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企的那些日子 第27回 身赴车间苦做调 机器轰鸣噪为歌
作者:官小不语的小说      更新:2019-07-31

  行子对飞蓬,金鞭指铁骢。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虏障燕支北,秦城太白东。离魂莫惆怅,看取宝刀雄。每个刚刚开始工作的年轻人几乎都有建功立业的梦想。《送李侍御赴安西》是唐代诗人高适创作的一首五言律诗。当时高适正想到军中去展示才能,求取功名,恰逢朋友先走这条道路,也有说不出的羡慕之情,于是写下了这首送别诗。同时也强烈的表达了自己想立功异域的战斗激情,和乐观豪迈的昂扬意绪。回想到当时我们到车间去实习,正式开始了我们的事业征途。看着一个个年轻的大学生已经成为了各级领导和业务骨干,意气风发,我们当时的心情与高适的心情是何其相似啊!为了年轻时的梦想,我们曾努力过,奋斗过,悲伤过,迷茫过,披荆斩棘却遍体鳞伤。有失去,也有得到,有肝胆相照,也有尔虞我诈。可无论怎样,我都相信在战火纷飞的叙利亚出生的思想家阿多尼斯的那句名言: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闲言少叙,书接上文。上回书正说到,邓头儿抽了一口烟,刚想开口说话,推门走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这位大姐声音洪亮进来就说了一句:“这几个小工号盯得我可累死了!”“工号”就是每个产品在生产过程中的序号,具备独立性、唯一性和可追溯性。工号管理在生产计划安排和质量问题追溯等环节上发挥着重大作用。“小工号”自然指的就是那些生产任务量不大的产品。由于在后续的故事中,我们会提起一些666厂特有或与其它企业共有的管理名词,因此我会在故事里逐一向大家解释。邓头儿一看这位大姐进来,一嗓子顶回去了他还没说出来的话,并没有生气。邓头儿站了起来,微笑着冲着这位大姐说:“让你受累了,正好,这都是新来的大学生,你回来咱们班子就齐了,一起见个面吧。”大姐看了看我们不好意思的说:“哟,我进门就说话都习惯了,把你们吓着了吧,对不住了小哥几个。”邓头儿也笑了,跟我们介绍起来了他的领导班子。五分厂的领导就是他们两男一女,分别是五分厂厂长邓为民,生产副厂长石静、技术副厂长陶峰。他还简单的向我们布置了三个月实习的构想,那就是每个一线生产小组实习一到两周,熟悉产品和生产现场,为以后正式开展工作打下基础。随后,邓头儿又让我们仨人儿介绍了我们每个人的情况。我们和座谈会上说的差不多,把自己的学历、毕业学校、所学专业、工作意向也分别向领导们做了汇报。邓头儿的烟瘾很大,和我们谈话的过程中他手中的香烟一颗接着一颗。倒是不错,这个抽法省火机了,这颗烟吸完直接对着下一颗。他十分热情,每次看我们吸完就再递过来一支。我本来不会吸烟,这么个吸法,我真心是受不了。最后,我慌忙摆手对邓头儿说:“谢谢领导,我不能再抽了,再这么抽下去,我就抽了。”邓头儿笑了用滨海口音说:“介小关儿还zen哏儿!”经过简短的沟通,邓头儿就把我们交给了陶峰。邓头儿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陶头儿后面他们具体实习计划你给安排一下,别的我就不提了,一定确保安全!”

  陶峰站起身来还是面无表情的和我们说:“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下。”我们赶紧起身和那二位领导告别,我心想这短暂的告别我是不是得说点什么呢?我略加思索说:“领导们,我们去实习啦,以后还请三位领导多多关照!”邓头儿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那位石姐是个特别直率的人她依旧是那么大的嗓门儿:“没说的,我这活儿多,保不齐就得麻烦小哥儿几个!”简单的寒暄过后,我们跟着陶峰就走出了厂长办公室,左转进入了五分厂技术组。我们进来这么一看,嚯,屋子不小十分破旧。老式的实木办公桌椅,看起来也伤痕累累,记录着道不尽的沧桑。十张桌子,有八张两两相对,两张把角,被分成了三组,从右到左是个2-3-5阵型呈顺时针排列。这个屋里现在只有五个人,其余的桌子上也摆着整齐有序的文件夹。看来,他们出去了。陶峰让我们坐在了空位上,依旧不苟言笑,声音不大,操着南方口音说:“你们先在这里让郑师傅给你们进行分厂级的安全培训,签订安全责任书,然后我带着你们去各小组参观!”陶厂长说罢,走到了一位老师傅近前。他貌似叮嘱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和我们说:“你们几个先进行培训,然后我们再去参观。”这位陶厂长说话声音特别小,加上车间里面噪音大,他要不走到你身边,你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尤其是面对的人稍微多点,一说话就脸红。用丹丹老师的话说就是腼腆型的。陶厂长和我们交代完,转身回了办公室。

  我们几个送走了陶厂长,转身看着郑师傅。只见郑师傅打开了身后的柜子一顿忙碌。拿出了一些文件和几张空白表格。然后迈着四方步走到了我们面前。只见他个子不高,中等身材,体态微胖,四十五六岁,是典型的滨海本地人,热情豪爽,风趣幽默。来到们身边,先让我们在空位子上坐下,然后一脸微笑的对我们说:“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姓郑,叫郑旭宝。是五分厂的机械设备员兼安全员,我不像你们都是大学生有文化。按说呢,给你们上课我有点勉为其难。但是,我工作的时间长比你们有经验。尤其是你们初来乍到的,好好学习一下安全知识,多了解一下车间的安全管理,对你们还是有好处的。”我们一看郑师傅态度这么好,又这么客气。我们赶忙又都站起来和郑师傅客气了几句,让郑师傅以后多多的照顾我们。这位郑师傅给我们讲解了五分厂内部的安全管理办法、做了历史工伤警示教育,然后拿出了两张安全责任书让我们对照着实习职工的岗位职责,分别签订了分厂级安全责任书和班组级安全责任书。郑师傅还跟我们解释说:“你们哥几个实习,关宇和庞仁杰岗位定在技术组,张龙岗位定在管理组。因此我让你们填的安全职责都是对照着这俩组填的。小关和小庞后面要深入小组熟悉产品,小张是要做会计的他可能不用去,因此你们俩去生产小组的可要听好了陶头儿的介绍,一定注意安全啊!”我心里想啊,早知道我当时高考时也选个财务专业好了,你看看人家张龙车在间管理组里混仨月,熟悉熟悉核算流程和产品成本构成就可以去财务处当会计了。你再看看我和庞仁杰,我们俩一个小组呆一到两周。听听这嗡嗡嗡轰隆隆的车间,我们得去呆三个月,还不得把我俩震聋了。先震成了二傻子,我们再去跑销售,听不清客户的要求,估计也就离下岗不远了。我越想我这个命越苦啊,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真是太大了。可生活的经历告诉我们,人生总要吃苦,把一生泡在蜜罐里,你也感觉不到甜的滋味,因为有了苦,我们才知道守候与珍惜,守候平淡与宁静,珍惜活着的时光。再说了,其实我们真的不用羡慕张龙,看似他的位置分配的很美好,谁又能想到九头鸟的命运更悲催呢?

  郑师傅给我们培训完,签好了责任书。他特别有条理的把这些材料都放进了档案袋里,又锁进了柜子,然后他让我们去厂长办公室去找陶峰。陶峰看到了我们,站起身来还是一脸严肃的说:“你们几个培训完了?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然后领着我们从二楼开始看起,这电缆厂的的车间就是那几样工序:挤出、编织、成缆等等...当然,因为产品的不同和技术需要的差异,不同的电缆厂会有自己的独特的工序。为了保护好666厂的技术秘密,我不能过多过细的介绍生产过程或者与工艺相关的内容,还请各位读者谅解。总之吧,我们看到的车间那真是,铜丝不停地飞,轴具不停地转,机头温度好几百,工人呼呼冒大汗。而且,这老车间真是内有乾坤,看似破旧吧,里面净是套间。陶峰厂长本来声音就小,加上噪音大,这两下一使劲儿,我们全都蒙逼了。进入生产现场以后,他介绍的挺认真,我们是百分之八十没听清,剩下二十听得也是嗡嗡嗡。哎,外面看似挺简单的黑黢黢厂房,让陶峰给我们带的全都发了蒙。九头鸟张龙同志是学财务的,庞仁杰同学是学市场营销的,他俩还都是文科生。要说这文理分科也是坑人,理科生高二就告别历史政治,文科生高二就告别了物理化学。我看着庞仁杰还拿着一个小本一直记录,此时他正看着电器柜上的电流表上指针摆来摆去的直挠头。最后这位有才的大哥,真是够绝的,直接把这个表盘给简单地画在本儿上了,还素描出了指针的范围。我看着噗嗤一下乐出了声儿,我过去拍着小庞的肩膀问道:“你画这个干啥呀?”可能是我的声音不太大,也许是小庞刚才太专注了,在这噪音环境里这位大哥回头把手拢住了自己的耳朵,冲着我喊了一个字儿:“啥?”陶峰领着我们走着迷宫不说吧,还听不清他说的啥,他走的挺熟练挺快,我们生怕跟不上他。我抬头一看,他已经领着张龙走远了,我一拍小庞的肩膀往前示意了一下。小庞明白了,他以为我提醒他掉队了呢。哎,这份乱啊!陶峰领着我们走下了二楼到了一楼,在一楼的生产小组里带着我们走起了锯齿形的折线,出了这个门进了那个门。从这边的前门出来,又从那个屋子的后门进去。虽说这一楼生产小组没有什么噪声,但是光线昏暗,我们走起来得特别小心。这时,我又想起了庞仁杰刚刚画下的电流表。我悄悄地小声问他说:“哥们儿,刚刚看见你画画了,啥意思?”小庞愁眉苦脸的对我说:“我想把我看到的记录一下,可是我看见陶厂长介绍完那个仪表,我就记不下来了,你知道那是什么表吗?”“电流表啊!”我脱口而出。庞仁杰一脸崇拜的看着我说:“哎呀你不也是文科吗?我看你车间里面比我们熟悉啊!”我笑了对他说:“我是理科生,只不过不想干本专业。”写到了这里有人会说,你别拿文科生寻开心了,上了高中的还能不认识电流表?其实,我真没夸张。就拿我来说吧,我是理科生高中时化学这个学科我学的非常好,高考也是高分。但是,大学四年不用不学就渐渐地淡忘了。你别说有一些学不懂理化而选择了政治历史的文科生了,那就更还给老师了。

  陶峰七拐八拐的又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小破木头门儿的门口,我们定睛一看,这不是从人事处来的那条甬路吗?陶峰让我们在门口等着,他到里面喊出来一个人。陶峰指着这个人说:“他是这个小组的组长,小关、小庞前两周你们留到这个小组里实习。一定要注意安全!”说罢,陶峰带着张龙回办公室了。我勒个去啊,忙活了半天就这句我算是听清楚了。那位组长很客气,带着我们走进了这个生产小组。等我们走进门来,停住身形,四处一看是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