫声:“主公,我方人马有限,外面仍有唐兵不断攀下城墙阻挠,我们不能四面合围,有人趁隙混入唐兵中说话,观之身形样貌,凌云看不甚清,似是柳枫!”

  朱友贞大惊,又望向子衣柳枫,对方始终未曾挪步半寸,终于肯定所疑,这般看来,唐兵辄行欲盖弥彰之计,暗道:好诡诈,幸未冒然行动。

  子衣柳枫见他直视,随即接下曲凌云的话,朝外叫道:“明明是阁下想乞降,以迷乱之法与我共图擒贼,怎的如此胡说八道。疑贼不成,阁下的乞降,我便不受!”

  曲凌云大怒,恰才城下的唐兵急涌而来,他与端木静命朱兵狙击,却见一个人影从唐兵中急闪而出,悄无声息地掠至唐兵方阵后方,那人身披皮甲,器宇轩昂,疑是柳枫,可他不识柳枫面目,有意提醒朱友贞,哪知反被阵中的子衣柳枫倒打一耙,气煞他也。

  他自然也知阵中另有柳枫,但远视无法看清对方容貌,这边又有唐兵杀来,使他脱不开身,着急上火。

  朱友贞曾经历多次背叛,秉性多疑,曲凌云此刻怕极了朱友贞秋后算账,也未望端木静面色有何变化。

  适才那人仅是一闪,然端木静心心念念,早将他的身形样貌刻在脑海,又目力惊人,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确是柳枫无疑。可她心内进行着天人交战,有伤害柳枫的前车之鉴,此时既想己方取胜,又不想扰乱柳枫计策,矛盾至极。

  四周风声大作,方阵内,唐兵们见严君颢摇起大旆,原地错位,环伺阵内朱军,又执起兵器进行前后移步错身,谨防阵外的端木静等人来犯。

  一时间人影交叠,影影绰绰,朱友贞虽然功力高深,能于远处辨声辨物,但柳枫潜入声响甚微,况且柳枫本身也功力不弱,轻功便更无懈可击。

  眭听轩听得明白,旁人不知方才的声音,他却再熟悉不过,始终默不作声,暗中凝神,立定方位,只待迎击朱友贞,冷冷道:“乱唐贼子,要战便战,废话少说!”

  朱友贞难以分辨曲凌云有无叛变,也疑心柳枫藏有它计,便干脆双手负后,故作一叹道:“八年前,李枫小儿仕途坎坷,为求在唐立稳脚跟,建立威信,便极力于李璟面前表现,闽亡后,亲自暗伏南楚,祸其内政,数年后,再挑干戈。此时唐国尚未恢复如前,干戈再起,徒惹一场与南汉争夺楚地之战。几番交锋,唐境不堪重负,国力损疲,纵无吾乱唐,也必有枭雄出世而犯唐。”说话间,抬目略扫眭听轩,道:“明知不可从而从之,你与李枫无甚区别,俱是昏聩无智,算不得英明。”

  他这番言辞犀利无比,直刺唐兵心脏,柳枫名誉不免大损,立在方阵的旗本士兵中,气得牙齿咯咯直响,身侧士兵们将旌旗凌空挥高,旌旗迎风飘摇,恰巧盖住他的身躯。

  朱友贞暗思柳枫必不能忍受自己的激将,果真听那声音又在方阵中言道:“军之善政,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兼弱攻昧,武之善经,整军经武!”言的是《左传》里面的一段,言讫,杂沓的脚步声随即响起。

  严君颢闻话亦适时将大旆一挥,周身方阵运转,唐兵们立刻动如脱兔。

  且说那方阵,敌贼被围中央,粗略俯瞰,四周唐兵呈‘回’形守四角,好似两重围墙,将朱友贞及各坛主包拢其中。

  众坛主分不清方向,面面相觑,俱慌了手脚。

  朱友贞见此朝后喝道:“此阵大有破绽,无甚可怕。李枫小儿从金陵引兵来助,时日不长,严君颢又从水舰引兵登岸,那些水兵是从四方招募而得。短时间内,他们不同人马,一齐列阵,必不能配合天衣无缝。”又指着阵中一部分士兵,侧目视向一众坛主,自信道:“严君颢统领的定远军,兵威甚整,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我们只要分清这些士兵,该避则避,必能突围。”

  严君颢听他所言,暗吃一惊,不料朱友贞深谙此道,双手疾挥大旆,眨眼工夫,他从水舰引下的三千水兵纷纷沿內围错身移位,转瞬內围被分作五区,每区所立唐兵也非单行驻足,而呈矩阵排列,每个方位共有四行,即是五个小方阵,各人俱一手持盾,一手持长枪。

  朱友贞明白那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方位,大将居正南方,也即是严君颢与子衣柳枫所立之处,当前两步开外立着眭听轩。

  眭听轩一身白衣于空中洗濯,衣角随风飒飒飞扬,气韵清朗,面容异常寒肃,与朱友贞当面而立,二人相距不过丈余,朱友贞身后则是余数不多的各位坛主。

  他们四方被围,左右无有进退余地,朱军虽然已经慌乱,听了朱友贞安抚之言,都抱有一线生机,朝五行方位扫视,随着朱友贞喝令,朱军士兵由人领着,齐声喊杀,并向两侧分开,盖地席卷唐兵而去。

  少时,除了正南方大将位置无所动静,其余方位俱听得兵戈交击之声。

  每见朱兵攻来,唐兵俱持盾挡击,若朱兵欺近,首行退后,第二行唐兵跟着走出,并迅速掣出腿间的拍髀,此拍髀乃士兵们的随身**,平时紧贴大腿挂藏,是短匕首的一种,而第二行士兵却不挟长枪,近身肉搏,挟此兵器搏杀,最是趁手,可出其不意。

  朱兵先前无备,冒然攻击一阵,不想列阵的唐兵井然有序,些许朱兵不是头颅滚落在地,便是痛呼一片,后方便急忙撤退。

  唐兵驱步紧追,见了落在最后面的朱兵,前面唐兵便持长枪急刺,待朱兵逃出丈外,但听一人急喝:“归位!”这部分唐兵又悉数归回原位。

  喝止那人便是每个小方阵中的首领头目,专门负责每阵士兵的进退之事,一是听从大将号令,二是依形势率领小方阵的士兵进击。

  朱军再攻,唐兵便错位变换,小方阵乃呈矩形,便施行矩阵变换,严君颢训练的仅是简单变换,乃行变及列变,并无对角交错,概因柳枫当初曾言:“行列人数过多,对角一旦交换,太过繁杂,对阵时,士兵们容易晕头转向,反而失去攻敌良机。”严君颢便弃之不用。

  是以,如今行变列变,极为好记,一人变位,一行一列同时变,只需每阵头目指挥即可。

  先一番冒然进攻,朱军折损近半,吓坏了各位坛主,俱率众退至朱友贞身后。

  他们受朱友贞蒙蔽,朱友贞所言方阵存有漏缺不假,然阵的內围却未如朱友贞所言那般不堪一击,而全是严君颢人马,如此齐心协力,正如铜墙铁壁一般。

  柳枫与严君颢列阵之时,早已料得如今形势,故五行方位俱是严君颢的定远军士兵。三千士兵略通水性,但并非原船舰匿伏的水兵。

  当日船舰抵达濠州城外,雨夜恶战,水军死伤数众,后来柳枫决定从城内士卒中抽拨,以补水军漏缺,营中一位小将听说,特意闯入柳枫帐内建议,务必要从定远军中抽拨才可,不然水军若是来自各方,习性不一,太过分散,短期内若难融合,假若敌军来犯,必有灾祸。

  那小将名叫郭廷谓,柳敏儿挟舰到达的当晚,在涡口遇到敌军以浮桥拦击,情急之下,正是郭廷谓舍命纵一火船直趋,焚断浮桥,大队人马才得以过河而来。

  自那后,这郭廷谓浑身被火烧伤多处,便始终留在营中养伤。

  柳枫见是此人,自是颇有好感,又听他一番见解,直叹其人真知烁见,遂从之。而严君颢乃真曜夫子门下,本乃修道人士,对于五行列阵甚是精通,以往便有在军中训练。

  柳枫从京师携带的兵马不穿插內围,则守在大方阵外围,随时御敌,为的便是军士作战默契。如今外围俱是已方人马,若有敌军来攻,这些人便要死命保护內围安危,此刻他们也正与端木静等人缠斗,断绝了朱军内外联合的念想,同时也防止內围被敌攻破,但有敌贼从内逃出,即刻以长枪刺之。

  这外围兵马足有万余,俱是昔日李璟拨于柳枫的,由柳枫调遣。既归于柳枫帐下,自与柳枫存有默契。柳枫闯入阵中,他们拼力保护,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这外围阵列,南北两侧,俱为旗阵,无论南面,还是北面,俱左右平行分开两翼,隔一段距离,并行站立,恰似围住了內围四面一般。

  紧倚旗阵后方的,则是弓箭手,亦呈九九人数的方阵排列,他们见机放箭。

  外围方阵东西两侧,与南北方向旗阵分布一致,各又细分两阵,也即是孙斌所言的‘薄中厚方,居阵在后’,机动部众密密扎扎,紧守在內围士兵之后,若内部不敌,立刻迎上,旁侧旗阵有难,也可相助。

  柳枫隐身旗阵内,号令一出,旗手们摇旗呐喊助威,声势甚大。

  白旆央央,旌旗满空飞舞,令人更觉唐兵人数之重,內围原本仅有三千士兵,可白旆一飘,呐喊声及起,成功为內围的少余兵众起到了虚张声势的效用,使他们精神振奋,斗志陡升。

  内里被围的朱兵闻之,更为恐慌。

  端木静欲率众破阵,援助朱友贞等人,其心一慌,俱无队形,做散乱状,进攻方阵外围。

  忽见王岩指挥四千士兵从城内杀出,且看这些士兵,手推正箱战车,上装一种类似绞车弩的车弩器械。

  绞车弩盛行于唐代,是攻城垒所用之物,唐初名将李靖曾言,绞车弩是将十二石之巨弩设在绞车上而成,能同时发射七支箭。

  此绞车,置弩极高,多是争山夺水地带,早先柳枫曾命神兵门的门主独孤傲特意改进车弩,此弩威力极大,是将数张弓装上床架,以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张弓装箭,若多人多弓,绞轴时,需以几张弓合力发箭,其弹射之力远超单人引弩。(参考绞车弩资料及百科)

  出城后,王岩率先大喝,士兵们俱推正箱车,紧逼敌兵,张弦时,五六个人一齐绞轴,追着朱军散兵,箭簇齐发,敌贼慌不择路,被射死大半。

  端木静眼见救助朱友贞无望,遥望方阵,含泪大叫:“二伯父,二伯父!”

  朱友贞听在耳内,恨恨盯紧眭听轩,怒喝道:“顺吾意则生,逆吾心则死,焉敢背叛吾,且与姓李的小贼一般,尔等自寻死路。”言讫,探手抓向眭听轩的咽喉,十指箕张,挟起劲风逼人。

  眭听轩知道朱友贞内劲厉害,不欲硬拼,及时侧身让开一步,朱友贞目光急转过来,瞬间与他对接,竟让眭听轩觉得昏昏然,暗呼:不好,他竟懂得摄魂大法!忙紧闭双眼。

  他片刻失神,忽有坛主齐齐拥簇他的跟侧,一条重逾百斤的勾魂钢链打上眭听轩腰身,将他缠住。

  眭听轩冷不防被此击中,险些将一口鲜血喷出,辨声不对,左手斜出,于腰间急抓钢链,那头的人见他挟住自家兵器,暗使劲力,将眭听轩往后拖拉。

  眭听轩亦不放手,闭目使力,紧拽钢链不放,试图将那人拖垮,夺其钢链脱身,可钢链似是那人趁手兵器,使来毫无障碍,极为顺溜,但一加力,便将眭听轩拖前数寸。

  眭听轩腰部被钢链愈缠越紧,越发吃力,知晓对方目的,拼命运气,拉住钢链,朝后移步,这一刻,寸许挪移,都觉得艰辛无比。

  眼看他后移一步,取得喘息之机,便脚下不稳,又被那人拖前,此前所作的功夫尽皆白费,瞬时,他的双足被迫沿地擦过两道深印。

  为护心脉,眭听轩半刻不得松懈,剑技亦不得施展,顷刻,与那人形成势均力敌的景象。

  形势突然大变,子衣柳枫面色煞白,顾不得许多,挺身上前,欲助眭听轩,岂料朱友贞忽然一掌拍来,隔空发力,当世殊为罕见。

  子衣柳枫被劲风急逼,风沙迷眼,如锥刺身,迫的他连忙以袖遮住面容,仍难挡住劲风胁逼之势,手臂未抬起,被风劲迫开。朱友贞目光疾射,他立时呆若无神,不知任何防备,手臂落下时,一张人皮面具随风卷飞,那张容颜竟是侍童舒望。

  谁能料得这般变化?他的身长竟与柳枫不相上下,俱在八尺以上。

  柳枫在旗阵内窥的分明,还记得画檀山庄内,眭听轩说过:“天一师伯送信于阗国时,曾内附一张人皮,师伯凭着仅有的记忆,做出柳师兄的面具,是为方便听轩日后使用。因柳师兄离开太白山是十八岁,此后与师伯再没有见过,故面具虽是柳师兄模样,却有细微差别,不过依听轩看来,鲜少有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