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瞬间回过神一般，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那一瞬在想什么，只是听到伍静谧的声音，她便仿佛又恢复了常态。
柳靖强压下剧烈的心跳，脸部肌肉抽搐的说道，“我...我只是检查一下...”
伍静谧双眼无光的看着柳靖，她感受着身体里仅存的力量，便双眼迷胧的说道。
“如果你要下手...快...趁他不在...”
...
柳靖身体一震，她默默的垂下手，然后转身朝外走去，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
“高旗又去杀人了！都是因为你！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柳靖走出房间，然后恶狠狠的抓过拖把，用力的砸在地上费劲的拖着。
虽然地面本就只有些许水滴，但是柳靖仿佛要散去心里什么郁气一般胡乱拖着。
“...”
许久之后，就在柳靖看着光亮的地板发呆的时候，高旗推门而入。
“你...你回来了...”
柳靖仿佛做了错事怕被发现的小孩一般心跳慌乱的说道。
高旗关上门，眼角扫了一眼柳靖，不知道柳靖发生了什么，只是此时他没有多心，而是快速的将自己从医院偷的急救药物一个个摆在茶几上。
他迅速的配置着药物，而柳靖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不知所措。
“她...她怎么了？”
柳靖看着高旗脖颈上的一丝鲜血，便是皱眉问道。
“没什么，就是刚刚跳河被我救回来了。”
高旗极为平淡的说道，仿佛伍静谧只是上街走了一趟一般。
“...”
柳靖双手握了握拖把，然后眼神一顿，赶忙转身跑进房间。
伍静谧双眼泛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柳靖整个人瞬间呆住，看着那被拔去的输液点滴，便是失声大喊。
“高...高旗！你快进来！”
...
...
秋风过境，圆月不语，枝头新老的落叶晃晃悠悠，落在了小树林一个微凸的地面。
柳靖搓着手，全身颤抖的看着面前的小小土坟。
不知道她是因为秋意冰冷，还是因为，自己的曾经行为言语，还是因为...高旗让他做的事，她没有做好。
高旗静静站在树林里，一道月光破云照耀，纳入茫茫世界的无奈无语。
如伍静谧所愿，她死了。
或许有些人选择的离开，是一种解脱。
高旗面容平淡的看着面前的微凸小坟，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他踏步转身，朝着小树林外走去。
“...”
柳靖微微一愣，看着高旗离开，便是慌忙踏着脚步跟上高旗。
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她不知道，高旗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她只知道自己心跳的厉害，只感觉是自己害死了伍静谧。
那是一条生命。
她不断安慰自己，又不断说服自己。
这一路慌乱行走之下，她便也走到了高旗身旁。
不料高旗顿足转身，转身看着柳靖。
“干...干什么...”
柳靖赶忙别开高旗毫无感情的眼神。
她似乎有些做贼心虚。
“你还要跟在我身边么？”
高旗双眼平淡的看着柳靖继续说道，“在我身边，你也会跟她一样。”
柳靖抿着嘴听着高旗这样说，便是一甩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出来。”
高旗在车门外看着饼着一张脸的柳靖说道。
月光清透青山，照在柳靖倔强的脸上。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就要跟着你！要不你把我也埋了！要不不要赶我走！”
柳靖看着高旗大喊，她抬着一张苍白的脸，双眼死死的看着高旗。
“你别想甩掉我！”
...
“...”
高旗看着柳靖，便是垂了垂眼睛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开枪？”
柳靖嘴角一抿，便是稳稳坐回车里，似乎赖定了不走一般，“为什么？”
高旗面无表情的看着柳靖，双眼在幽幽的月光下十分灰淡。
“因为我不想你像我一样。”
...
...
医院里。
一个男子皱着眉走到配药窗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不断拨出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见鬼！”
男子沉着脸，眼角扫过四周。
他从来不觉得以安全出名的华夏国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只是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同伴像是出事了。
蔡斯打量着四周，下意识的也看向摄像头，只是这时候他没有在意自己被摄入，而是继续在大厅里继续走着。
“嗯？”
蔡斯还是探头找寻的时候，却是透过取药窗口，看着地上一股黑血缓缓流了出来。
“该死！”
蔡斯双目一凝，便是大步走到一旁走道上的侧道。
他用力拉了拉房门，却是发现房门紧锁，于是他用劲撞了撞，又后退两步一个冲刺，猛然踹在房门上。
“噗通！”
蔡斯一个踉跄，却是噔噔噔的后退了数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华夏国的“投资盈利性机构”某些质量可是“硬”的可以。
蔡斯也没想到在国外随便一踹就能开的房门，在华夏竟然不行，不过他的速度亦是很快，翻身一个漂亮的鱼打挺，便是直直的跳了起来。
不想他才翻身跳起，三四个华夏大妈不知何处冒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呃...”
蔡斯一阵呆滞，然后朝着朝着一众大妈挥了挥手，“泥...泥们猴...”
一大妈死死的看着蔡斯，便是发出一声巨响，那声音即便是久听炮弹声的蔡斯亦是一时身形一颤抖，不是因为那内容，而是因为面前大妈的音量。
那大妈扯着喉咙便是大喊。
“保安！”
一声仿佛怨妇逮到出轨一般的怒吼，迅速传遍了整个医院。
...
紫金学府里。
小床上，柳靖依偎着高旗。
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伍静谧走了也好，这便是她的真实想法。
只是偶尔闪过高旗疯了一般救治伍静谧的样子，柳靖便也是下意识的低了低头。
或许，高旗心里很难过吧。
柳靖抬头看向高旗，不想高旗依然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医学类书籍。
他毕竟初学，很多学识内容都没有掌握，救不回伍静谧，便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高旗的面容平淡，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像之前她依偎着的样子一样。
柳靖低了低头，觉得自己如果不把心里话说出来，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于是她低着头，仿佛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细碎的说道。
“高旗...那时候...我想拔了她的针来着...没想到她自己拔了...”柳靖偷偷看了看毫无表情的高旗，便又继续保持颤抖，似乎在解释，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那个不是我拔的...是她自己...”
...
然而高旗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任何责备。
柳靖低了低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是错，她现在也不想说“那女人死了算了”之类的话，便只低着头抿着嘴，双眼幽幽的看着高旗。
“她...她...”
柳靖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满脑袋均是伍静谧微微合眼的恐怖样子。
随即她身体一抖，抱了抱高旗的身体。
高旗面无所动的翻着一页，便是轻声说道。
“不怪你，心有死意的人，不需要你动手，她自己不珍惜，就不要怪命运不原谅。”
高旗看了看柳靖，便双眼无神的说道。
“把她忘掉，然后...好好活着。”
...
“你...你可以忘掉吗？”
柳靖靠着高旗身旁，便是双眼深邃的看着高旗。
高旗看着柳靖的脸庞，见着林莲的面容，然后垂着眼看着灯光下的书籍。
“每一个在我面前死去的人，我都忘不掉。”
高旗翻着书说道。
“你杀一个人，上帝就会你的灵魂上划一刀。”
柳靖自然不懂得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她听着高旗这般深邃的说着，却也保持着沉默，然后自己细细想着那句话的意思。
只是想着想着，她的思维却是越想越歪。
“高旗...你说...每一个？你到底有几个...”
“什么几个？”
“就是...像伍静谧这样的女孩子...你是不是有好几个...”
“...”
...
第二天，隔夜的月光，换来漫天的暖阳。
高旗面容清淡的去上学，柳靖也从自己低落浪费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她之所以去上班，是因为高旗跟她说明，自己需要她赚钱。
确切来说，是洗钱。
所以她要做的更好，赚的更多，虽然这样会很累，但是疲累回家后，能拥着高旗同眠，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她知道自己需要给高旗时间，时刻粘着高旗，她怕高旗嫌她烦，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去店里好好上班，看管新开的酒楼。
只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事业，重点不在于人所努力的方向，而在于人所处的位置，这么一家酒楼给予柳靖，不想柳靖却是爆发出一种非与林莲的管理能力，倒是将酒楼管理的状态良好。
虽然柳靖只是个陪酒女孩，但是将她往这个位置一塞，却是意外的塞出一个管理人才来。
即便柳靖多数情况下报表看不清，进账读不懂，但是不妨碍她将酒店细节管理到位。
而有时，一个酒楼欠缺的也是那一点细节的服务。
高旗从一开始，便没有对自己的酒楼多加在意，最初他也只是觉得能逐渐洗干净钱就好，也没想到什么发展与未来，也算是无心插柳，这酒楼却是逐渐盈利，并在这永市名声渐起。
这天早晨，十点，柳靖打散着自己昨晚的慌乱心跳，便是走进酒楼里。
“这椅子怎么回事？竟然缺了一个角？这让顾客怎么想？”
走进酒楼的柳靖顿时散发出一股女强人的风范，她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座椅，便是出声说道，“换掉！怎么做事的？”
柳靖依然高跟性感加身，只是她的脸上化着浅淡的妆容，不如曾经。
但这妆容不妨碍她成为一种男顾客与小服务员意吟的对象。
毕竟该凸凸，该翘翘，又爱穿性感的衣服，那一种妖艳众人都看在眼里。
“是...”
一名距离柳靖最近的服务员很倒霉的接受着柳靖的训斥，他虽然也是那些暗暗意吟男之一，但是此时他根本不敢看柳靖。
男子一般觉得女强人很难掌控，常常望而却步心怀距离。
酒楼的工作辛苦，但是辛苦之下，有着高薪，所以这位男服务员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性感老板的苛刻。
就在柳靖查看地板的时候，一个女孩拎着包笑盈盈的走进酒楼，她亦是身材高挑，素颜朝天，只是不同的是，女孩并没有穿高跟，却与柳靖身高不相上下。
要知道，柳靖穿上六七厘米的细跟可是直追173，女性这身高在南方城市，可是比较少的。
“哈喽。”高宁宁笑着朝着一脸不爽的柳靖喊道。
“我来找高旗的，高旗在吗？”
柳靖脸色一黑，上下打量着高宁宁，便是嘴角一抽说道。
“怎么又来一个...他在对面酒楼，你来错地方了。”
...
当然，此时“在对面酒楼”的高旗，正收着书本，起身看向窗外风景。
窗外学生来来往往，有些骑着小小的自行车，却是有着他永远也讨不到的幸福笑容。
他在学校，此时是课间。
如果要问他，是否厌倦了杀戮，高旗是回答不出来的，但是要是问他渴望什么，或许他的脑海里会想着许多纷扰的细节。
比如面前那小情侣简单的相互依偎。
让幸福的笑容让高旗微微一愣，仿佛自己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番，他顿了顿脚步，似乎脑海里闪过伍静谧新死的样子，又似乎画面切到伍静谧“碰瓷”的样子，又似乎飘到阿布朝着王盈盈怒吼，又似乎看到林莲拿着刀叉问向自己。
“这是左手拿...还是...右手...”
秋风悠悠，卷着校园枯叶，卷着高旗的思绪。
“学弟！”
这时教室外，杨伊伊朝着发呆的高旗挥挥手。
高旗回过神来，颤抖着僵硬的脖颈扭头看去，看着教室外等着自己的杨伊伊，便是松了松气，笑着朝着杨伊伊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仿佛散去所有脑海里的执念碎片一般笑着朝杨伊伊说道。
“杨小伊伊，怎么样，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