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企的那些日子 第42回 谁人不知离别苦 赵刚无奈诉衷肠
作者:官小不语的小说      更新:2019-07-31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这首诗仙李白的《送友人》可谓脍炙人口,千古传诵。可是搞笑的是,至今也没有文学家或者史学家明确的说出李白这首送友人到底送的是谁。因为李白的送别诗向来都是在题目中就写出友人的名字或是官职。因此,我个人猜测这首诗的题目送友人,八成是后人给加上去的。是啊,既然历史上没有定论的事儿,那么我们都有权利去猜测,这也是作为一个思维缜密的人应该具备的质疑精神。当然啦,一些已经由权威人士做出历史定论的事儿,也未必能禁得住质疑!之所以选用《送友人》作为这一回的开篇,我想大家都比较清楚了,是因为要写到我的两个师兄就要辞职离开了。我在国企的那些日子里,慢慢习惯了人员的流动和人才的流失。当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优秀同事、好哥们、好兄弟们渐渐离去时,慢慢地懂得随着人才离去的还有国有企业的培养成本、技术资源、人脉关系、用户群体和市场份额....

  闲言少叙,书接上文。上回书正说到我残忍的施展计谋套取赵刚的去向呢。其实我当时的心里不好受,可是兄弟们交给的任务和好奇心驱使着我残忍的又问了一个问题。这时,恰好是赵刚问我你是几个意思的时候。我顺嘴答音的说:“我没啥意思,就觉得你的情绪有点怪,我崽儿看你的脸上写着俩字儿呢?”赵刚此时情绪几近崩溃了,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总学我揍啥?你说说写的哪两个字儿?”我笑着对赵刚说:“你脸上的字儿写的是不舍。哎,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啊!”说罢,我已经走到了301的门口,顺手拉开了房门就假装离去。赵刚这回是彻底被我忽悠瘸了,他赶忙下地穿好拖鞋跟在我的身后,踢里踏拉的跟在后面说:“你个小兔崽子别走,你说明白啦。什么不舍?什么斑马?”我一看,他跟上来了我心里暗笑,心说:“你要不下地,我才不走呢,我还得在这和你穷对付。”眼前的情景正是我希望看到的,我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回头说:“师兄,上来咱们打着牌我就告诉你到底是啥意思了。”赵刚本来情绪复杂,心乱如麻,再加上有我这么坏人察言观色、添油加醋的一忽悠,本来很理智的他,真就上当了,跟在我身后一起上了三楼。我一推门进了301,然后藏在门的旁边。后面的赵刚噌噌几步就跟上来了,一脚踹开房门,走进了301。他进来这么一看,就知道上当了,张嘴骂道:“小关这个混蛋,你们这么多人他崽儿告诉我三缺一尼!”还没等他再说话,我已经在他的身后插上了301的门,堵在了门口,顺势给毕建使了个眼色。毕建本来非常聪明,再加上这么多天的磨合,我们之间用眼睛就可以说话了。只见毕建过来一把拉住了赵刚的手说:“哎呀,师兄你咋才来呢?我们就愿意和你玩拖拉机。”赵刚瞪了毕建一眼说:“你快拉他妈倒吧,你们几个臭小子忽悠我揍啥?”说着回头又看向了我说:“小关你最坏了,别以为你多有学问,你最后那两句《送友人》是啥意思,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揍和你没完!”说完了拉过电镀铁圆凳,一屁股还坐那了。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却难掩那再次泛起的一丝泪光。

  哎...我这时心里既有些后悔又有些抱怨。说起后悔就是我不该趁着赵刚师兄心里脆弱,瞎忽悠他。说到抱怨就是怨自己还有兄弟们太多事了。可事已至此,赵刚都已经认真了,我也骑虎难下了。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赶忙嬉皮笑脸的对赵刚说:“师兄,我刚才说的那两句是送友人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的是啥,还是您学问高,我这是叫花子瘸腿——穷拽,您老别和我一般见识,主要就是我们想找你打牌。”赵刚看我嬉皮笑脸的,他并不买账,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可不是穷拽,你是弹琵琶放屁——弦外有音呐!”我笑着摸摸头装傻说:“我哪有琵琶啊,有我也不会弹呢!”毕建此时凑过来一推我说:“那你就说说你放没放屁吧?”屋里的人哄堂大笑,赵刚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眼看这就要蒙混过关了,天杀的李华又蹦出来了。这小子坏笑着说:“《送友人》的最后两句你还没说清楚呢?”赵刚顺着李华又绕回来了说:“对呀,快说,差点儿让你小子滑过去。”看眼前这架势,我想找词儿回避是很难过关了。再加上这些损友们铁了心,要让我把这恶人做到底了。我心一横说道:“师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下班时搬家,回宿舍发呆,床铺收拾的比哪天都干净是几个意思?就像你所说的,你没有对象,不可能失恋。可你脸上的表情是万般的不舍和失落,加上你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你说说还用我解释班马鸣吗?”我劈头盖脸的这顿雷烟火炮把赵刚师兄的脾气给造没了,只见他叹了口气低头不语。我接着说:“你不想听我解释嘛,班马不是黑白条的非洲动物,是离群之马。最后两句的意思,不就是挥挥手从此分离,离群之马萧萧长鸣,似乎不忍离去的意思吗?马都有情,何况人乎?我们小哥几个都看出来你要走了,所以才怕你心情不好,哄你开心吗?你怎么还急了呢?”我这连珠炮般的问题,彻底将赵刚所有的郁闷清扫一空。赵刚此时,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没有了不愉快,却是一丝微笑。

  赵刚口打唉声对我们说:“我也知道小哥几个都是好心,可我真是从心里往外的别扭啊!”就这样赵刚在以我为首的语言和情感攻势下,道出了他的心声。原来,赵刚大学毕业进入666厂,一直努力工作,积极要求进步。很快他不仅成为了技术骨干,而且成为了车间的团支书。一年来,他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一番作为。可是,他慢慢地发现,666厂技术人员人数较多,即便是他的领导也比他大不了几岁。而且,这个企业收入太低,对于他来说别说成家立业,就连自给自足都成了问题。几个月以前,他通过老乡认识了同在滨海市的冯总。冯总告诉他,他们新的民营电缆厂就要成立了,目前正在招兵买马。挖人的首要目标就是滨海市的这几家大型国企。对方开出了比666厂高三倍的工资,非常诚恳的邀请他加盟。赵刚的心里其实挺纠结的,因为他刚刚熟悉666厂的环境,和同事们也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尤其是666厂深厚的技术底蕴吸引了他,他也希望在这里多充实自己,多干几年。可是,他也有前面说过的“前途”和“钱途”这样不满意的地方,让他万般纠结。在等重的天平上一个蚂蚁的重量就足以改变天平的平衡,更何况这能给三倍工资的半路程咬金呢?因此,赵刚师兄终于在今天上午,向部门领导提交了辞职报告,下定决心准备离开。辞职报告还没批下来呢,他心里就有点后悔了。他也挣扎,要是厂里真心挽留他,他是不是就不走了。因此,他晚饭都没吃,躺在床上正郁闷,我就出现了,一顿套词,这才把赵刚实话都给勾搭出来。

  赵刚说到伤心的地方,看得出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其实,这是我在这个小说里,写的第一个离开666的人。因为赵刚毕竟才上班一年,所以离职的理由还是挺简单的。即便如此他的心里都如此的挣扎与矛盾。那我们在后面的故事里会随着时间的发展,讲述以各种方式离开的人,通过这些应该离开或者不应该离开的人的故事,大家去慢慢品味国企的辛酸与苦涩吧!当然,这都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闲言少叙,书归正文。看到赵刚师兄说着说着心情又不好了,毕建过来冷不丁的一拍赵刚师兄的肩膀说:“哎呀我靠,你也太他妈的冲动了。你不在666了,我们以后啥他妈的也不知道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赵刚这刚刚酝酿好的情绪,又给拍没了。还没等赵刚反驳,刘山也过来说:“是啊!赵师兄,你出去赚钱我们都替你高兴,可是你应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陪你一起高兴。”李华也围过来说:“师兄啊,不是我说你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好事儿啊,你咋还愁眉苦脸的呢?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我们在你临走之前也得请你吃顿饭啊!”于波过来摸了摸赵刚的头说:“是啊,你咋想的?”赵刚看着我们笑了,这次他笑的却很灿烂。他说:“要说冲着你们这小哥儿几个,我真是舍不得走。可是我现在已经是不走不行了。临走请我吃饭揍算了吧,因为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今天要不是小关这小坏蛋刨根问底儿的忽悠,我还不想说呢。这样吧,等我们去那边安顿好了,我就给你们打电话,到我那,咱们在一起吃顿饭,你们看崽儿样?”等等!中国有句老话叫“听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刚刚赵刚师兄说的是我们安顿好了,也就是说他不是一个人离开。我赶忙挤到了赵刚身边说:“师兄,刚才你说的好像是你们安顿好了,除了你还有们,请问们是谁?是不是王鹏?”我这句话一问完,赵刚抬起头一个劲儿的嘬牙花子说:“啧,啧,啧,这倒霉孩子到底是谁家呀?崽儿那儿他娘的讨厌尼!”大家看着我又是一阵哄笑,因为我把人家本来不想说的隐私,扒的是体无完肤。赵刚也不在乎了,又说出了王鹏的动态。原来,王鹏在五分厂做技术员那在行业间是非常炙手可热的人才。五分厂由于产品的原因历来奖金高,技术人员受重视。王鹏本来是不想这么着急离职的,可是陶峰这个领导虽说人不坏,可是过分认真,与王鹏大大咧咧的性格是极不合拍。王鹏的确也在私下里跟我们表示,有些事儿他想不通,挺简单的事儿怎么就那么繁琐?明明不可能的事儿怎么就那么执着?因此,王鹏离职的理由与赵刚相同的基础上又多了一条领导的因素。加上,冯总那新建的民营企业早就窥觑与五分厂同类产品的市场多年,像王鹏这样的现成技术人员,人家岂能放过呢?

  赵刚的答案证实了我们的猜测,看来这二位的确是干不了几天了。我们得到了答案,也是真心想劝劝赵刚,能在走之前好好送别一番。毕建此时过来说:“得啦!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咱们先打牌吧,乐呵一天是一天。”可是赵刚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他站起身来说:“你们知道了,可得保密,要不然别怪我翻脸。我今天实在不想玩,我下去煮包儿方便面,然后还得收拾收拾呢!”说罢,赵刚推门执意离开。我们也不好挽留了,大家一起把赵刚送下了楼。赵刚最后叮嘱道:“你们千万保密,后面等我电话!”回到301,我们几个坐在那里好半天没人说话,赵刚的离开让我们心中充满了失落。这时,毕建突然冒出了一句:“你们这群犊子,咋都没电了?咱们还有一件正事儿没干呢....”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