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城轶事 第二十四章 无端之役 其三
作者:宝宝不负天的小说      更新:2020-04-18

  彦京召集了没生病的的民夫们,开了简短的情况说明会,给大家分组,看来今天晚上是要干个通宵了。

  首先便是转移与消毒,在东边屋子住的已经发病的病人有十位,全部转移到西边的屋子,至于东边发病病人住过的屋子,一部分人把屋里的东西全抱出来,在村子外面搭了一口大锅,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去蒸煮,然后晾晒到更远的地方(当然了说的晾晒还不如说是吹海风),会针线的男人在果儿指导下学着做口罩和简单的防护服,做好了一并拿去蒸煮。一部分人在屋里墙上再糊上一层泥土,在房间里面点上几个火堆,不停的添加芦苇,把墙上每个地方都烤干,至于这屋顶上的芦苇全就没办法了先就那样。还有床也被搬出来,放在外面的芦苇堆上用火燎几遍,这样至少在床上的虏疮病毒就给烧死了。

  接下来,果儿又画了一个简单的图,示意乡民们要在标注的那些地方设置芦苇墙,大家又忙着编织,好在这里芦苇很多,很长,民夫们动作也很快,大概几个小时便编织出了几十米,果儿指挥着他们用这些芦苇在东边和西边的房子之间搭了几个来来回回的通道,果儿要把这里半隔离成污染区和半污染区,就像天朝的传染病医院那样,在半污染区的外面又搭了一个大蒸锅,用来蒸煮大家换下来来的罩衣、口罩等物。只是之前这些没有病的民夫们不知道是不是在病毒潜伏期,一旦发病,东边宅子的东西又全部都要重新消毒。

  一直忙碌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终于有了雏形,晚上因为紧张果儿到不觉得累,果儿和乡民们一起把原来管事军爷房间里的物品全部都搬出去,把床在火上燎好了再抬回去,这时候果儿才脱下自己的罩衣扔到大锅里去煮,做在火旁边,果儿觉得好累,脑袋沉沉的就想打瞌睡。

  有乡民摇醒了果儿,要果儿吃粥,果儿忙把罩衣捞起来晾着,又胡乱的吃了几口粥,穿上乡民心送过来的罩衣,果儿便去给那些发病的人送饭。

  昨天彦京已经和他们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些还没有出现症状的乡民都很自觉的只到了半隔离区这一块。其他的送水送饭,探望病人这些就只有果儿和彦京两人来做。这会子彦京和几位乡民正带着芦苇去挖之前断了腿的乡民的尸体呢,果儿只有自己去了,而且她心里也不希望彦京去,毕竟彦京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去送饭的路上,果儿想这虏疮来势汹汹,也不知道它的传染途径是什么,知道就可以做一点防范措施,不过传染病也就那么几种途径,空气、水、食物、接触、动物、土壤,这些统统都要做好防范。

  这传染途径隔绝了,可是这已经生病的人怎么治疗呢?昨天见到的那些乡民中有头痛的,有脓疱疹的,有咳嗽的,有发烧的,是只能对症治疗减轻症状吗?

  看来等彦京回来了要商量一下。果儿收回了病人们的碗筷,在办污染区洗净蒸煮后递交给了乡民,让他们拿出去再去二次蒸煮。

  彦京回来之后,也脱了自己的罩衣,果儿舀了水,他洗了把脸说道:

  “埋葬的乡民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应该是虏疮无疑,我给他念了《往生咒》,乡民们把尸体烧掉了我们才回来。他是最早一个发病的。据说他们被强行征来烧砖砌墙做防御倭寇的工事,但是这一代泥土粘合力差,烧了很多砖都不达标,有人就提议道这附近四里地的大坎山去采石头,那里原来有一个很久以前的采石场。”

  “结果这个乡民和另外一个就被派出去打探情况,后来只有一个乡民回来报告说之前同行的人摔断了腿,但是那里确实是有很多的石头,那位断了腿的乡民也被运送了回来,大概过了七天,这个病人乡民便开始发烧,头痛,过了几天他便吐血死去了。后来又过了几天照顾他的乡民也出现了发烧头痛的情况,后来这几个人都出了脓疱疹,就是昨天我们看到的最严重的那几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虏疮能不能治疗?”

  “《肘后备急方》曰:‘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瘥后,疮瘢紫黑,弥岁方减,此恶毒之气。世人云,永徽四年,此疮从西东流,遍于海中,煮葵菜,以蒜齑啖之,即止。

  初患急食之,少饭下菜亦得,以建武中于南阳击虏所得,仍呼为虏疮,诸医参详作治,用之有效方。’

  又曰:‘取好蜜通身上摩,亦可以蜜煎升麻,并数数食。

  又方,以水浓煮升麻,绵沾洗之,苦酒渍弥好,但痛难忍。

  其余治犹根据伤寒法。但每多作毒意防之。用地黄黑膏亦好’。”

  “呃,就是用蒜泥拌了煮好的葵菜给他们吃?升麻我知道,可一时那里去弄这葵菜升麻还有酒还有蜂蜜?”这大蒜捣成泥有大蒜素有抗菌的作用,这果儿倒是知道。

  “今日你写个牌子,写大点,除了虏疮二字,把其他一应物品都写上,让他们明日一早送到江边来。”

  “好!那现在做什么?”

  “现在容我喝口粥,然后我们再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有多少,在做打算。没有就找找有没有什么祛毒防毒的药材吧。”

  “好,等下我在去看看那几个比较严重的病人。”

  “……”彦京张了张嘴,本想再说点啥,又没说。

  到了晚上,拿到了那些并丁们放在岸边的长袍。果儿此事才想到一个问题,先前碰到乡民说这管事的军爷跑了,这管事的军爷也不知道是几位,有没有症状,这也可能感染了虏疮了,他们跑哪儿去了呢?这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和彦京商量,彦京却说一切皆有定数,先看看能不能救了眼前这些人再说。

  一连几天下来,果儿都是在给那些患者用棉布蘸了酒泡过的升麻溶液,或者是浓煮的升麻水,擦拭患处,或者给他们到兑了大蒜汁液是冷开水。这几天捣大蒜捣的手臂都肿了。至于那些暂时没有症状的人也一样,吃大蒜泥,用升麻酒擦身体,稍有发热或者不适就被挪到靠近半污染区的观察区,然后又是消毒,大家一点都不敢马虎。

  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三个患者没有等到脓疱结痂就死去了。每当这时果儿与彦京便会给他们念《往生咒》,如今这经书果儿已经背得和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一样滚瓜烂熟了。

  又过了十几天,大部分的病人的浓疮已经开始陆续结痂了,后续隔离观察的病人也已经开始出现了丘疹,果儿和彦京依旧在为减轻他们的痛苦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