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早倩在心里轻轻地说道。然后,她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林顿·威尔第一个发现她来了,立刻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开口就是一连串英语:“宁早倩,ilearnedalittlesimplechineseyesterday.”他说话的语速实在是太快了,早倩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立刻变得很欣喜:“youcanspeakchinese?”威尔笑着点了点头:“listentome.宁早倩,你现在觉得这个学校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早倩不假思索地用母语回答,又担心威尔会听不懂,于是便用英语又说了一遍:“ifeelprettygood.”威尔听到之后满意地笑了,随后又问道:“宁早倩,你现在觉得我怎么样?”他说中文的英式口音实在太重,但好歹早倩听懂了。这个问题却让她有些迷惑。他是什么意思?早倩思索了一会儿,用最敷衍的话回答道:“ithinkyouarekind.”听到这个回答后,林顿·威尔开心地笑了,接着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宁早倩迷离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下午,他们有一节劳技课——不过在美国的劳技老师可比他们原先的那个老师要温柔多了,起码这位美国老师上课一点都不像军阀。在这节课上,老师重新安排了座位,先让他们自由组合,然后老师再根据情况调整。早倩想也没想就坐到了靠窗第二列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在很久之后,早倩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座位是自己在南宫附中里坐的地方,果然人的潜意识是非常可怕的。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那所学校……
这一整天早倩都没有在学校里再看见父亲的身影,因此他究竟来学校干什么的还是一个谜。不过早倩觉得很大可能还是来向老师反应自己昨天在家里的情况的,好让她的班主任盯紧自己。这么想着,早倩微微又有些愤怒。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像昨天那样乱发脾气了——就算妈妈误会了自己,她也不应该那样粗鲁地对待母亲。
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爸爸已经在家了;同样,妈妈也在家——早倩怀疑爸爸妈妈今天根本没有上班。她低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随后便换好拖鞋带着自己的书包走到了房间中。可是刚刚放下书包,她就又被妈妈叫了出来。她害怕妈妈还要继续昨天的话题,但是害怕归害怕,她还是战战兢兢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妈妈坐的沙发前。
“早倩,我今天没去上班,在家里打扫卫生。”妈妈说道。果然。早倩心想。“然后,我在打扫你房间的时候,在你的写字台上发现了这个。”妈妈说着,扬了扬手,早倩看见《邂逅在水杉树下》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当即知道她为什么会找自己。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就好像是犯了错被发现的孩子一样,避开妈妈的目光,但她知道这件事比普通的犯错要更加严重——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事情,结果现在真的发生了。妈妈在她的写字台上发现了这本虹翼写给自己的书,她肯定也已经翻开来看过了吧,这样的话那些虹翼写给自己的话她全都看见了。早倩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好,拼命想要找理由解释,但妈妈不会听的。
“虹翼这个人我也认识,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们老师提到过,据说也是个好孩子。”妈妈这么说道,但丝毫听不出她是在夸奖虹翼;她脸上的神情非常严肃。而爸爸则和昨天一样,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们两人。“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妈妈严厉地说道,“你跟这个男孩子是什么关系?”
“我……”早倩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妈妈。为什么偏偏就在她想要放弃去喜欢虹翼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就被妈妈发现了呢?她低下头,选择了沉默。妈妈深吸一口气,继续质问道:“早倩,你老实跟我说,你想要回国,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男孩子?”
早倩依然没有回答。如果她说自己是想念那些朋友了,妈妈会相信吗?而且,她本来就看不惯周欣媛那些人。结果,她的沉默似乎让妈妈认为她是默认了。妈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严肃地看着她:“宁早倩,我对你很失望——不,是非常非常失望。我听说这个虹翼是个好孩子的时候还很高兴的,觉得我的女儿能和这种人当同学,还可以跟他学学,没想到他也是这么个不务正业坏学生,你就是被他带坏的知道吗?我原来以为就算你再怎么叛逆,也绝对不会做出早恋这种事情。可是你却还是……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带着那本书便离开了。早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要呐喊自己已经不喜欢虹翼了,可是她做不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终究还是没能直面自己内心的感情。
妈妈已经连和自己争吵的想法都没有了吗?这比昨天要更加打击早倩。她低头抿着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将房门反锁,一个人趴到了床上。妈妈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更加不会允许她回国了,甚至都不会让她再与虹翼接触。想到这点,她就伤心不已。我果然,还是有点喜欢虹翼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虹翼会这么傻?他竟然傻到直接将我们两人的事情写在书里面……宁早倩趴在床上,泪水沾湿了床单。
***
夜风锐利,充满恐怖的气息,刮过高窗,传出低语。与晨间的明亮相较,他的房间此刻显得昏沉而阴暗。鬼攸站在窗前,黑暗笼罩他的卧室。他感觉不到丝毫睡意,于是索性离开了卧室,下到行政楼一楼,最近时局动荡,现在他正好可以趁夜色亲自巡逻。
他知道自从自己的部队中接二连三地出现士兵倒戈到叛军队伍中后,他已经逐渐失宠,现在穆宫隐大人已经将重心放在了狼吼和牙狐的身上,对他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不再过问。而且更可恨的是,对于失踪的寒鸦和石人二人,他们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虽然每天他们都能抓到叛军队伍中的成员,其中有些是心泽村的普通居民,有些正是从他的队伍中逃跑的叛徒,可他们都不知道寒鸦和石人的下落。刺鹿或是幽狼他们还有迹可循,可是这两人鬼攸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妈的,这两个家伙究竟跑哪儿去了?在夜色中,他骂了一句,朝地上唾了口痰。他迈动自己的这双畸形小短腿继续向前走。半夜,基本上没人外出。然而突然,北边传来一阵尖叫,随即一道火光冲天,鬼攸立刻向那边奔跑过去。出事了。他想,并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向那里跑去。当时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依然已经晚了。
北边的营地失火,燃烧的浓烟,将夜空染得灰暗。黯淡的火焰舐着灰暗的天空,黑烟升起,翻腾扭动。后方天际薄云疾走,他从未见过如此慑人的景象。士兵们从营帐中冲出来,纷纷灭火,好在没有伤亡,最后总算是将大火给扑灭了。鬼攸被浓烟呛到,咳嗽了几声,随即便询问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一名士兵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大人,突然就失火了。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烧成这个样子了。”
一瞬间发生的事吗……?鬼攸思索着,然后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半夜不会有人使用篝火,也不会有人生火,所以只能推测是人为纵火的……但是你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就说明对方使用的是*之类可以迅速点燃这片地区的武器……是叛军的那伙人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询问面前的这些士兵:“你们刚刚有没有看见其他亚魔?或是有人离开这里?”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啊,”刚刚那名士兵回答道,“大伙儿当时都急着灭火呢,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听了他的话,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的火种又熄灭了。这场火灾也是这样,来得突如其来,毫无头绪,但鬼攸觉得对方的目的肯定不只是纵火这么简单。
突然,后方的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鬼攸立刻伸手摸向腰间的匕首,其他亚魔也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从幽邃黑暗的树林中走出另一名士兵,没走几步就突然倒在了地上,浑身是血,身上还有一道从肩部开始贯穿上身的悚然血疤,现在还在汩汩流血。鬼攸向前试探了一步,认出那是癸牙——是部落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对他永远忠心耿耿的亚魔之一。他立刻将他扶起来,但癸牙此刻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
“喂,发生了什么事?”他将癸牙扶到了营帐中,然后立刻问道。“寒鸦……”癸牙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时从口中喷出几滴鲜血,看得鬼攸触目惊心,咬牙切齿。他被寒鸦他们袭击了吗?癸牙虚弱地举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了西面:“那边的营地……在杀……”话音未落,他已经昏死过去。鬼攸见状惊慌失措,立刻让剩下的一些士兵照顾好他,并让他们去联系,然后自己率领几名身强体壮的士兵前往西边的营地。
是声东击西的招数吗?寒鸦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袭击西面的营地……只是单纯地屠杀吗?就和造乌船那会儿一样?一路上,鬼攸的大脑飞速运转。不对,如果石人在,他不可能会让寒鸦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思绪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西边营地,惨绝人寰的屠杀现场当即映入鬼攸的眼帘:一名士兵将长矛从背后刺到了守卫的后背,然后将长矛拔出来,守卫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些亚魔的脚下,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大地。更让鬼攸悚惧的是,那些杀死了众多守卫的亚魔身上还穿着他断掌部落的盔甲。难道是这些原本服从于他的士兵从背后偷袭,趁守卫不注意杀害了他们吗?鬼攸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亚魔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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