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企的那些日子 第36回 论地域智斗张龙 谈饭局舌辩群雄
作者:官小不语的小说      更新:2019-07-31

  世事悠悠天不管,春风花柳争妍。人家寒食尽藏烟。不知何处火,来就客心然。千里故乡千里梦,高城泪眼遥天。时光流转雁飞边。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这首《临江仙世事悠悠天不管》是金元交际之时的著名文学家、历史学家元好问所作的。此人幼年既是神童,后来远离仕途一心著书立说,有“北方文雄”、“一代文宗”之称。这首词是他在金朝灭亡,元朝政府把他囚禁于山东聊城时的一部作品。之所以引用这首词开篇,是因为我觉得词中感慨天道无情,时光飞逝,似水流年的心态和被囚异乡的境遇与我现在是何其的相似啊!是的,时光既能无情的流逝带走所有,又能客观的记录和证明一切。这不就恰恰说明了事物的对立与统一吗?这不就是我们常说的矛盾论和辩证法吗?历史车轮,滚滚向前,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和阻止的....

  闲言少叙,书接上文。我和庞仁杰刚走到技术组门口,就被团支书唐涛喊住了。唐涛冲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过去。小庞一看这也没有叫他的意思,因此他很识相的自己走进了技术组。我赶忙回过身来,走到唐涛面前问他有什么指示啊?唐涛脸上笑的像一朵花,跟我说:“哥们儿,你真能拿我找乐儿。我能有嘛指示啊!”原来唐涛找我是说征文比赛的事儿,据他说,这次五分厂提交上去的征文他都认真看过了,他感觉我的文章写得不错,支部打算重点推荐我这篇文章。因此,他建议我到技术组找管设备的韩姐,让这位姐姐帮我修改一下,因为这位韩姐是五分厂专门给邓头儿写稿的。再有就是,修改好之后还要翻译成英文,中英双文打印两份交给他,他负责转交厂团委。唐涛这人别看五大三粗,可说话声音不大外带浓重的滨海口音,和声细语,加上他比我高出一头,还低着头和我说,我听起来真心挺费劲的。经过我们在这轰鸣的车间中反复的沟通和确认,我费了不少劲,才听明白他说的是啥。我冲着唐涛点了点头说:“涛哥,你放心吧,中英双文下周一下班前我就争取交给你。”唐涛还是满脸堆笑的说:“不着急,一周之内就可以。”说罢他转身就冲车间走去,我也转身要进技术组。挨着技术组最近的小组是挤出组,不知道是谁在运料过程中把料放错了地方,唐涛在那嘈杂的车间中“嗷唠”就是一嗓子,吓了我一哆嗦。我回头看去,同时身为生产调度的唐涛,指着运料的工人正喊呢:“哎!介料能放介嗨儿吗?”一看不是和我说话,我也放心了许多。我一边拉开技术组的门,一边心里想:“你刚才要是说话这么大声儿多好,我能听的那么费劲吗?”

  进了技术组左转就是管理组了,我走进去一看,没把我气乐了。有人会问怎么了?还能怎么,这不是周五快下班了嘛。按照一成不变的生活习惯,九头鸟张龙又看完了《滨海快报》的每一个细节。可庞仁杰进屋看见张龙已然是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面的上的账本儿,《滨海快报》已经扔在了一边。庞仁杰没好气儿的说:“龙兄,你怎么那么浪费呢?买报纸不看。”九头鸟看着进来的庞仁杰也是又惊又喜,惊之惊,小庞怎么上来了,喜之喜,这回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那么孤独了。龙兄喜出望外,来了兴致,将桌上的报纸交给了小庞说:“要不你考一考我?”小庞毫不示弱,拿起了快报,真就考起了张龙。九头鸟就是九头鸟,别看平时表象上呆萌木讷,可这IQ真是没的说。张龙不仅能答出主要版面的内容,而且可以说出每张报纸中缝的信息,如:招租、征婚、广告、标语、寻人启事....甚至这小子连留下的电话号码都如数家珍。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每年都能决胜于全国高考,真是所言非虚啊!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一摊双手一脸无奈的说:“二位能就报纸展开如此激烈的讨论,小弟真是无比的佩服。应了那句老话,只要没心又没肺,活的永远都不累!”张龙依旧是那份木讷的表情对我说:“老关,我最近研究了半个月的滨海快报,我发现这地方的刑事案件80%以上都是你们东北人干的,是不是你们老家现在还有土匪啊?”这话问的我挺尴尬,而且心中不免酸楚。是啊,2000年初的时候,东北经济萧条,大批工人下岗。东北人从计划时代瞧不起那些修鞋的南方人变成了背井离乡到南方给别人打工的人。甚至有人还说,东北男人当保安,东北女人当小姐。虽说这话有些绝对,但的确是占有一定的比例啊。再加上东北人那能动手就尽量不吵吵的小性格,给大家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可要说东三省不仅物产矿藏丰富,工业基础雄厚,而且人才济济。您就说,不论高等学府的质量和数量还是文体各界明星名人在全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比例和地位,加上东北人豪放的性格,要说这优势不少啊!那东北人怎么给全国人民的印象留的那么差呢?

  据我所知啊,这东北人在近代给南方人留的第一印象不好。这事儿,还得从东北王张作霖说起。第一次直奉战争失败后,张作霖招兵买马,部队大量扩充准备第二、第三次直奉战争。由于部队扩充过快,军纪十分涣散。随着第二次直奉战争的胜利,奉军这批无法约束的东北爷们冲向了南方,烧杀劫掠,调戏妇女时有发生。就算在大的城市,也从不遵守法纪,逛公园也不买票。后来南方人就给东北人编了个顺口溜说:“后脑勺子是护照,妈了巴子是门票!”这就是传说的,我们东北人给人家的第一印象留的不好。等到后来,长期的计划经济和冬闲农作规律,也给大家留下了东北人好吃懒做的印象。有多少南方人告诉自己的孩子说:“找对象别找东北人,喝酒,赌钱,打老婆!”有人会说,你叨叨半天最终的落脚点不也就是为你们东北人辩白吗?您还真说错了,东三省作为共和国的长子,经济在全国领跑了30年,而今老大已经跑累了,的确也出了不少问题,就让我们用宽容的心态去审视东北人吧。我不想为东北人辩白,我想说,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而今网上令我最痛心的已经不仅仅是抹黑东北人而是广泛的口水战和地域之争,这对国家和民族是毫无益处的。东北人不都是黑社会,杨某某为追星而丧父命,马爵爷夺四命而走天涯,皆有惊世之举,可他俩都不是东北人。闲言少叙,书归正文。张龙的问题问的我很尴尬,谁让我们东北人的土匪形象那么深入人心呢。我走到了张龙近前,从庞仁杰的手中接过了滨海快报说:“龙兄,报纸看的挺细啊,不仅记住了内容就连俺们东北人的犯罪比例都统计出来了?”张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也想考我?”我拿着报纸,冲着张龙一笑说:“我考你,你就答不上来!”小庞这时来了兴致了,兴高采烈的说:“你俩打个赌,谁输了请吃饭!”张龙说了:“好啊,只要考我的是主要内容,不考具体语句或者标点符号,我就没问题。”我心说,我就治不了你个九头鸟了。我拿起快报张嘴就问了一个问题:“龙兄,请问这是第几期滨海快报啊?”张龙蒙了,就连中缝都没错过的人,做梦也没想到怎么标题栏没看呢?只见他卡巴卡巴眼睛,挠了挠脑袋,一拍大腿,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真知道呢。结果张龙说:“老关,还是你狠,下班门口狗食馆儿请你!”我一听狗食馆这仨字儿差点没吐了,连忙摆手说:“算了,还真能让你请客,下次别忘了看标题栏里内容。”小庞过来冲着一挑大拇指说:“看看人家东北人就是厚道,不让龙兄破费吧!”张龙借坡下驴说:“谢谢关兄啊,你太为我节省了。”我心说,去你奶奶个攥的吧,狗食馆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本来离下班的时间就不远了,加上我们这一聊天,很快就四点半了。我们三个这次高兴地在楼上一起签完了字,下楼奔厂门口走去。这周末心情就是好,我跟着下班回单身的大队伍奔向席场路,大家有说有笑,年轻的身影映衬在红色夕阳里显得格外温暖。慢慢的他们回去了,我脱离了队伍。我得去买洋白菜和大饼啊!走到经常去的菜摊儿旁边,我刚想说买菜。我的右肩膀被狠狠的拍了一下,我习惯性的往左边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赵刚师兄。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说:“你小子崽儿那么鬼尼?你崽儿就知道我在这边?”我苦笑了一声说:“被拍肩膀看反向能找到人,答完问题找椅子省得坐地上,这不都是套路吗?”赵刚乐得前仰后合得说:“行啊,你是粘上毛比猴儿都精啊!回去跟那四个兔崽子说一声,明天晚上鸭子楼吃饭,你们可千万别忘了!”“明天晚上五点半嘛,忘不了,师兄放心。”我随口答道。我很快买完了晚上那经典的饭菜后,回到了宿舍。三下五除二,做好饭。吃饭时,我把赵刚约我们去鸭子楼的事儿又说了一遍,告诉了其余的众人。于波和刘山的意见就是最好明天找理由不去,因为对方毕竟想挖我们走。没有不透风的墙,让厂里知道了影响也不好。可毕建和李华的意见就不同了,他们认为不去直接得罪了一片好心的赵刚师兄,以后还怎么相处呢?李华一拍桌子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有肉就吃,有酒就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怕个毛!”这下麻烦了,两票赞成,两票反对,我的意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大家都把脸甩过来看着我,于波还憋出俩字儿来:“你说!”我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我问了一句话:“我能不能弃权!”话音未落,毕建过来怼了我一拳说:“滚犊子,你小子平时主意最多。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我真是犹豫了,我刚开始觉得我先别表态,看看哥几个都是啥意见,然后我再说。没想到一向嘴快的我,这次话说的有点慢,居然让我的态度变得至关重要。我略加思索,清了清嗓子说:“这件事儿,我这么看。足球咱们踢了,饭局,赵刚上周就约了,我们不去不合适。我觉得这件事儿不要把挖人和跳槽联系起来,我们就是来这里交朋友的。既然是朋友,我想不想去你那厂子干,是自己的事儿,可是不给朋友面子,这眼前就要得罪人。因此,我们不要犹豫,去!”关键时刻,我一锤定音,敲定了第二天去鸭子楼赴宴。

  事情也定下来了,晚饭也吃完了,按照惯例谁做饭谁收拾一条龙服务。我端着盘子和饭碗向水房走去,把餐具都放进了水池子里,刚想刷洗。只听得单身管理员刘师傅在楼道里呼喊着:“我说三楼的小个儿几个都在家吗....”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