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林晓然依然感觉昏沉。
“你在医院，这是地下三十六层的隔离室！”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晓然闻言身体一颤，猛地坐起，紧跟着的是一阵眩晕感，眼前猛地一黑，缓缓地才是恢复。
眼前是一片玻璃，玻璃之外是几个身穿厚重防化服的人。
“万小雪呢，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呢？”
“她就在你旁边的隔离室，我们还在进行检查，以确保你没有把那个要命的东西传染给她！”
“要命的东西？”
“你被感染了Ⅱ型胃癌，我们怀疑是胃穿孔出血，导致治病因子从伤口进行了感染。”
林晓然双眼瞪得大大的，这一系列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震惊！
“怎么可能......”林晓然喃喃道。
“和你在一周内有过直接或间接接触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接触三十四人，二十七个被传染，传染范围还在扩大，基本推测一百人以上被传染。”
这时，另一个穿防化服的人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表单。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林晓然一点也听不到。
“对你来说，可能算个好消息吧。那个叫万小雪的女孩，没有被感染。”
“呼！”
听到这话，林晓然一下放松了许多。
万小雪没有问题，这对林晓然来说，比自己无病更加重要。
“十七小时后你会乘坐飞机前往澳洲隔离区，第三城。”
“生命还有多长时间？”
“胃癌相对缓和，你估计会比其他感染者多一个月寿命，你的其它器官健康状态较好，但胃部细胞已经完全癌变，虽然现在还有着正常功能，但一个月之后，恐怕消化能力就会丧失，政府会定期给你寄送营养液，以此来维持你的寿命。”
“按照规定，感染者的家属可以在北京城得到充分保护吧！”林晓然缓缓说道。
“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但你的资料显示，你的家人已经于三年前死于骨癌，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留在的北京城。所以你现在是无亲状态，当然，如果你还有家属，肯定会得到充分保护。”
林晓然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
“家属的话，有的......”
......
万小雪已经哭干了眼泪，隔着防化服和玻璃，林晓然是多想给万小雪擦干眼泪。
“小雪，没关系的，我虽然已经这样了，但我的逝去却可以给你换一个有保障的生活，对我来说也是种慰藉。”
“晓然......”
万小雪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林晓然的姓名。
穿着防化服的工作人员走进来说道：“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无法带出去，用这个录音笔，用声线当作合法化材料。”
林晓然点点头道：“小雪，开心点，笑一下，我们就要结婚了！”
结婚，和万小雪成为合法夫妻，这是唯一保证她可以留在北京城的方法。虽然，这会让万小雪背上丧偶的标签，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将她留在北京城，这个感染率最低的地方。否则，万小雪家人脉并不广泛，毕业之后，肯定会被分配到外乡。
万小雪乌黑漂亮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这让林晓然格外心痛。
“我......万小雪......愿意与林晓然......结为......结为合法夫妻！”万小雪忍着抽泣，泪眼汪汪地看着林晓然，艰难地说出这段话。
如果这就话可以放在外面，可以不隔着防化服和隔离室玻璃，可以坐在他的旁边，可以挽着他的手臂，可以感受着他的体温，可以......
有太多的可以都变成了眼泪，就连他，坐在玻璃另一侧的人，也成了如果可以......
林晓然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多希望她能在婚礼上笑着说愿意，多希望她能趴在自己怀里赖床，多希望......
有太多希望都成了奢望，就连她，曾经可以一把搂在怀里肆意宠溺的人，再也无法触碰了。
林晓然止住泪水，放平情绪，因为他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与万小雪的最后一句话，而录音的那一句简短的话，也将成为万小雪对自己稀少的回忆的一部分。
“我，林晓然！”
看着万小雪，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但他依然努力平复着情绪。
“愿意与万小雪，结为合法夫妻！”林晓然将右手放在玻璃之上，似乎渴望穿过玻璃，抚摸在爱人的脸颊上。
“而我的灵魂，将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佑你平安！”
音落，万小雪的眼泪犹如决堤了一般，一滴血水从眼眶之中滑落。她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但现在，只能化为一滴血泪。
林晓然心如刀割，眼泪也是不停的滑落。
“晓然，我爱你！”
“我也爱你，小雪，谢谢你，最后几个小时，是你在陪我。”
“只要得了癌症，就可以和你走了吧......”万小雪突然停止了哭泣，缓缓说道。
林晓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万小雪一掌拍在防化服的脱离按钮之上。
“不！不！不！医生，快阻止她！”林晓然大声喊道。
但医生并没有动作，而是静静地看着两人。
“怎么脱不掉啊！”万小雪焦急的声音传来。
医生缓缓说道：“在这个房间之中，防化服是锁死的，它的构造，炸弹都炸不开。”
“不要！”万小雪拼命拍打着脱离按钮，双手撕扯着防化服的连接处，“我要和你走！”
“小雪你听我说！”林晓然拍打着玻璃，企图阻止她的动作。
“我要和你走！”万小雪依然大喊着。
场面变得很悲情，林晓然不停地喊着万小雪的名字，而万小雪则是好像什么都听不到，拼命拍打着防化服。
“凉白！”
林晓然一下将声音提高了很多。
“让我和你走啊......”就像气力用尽了一样，万小雪用肺部最后的气息喊出无力且小声的一句话。
万小雪隔着防化服的手无力地拍打着玻璃，林晓然将手隔着玻璃和万小雪重叠在一起。
“凉白即雪，这是我最开始认识你时给你起的外号，你骂了我好几天记得吗。你说他们总是叫你凉白开。”
“世界上凉白的有两种，一个是雪，一个是白玉，你在我心里，就和白玉一样，珍贵无比。小雪你听着，你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为了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可那会没有你啊！”
“我永远都在，在卧室的抽屉隔层里，有十几张存储卡，里面都是我记录我们日常生活的录像，你会回忆起很多美好的事情，我永远会出现在你的回忆里面。而这最后几个小时，你陪着我，陪着我就好了！”
“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