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企的那些日子 第66回 初入厂办双疯会 关某一遇文疯子
作者:官小不语的小说      更新:2019-07-31

  黑稣手,黄料酒,精神病人满处走。世风恶,人情薄。一壶愁醋,几年难索。饿、饿、饿。冬如旧,人空瘦,泪洒悲愁需看透。梅花落,闲自得,精神虽在,证书难托。唾!唾!唾!这首《钗头凤黑酥手》是本人于2015年9月26日看到一则关于被精神病的讨论的文章,有感而发肆意的修改了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在此我首先对小诗仙陆游表达深深的歉意。之所以选用了这首词开篇,是因为这一回的故事又会有新老不正常的人出现,让人啼笑皆非。国企生涯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喜怒哀乐聚散离愁,缺一味而不称其为人生。也许,是我自打入经理办公室以来啊,这个根儿没打好,自此与各种大神结下不解之缘。也或许,领导特别看重我的沟通能力,以至于与正常人沟通,已经不足以证明我神乎其技的沟通技巧。因此,领导把各类精神分裂、重度抑郁、焦虑症等等患者皆交于我管理。滨海市电视台有一档栏目叫《**保卫战》,节目中有一位心理专家,他曾是滨海市总医院心理门诊的主任。我有幸听过他的一节课,课下我和他也聊过几句。这位专家之所以不愿意继续从事心理医疗而转为心理培训,是因为他治愈无数的病人的同时,觉得自己收到了无数的精神和情感垃圾,心理压力巨大。直至那时,我才真正深刻的理解到,我的领导对我用情之深,用心之险。我曾经和我们上级集团的领导沟通过,开玩笑的说,再过几年,也许我也就是个业余的正常人....

  闲言少叙,书接上文。上回书正说到我和陶阳简单交接了一下工作,又接了个冒充上级部门的诈骗电话。说心里话,就这帮扯虎皮做大旗的家伙们,我从心里鄙视他们,就是这些冒充政府机关的人,每天打骚扰电话,真是既耽误工作,又败坏形象。我刚刚放下电话,在回味这些骗术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有人会说,你们办公室怎么不关门,谁想进就进啊?是的,经理办公室作为服务部门,不仅对领导还是对职工,我们都要保持着真诚的态度。办公室在二楼走廊的最东端,只要有公司领导进出,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因此,无论是炎炎盛夏,还是数九严寒,办公室的门永远都是敞开的。我进厂时,经理办公室夏天没有空调,冬天暖气不热都得敞着门,让我们这些秘书们备受煎熬。我曾经多次向领导建议,我们能不能安装一个玻璃门呢?可总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直到我六年半以后离开这里。咱们还是说说走进来的这个人。此老太,帽戴花。多少豪杰难胜她。棉袄配马甲,油亮起光华。毛线帽似铁盔,上面画着小梅花。手套玻璃扣,闪烁放光霞。黄围巾,两肩搭。乌铁簪,脑后插。红丝巾蒙脸颊,风摆飘洒洒。内衬黑棉袄,外罩绿马甲。腰系小皮带,衣角两面插。补丁遮双腿,上绣牡丹花。一张皱纹脸,苍蝇能崴趴。满嘴滨海话,年在五十八。手挎小菜篮,上面盖红瓦,精神抑郁女中魁,十人见着九人瞎。要问来者她是谁?自称名叫田桂花。只见这位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进门来,声音不大,字字拉长音儿,颤抖着说:“介~是~厂~办~吗?”看了这一身打扮,再听说话,我头发都竖起来了。这时的办公室除了陶阳和郑爽,还剩下我们四位。只见那三位看到这位老太太时,都是一皱眉,不太想说话。我一看两位主任不想说话,还有一位女同事贾丽也不太敢搭碴儿,那就只剩下我了呗!我赶忙站起来,冲着这位老太太说:“这里是经理办公室,您找哪位?”老太太看了看我,一愣神儿说:“介~不~是~厂~办~呐~那~我~找~错~啦?”说罢,转身就走。出了这个屋左转,那几乎都是公司经理的办公室。还没等我说话,谭主任沉不住气了。他站起身来说:“等下,这是厂办,您又有什么事儿?”为什么要说又呢?难道他们两个认识?

  我正站在那胡琢磨呢?老太太慢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用哀怨的眼神盯着我说了俩字儿:“骗~人!”副主任严雷是个爽快人儿,他看到这个老太太冲我来了,马上过来说:“田老,您错怪他了,咱这原来叫厂办,现在叫经理办公室。”贾丽也走了过来帮着打圆场说:“是呀,是呀,我们哪能骗您呢。”谭主任也过来对这位老太太说:“您别着急有什么事儿坐下说。”这不都是劝人的好话吗?谁说的也毛病。哪成想田老太瞬间爆发,嗷唠就是一嗓子,声音提高了十八度啊!“闭嘴!”她浑身颤抖,用手指着我们说道。然后用手点指我们四个怒斥道:“你!你!你!还有你!闭嘴!你们鸡一嘴鸭一嘴,统统闭嘴!”我呸呀!这他妈的好好的一天,我刚刚进了经理办公室没有4个小时,直接变禽兽了。什么叫鸡一嘴鸭一嘴啊?我刚想问问这个疯老太,这鸡鸭之说是怎么来的?谭主任经验老道,四平八稳的说:“您先别急,坐下来,赶紧说说您要来办的事儿。”老太太看了看沙发,没坐。然后又压低了声音,恢复了原状。用手指放在了嘴唇上说:“嘘~你~们~都~小~点~声!我是来告状的,有人监视我!”谭主任仍旧是那个音调说:“谁呀?谁监视您呀?”老太太面色一紧,神情紧张的小声和谭主任说:“嘘!你要疯啊!那么大音儿。”谭主任果然配合,学着疯老太的模样说:“是~谁~监~视~你~呀?”老太太这才慢慢悠悠,娓娓道来。据她说,她家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每一个旮旯都被人装满了摄像头啊!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视和偷窥她。害得她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洗澡,不敢上厕所,什么都不敢干呐!为了安全起见,老太太拿出了证据。只见田老太揭开了,盖着篮子上的那片红瓦。我们都好奇的,向篮子里看去。只见里面一个一个的小塑料袋,包装整齐。她一样一样的摆在了陶阳的办公桌上,里面有:户口本、身份证、粮食关系、存折、一个钱包,一包大米、一包白面、一包小米、一包绿豆、一包棒子面儿、一包黄土、一包药片儿、一包糖豆、一包煤块儿.....把这些都东西都拿出来后,四处观看,然后五官扭曲的说:“为了防着他们,我家值钱的东西都带在了身上。”贾丽这时看有我们几个男的在,她也仗着胆子过来问到:“那到底是谁监视你呀?”说到这句,老太太神情紧张,浑身栗抖,四处环视。然后颤颤巍巍的指着窗外的天空说:“他~们~”我们都不由自主的顺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望去,雾蒙蒙的天空连一片云都没有。贾丽有些害怕了,她扭回脸来,问道:“他们..他们是谁?”这老太猛然间又提高了嗓音,嗷唠又是一嗓子:“要是知道他们是谁?我还来找你们?你们都是神经病吧?”她这激灵激灵的滨海口音,颇具喜感。最后一问“你们都是神经病吧?”,当时我就差点没把眼珠子乐冒泡了,这他妈的也太搞了!还没等我们笑呢,田老太又紧张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说:“这事儿你们厂办管不管呐,我都来了好几趟了,再没个明确的说法儿,我今天就住在这儿!”谭主任一听立马说:“管,我们能不管嘛!”然后一把拉过了严雷,向她介绍说:“这是我们严副主任,特别有正义感,以后再有事儿你就找他。看这个坯子份了吗?保准没人再敢惹你了!”老太太上下打量严雷,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件儿一件儿收起了她那些摆在陶阳桌子上的资产,都按照原样放到了篮子里,盖上了红瓦片。她又向严雷的身边紧走了几步,仔细地看了看说:“行,以后有人欺负我,我就找小严儿。”说罢,她挎起小篮子,慢慢悠悠,颤颤巍巍的走了。这位田桂花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好长一段时间内,她经常挎着菜篮子走进经理办,无论严雷在不在,她都眼睛直勾勾的慢吞吞的说:“我~就~找~小~严儿!”时间长了,我和郑爽、陶阳跟严雷开玩笑时总学这句。严雷每次都伸出他那沙包大的拳头挥舞着说:“你们谁再学,我就弄死他!”田桂花就这样隔三差五的来到经理办公室,直到有一年的冬天,她再也没有出现过。由于,我那时刚刚到厂办,不久她便消失了。我也说不清她的身世与背景,时至今日田桂花成为了我心中永远的迷....

  第二天的清晨,我按照谭主任的要求,不到七点我就来到了经理办公室,一起做起了楼道里的卫生。至于总经理和副经理的办公室那是轮不到我的,因为早就被秘书们承包了。作罢了卫生,我回到座位上,顺手拿起了谭主任昨天给我的职代会报告。因为昨天下午,田桂花的出现,我看了一多半,还没有看完。从我看过的文字材料,我知道2001年是666厂近些年来效益最好的一年。各部门工作井然有序,总结都写的丰满而又到位。我正想看看2002年的工作计划,谭主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陶阳,快去把小关的办公用品都领了。否则塑形检查我们就不合格了。”陶阳坐在那里正贴着发票呢,一边贴着一边答应着:“好~您了!”忙了有五分钟,陶阳站起来从铁皮柜里拿出了一个大黑皮包走了。其实,我当时想问问是不是需要我帮忙。可陶阳连看我一眼都没看,走的是那样的快。过了有十几分钟,陶阳挎着大黑皮包,手里拿着玻璃板和绿泡沫走了进来。我赶忙迎了上去,接过了玻璃板和绿泡沫,摆在了我的桌子上。陶阳一股脑的把办公用品都发给了我,我学着对桌郑爽的摆设,学着布置了起来。在我的木质办公桌上,先铺上了绿泡沫,然后按照位置摆上了日历、电话号码表压上玻璃板。那时,公司要求玻璃板下面是绝对不允许有个人照片的。玻璃班上面摆上了崭新的红色台历和黑色的笔筒,几只签字笔放到了里面。陶阳说:“电话得找交换台,等过几天吧。”我赶忙说:“我和郑爽用一个就行吧?”陶阳一不楞脑袋说:“那别问我,问头儿去!”郑爽倒是很开朗,笑嘻嘻的说:“没事儿,关儿,咱俩用一个。”

  我刚刚把我的桌子布置好,将红色台历与郑爽的对齐。女秘书贾丽走到了我的身边说:“小关,你的台历真漂亮。”我抬头看了看贾丽,白白的皮肤五官端正,满脸是笑容。这是啥意思?我往她的办公桌上看去,哦!原来她绿色的台历又破又旧,看来有些年头了。我能说什么?我初来乍到的,这前辈看上我的台历了,我送给她算了。我赶忙笑着说:“贾丽,你要是喜欢这个新台历,就送给你吧!”贾丽赶忙摆手说:“别呀!送给我你用什么呀?”我笑着说:“不就看个日期嘛,我用不用都行。”贾丽说:“这样吧,咱们两个换换好吗?你用我的这个。”然后她转回身去,把她的绿色破台历给我拿了过来。还没等我说,别换了就给你得了,贾丽已经把我们两个的台历调换了。我看了看我桌上贾丽拿来的台历,破旧、有灰、还掉漆。纸页已经翻得卷了边,前面记着密密麻麻的会议等等行政事务。我真没太往心里去,因为这些配发的东西本来也不属于我。贾丽很开心,自己撕下了包装的塑料布,看着2002年的崭新台历和那泛着红光的台历架子,一阵阵的窃喜。就在此时,楼道里传来了响亮的骂街声:“你们都是人揍得吗?我操....”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