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企的那些日子 第22回 三宝大闹接待室 廉总一问试人心
作者:官小不语的小说      更新:2019-07-31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想想十七年前,我到滨海666厂工作,那一年算得上这个企业效益非常好的一年。厂领导春风得意,与我们亲切座谈,指点江山,畅想未来。至今,那一幕幕仿佛仍在眼前,可是时过境迁,群雄并起,事与愿违。因此,我不免想到了南唐后主李煜的这首《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这首词似乎描写和预见了666厂几十年来的兴衰。当然,历史长河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们还是应更多的以史为鉴,去竭力的避免南唐后主留给我们的这一首首悲歌吧...

  闲言少叙,书接上文。上文书正说到江珊看着毕建和李华,突然在迷茫中猛醒,指着这俩人当啷就是一句:“原来你们俩是那个!”毕建的脸红了,李华的脸白了,我们哥三个的脸都憋紫了,屋里瞬间哄堂大笑,赵姐刚刚禁止喧哗的叮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江珊此时一脸疑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陷入了迷茫满脸尴尬的苦笑,挠着她那依然凌乱的头发问我们:“怎么了?你们笑什么?他们不是那个吗?”随后把目光落在我、刘山和于波的身上,似乎在求证。眼光中的意思很简单:“你们之间最熟,他们到底是不是那个啊?”回复这么简单的目光,用不着更多的言语,我们仨已经乐得红脖子胀脸,齐刷刷的点了点头,我还冲着江珊竖起了大拇指。江珊豁然了,长出了一口气,指着李华和毕建说:“你看,我还以为我想错了,你们果然是那个!”可见,我们三个的肯定为江珊树立起了信心,其实天知道江珊真正说的是哪个,只要他俩是那个这就足够了。我们承认了,可是那哥俩不能认啊!毕建怒火中烧,站了起来一指江珊吼道:“江珊,你他妈今天把话说清楚了,我们俩是哪个?”江珊一脸无辜的说:“你们俩是那个....梦游啊!刚刚他们仨都替你们承认了。”哦~原来江珊说了半天的那个居然是梦游,我打心里敬佩江珊,这孩子不是单纯到了极点就是高深到了极限啊!毕建听完江珊说的那个是梦游,他也一下没词儿了,傻笑着对江珊说:“哦,呵呵,原来你说的是梦游啊!”江珊的表情依然很困惑,不解的问毕建:“不然呢?你以为呢?”毕建此时才回过神儿来,张嘴就要说话。李华真是太机灵了,一把将毕建拉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满脸堆笑的对江珊说:“他还以为你说我们那个说梦话呢,没错儿昨晚我俩是梦游了,组团儿梦游的。”李华这句说完,接待室里又是一阵哄笑。这时,接待室的门打开了,赵姐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语气严厉,普通话都变成了滨海方言:“你们干嘛呢?不告诉你们安静吗?介是弄么地了?”哎...要说也难怪,人家赵姐出去时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我们不要大声喧哗。因为厂高层就在我们斜对面的会议室里开办公会,这老房子墙虽厚,但门很旧,一些拼接的地方已经有小缝隙,基本不太隔音。我们刚刚的哄笑,八成是被开会的领导们听见了。大家当时很年轻,根本没有经过职场的历练,思想意识还停留在大学阶段,大学的课堂上随时都会可能发生这样的哄笑,可是今天看来我们这一干人等要给领导们先留一个不好的印象了。赵姐虽然很不高兴,但是她进来说了几句,还是轻轻地关上了门走了。接待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相熟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们在接待室里陷入了等待,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你盼它快到它就是不到,你怕它快到立马就到。我们的心态就更复杂,时而盼着赶快结束座谈进入工作角色,时而害怕和领导座谈说错话自毁前程。怀着忐忑的心情,一会儿看看接待室那古老的石英钟,一会儿轻声嘀咕几句,感觉那个石英钟也跟抽了筋一样,走的时快时慢,也许这只破钟的心情也十分的矛盾吧?时钟终于走过了九点,可是没人来叫我们开会。李华小声和我说:“这都到点儿了,怎么还不喊咱们?”我上哪知道去,我这不也在这傻等着呢嘛。我低声告诉李华:“估计领导没散会,还没轮上咱们呢。要不你算一卦,看看他们的会啥时候散?”李华不屑的看了看我,隔着我又对毕建使了个眼色说:“你,去让他们把会散了!”毕建压低了声音,对李华拉了个长音儿:“滚~犊~子!”我差点又没乐出声来,你说我坐这俩活宝中间干啥呢?还好这时斜对面的会议室里传来了一片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吱嘎声,这是有很多人站起来发出的声音。这下有戏,看来领导们散会了。果不其然,楼道里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好像还议论着刚才会议的内容。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了,我们抬头望去进来的不是赵姐是人事处的米英处长。她依然表情和蔼,声音低沉浑厚:“让你们久等了,你们和我到会议室来。”我们赶紧起身,唏哩呼噜的随着米处走进了斜对面的会议室。这是一个长方形的会议室,走入会议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摆满了证书、奖杯和各类火箭、飞船等军品模型的荣誉展柜。这个展柜虽然样式陈旧,但是干净整洁,内容丰富,让人肃然起敬。会议室中间老式实木长方形会议桌,铺着军绿色的桌布仿佛让我又想起了电影三大战役里的我军指挥部。在会议桌的两侧,各摆放着两排老式土黄色布套的会议椅,会议桌的两头儿还摆放着两把会议椅,自然地围成了一圈。我们在米处的指引下统一坐在了右手边的一侧。不一会儿,一个精神矍铄的长者端着紫砂茶杯,四平八稳的走了进来,米处赶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的说:“廉总您来啦!”然后赶忙拉开靠门那头的会议椅请这位老人坐下。我身后的传来一个女生小声的自言自语:“咦!这老头儿还真是个大领导?”我滴个神呀!你说这江珊怎么就这么直率呢?你这一口一个“老头儿”的要让人家领导听见怎么办?可我又仔细想想,我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首先,我又没说。其次,老头儿不见得听得到,嘿嘿!可伟大的乡村思想家尼古拉斯广坤曾经说过:“生活真他妈的好玩,因为生活老他妈的玩我。”对,没错儿,老头儿听见了!只见廉总刚刚坐稳,就听见了这句话。他那犀利的眼神配合着和蔼的笑容组成了一张令人可敬又可畏的脸,这张脸刷的一下甩向了我的这个方向。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这不就是日本船准是个完吗?”没想到廉总笑的更开心了,他操着一种有特殊口音的普通话,冲着我这个方向说:“怎么?你们认识我这个老头儿?”我的大脑飞速的旋转,领导问话了,问题又是这么的奇特,而且还看着我。我又确定了一下,没错儿是看着我。我该怎么办呢?我的心中瞬间产生四个办法:A.低下头避开领导的眼神,用动作告诉他不是我说的。B.勇敢的背下这个锅,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我说的你能把我咋地?C.真诚的举报身后那个二百五江珊,告诉领导是她说的。D.嫁祸给身边的老实人刘山,大声的提醒他,领导问你话呢!我靠,我他妈的怎么觉得哪个都不靠谱呢?可我又不能和领导就这么相着面,这也不像话啊?我敢说,当时我这一系列的思想活动没超过0.8秒,就下意识的开口了,我满脸堆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廉总,您是在问我吗?您一点儿都不老呀!”廉总此时开怀大笑,一边笑一边说:“你们别紧张,我本来就是个老头儿嘛。刚才好像有个女同志说认识我。”嘿!此时的我心花怒放,领导果然耳聪目明,与众不同,绝对不会冤枉我这个好人的。等等,那他既然都听出来不是我说的,他盯着我发问这是为什么呢?还记得,工作不久后我就进入了厂办公室成为了一名秘书,我渐渐的成为了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与他们慢慢的熟悉,我曾经问过廉总这个让我疑惑的问题,我得到的答案远远要比我想象的复杂的多。各位看官别着急,时机到了我会为您解开这个疑惑的...

  闲言少叙,书归正文。廉总就像一个谦和的长者,像父亲关心孩子一样与我们毫无距离的拉起了家常。他问的问题都特别有亲和力,比如:都是哪里人啊?有没有兄弟姐妹?父母都做什么工作?生活上还有什么困难.....虽然这只是座谈会之前几分钟的交谈,但廉总却给我们这些新来的大学生们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我们说的正热乎呢,陆陆续续厂领导们都来到了会议室,他们走到廉总身边都十分客气的点头,打招呼向廉总问好。廉总依然是四平八稳正襟危坐,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从始至终没有站起来。毫无疑问,廉总是这个企业的老大、一把手、当家人...我心中就更加郁闷,这个缺心眼儿的江珊你来了你就挑战老大,真他妈的有种。这时,屋里不停的有人进来,走路声问候声成为了悄悄话天然的掩体。毕建也看出来廉总的身份了。他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江珊,小声地在我耳边的说了俩字儿:“有种!”哎呀,我都这么郁闷了,这个小毕还是那么经典,又说出了我心中的最后俩字儿。行啦!刚才那“老头儿”俩字儿就差点没坑了我,廉总耳朵那么好,再听见了毕建说的这俩字儿,我就没法活了。我赶忙扭过了头和刘山说:“咱俩换个座儿呗?”刘山冲着我诡异的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靠,这么不够意思,早知道这样我刚刚就选D了!毕建还急了,一拽我的短袖工作服说:“我跟你说话呢!”我是绝对不敢说我刚才没听见啊,那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的。我冲着他做出了禁声的手势,用眼神儿往廉总那个方向领了领,毕建心领神会一吐舌头不说话了。

  会议室里不断地有人走进来,我的对面两排座椅都被坐满了,我目测得有十五六个人了。难道这个厂子的厂级领导就有这么多?还没等我再多想,一个带着眼镜,三四十岁的人夹着本子小跑着进了会议室。只见他一边道歉一边坐在了廉总的身边说:“对不起,廉总。我刚刚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廉总笑着说:“没事儿,不晚。”来的这位领导坐稳后把脸转了过来问道:“米处,人到齐了吗?”米处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稳稳当当的回答道:“是的,钱总,人到齐了。”这位领导坐直了身子,清清了嗓子沉声说道:“好!大家安静一下,现在开会.....”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