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刚叫屈道：“杨老师你逗我呐，难道我不是钢厂的，还是我不算人啊？”

　　杨老师故作惊奇：“哦？原来你参加比赛呀，刚才还以为你是看热闹的呢？”

　　李铁如和疙瘩也凑过去，疙瘩问：“杨老师，这回比赛看样子就是二十多人？”

　　他很细心，仔细数了数具体人数，参加下象棋比赛的所有人他都认识，下围棋这边，反而多半是生面孔。

　　心里暗喜，问问杨老师，是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这样。

　　王志刚嫌弃参加比赛的人少，他可不那么想；人少而且大部分都不认识，恰恰说明大部分承德市高手都没来，这次竞争比以往可就小多了。

　　王志刚讪讪地解释：“我一个个动员他们，费了好大劲；可惜，他们都这事那事的，全来不了。我这回来参加比赛都很难，请好几天假、换了好几个班......”

　　潜台词，还会被扣好多钱！真心好不容易。

　　杨老师摆摆手，表示理解；叹道：

　　“你们都很不错。最好的是疙瘩，只要听说比赛就来，来不了时肯定是真有事情。然后就像李铁如，人家啥时候在乎过成绩，管什么第几名不第几名，年年都参加......”

　　王志刚赶紧“表白”：“我不也是吗？”

　　杨老师白了他一眼，

　　“你这样拿好几个冠军了的，若是都不愿意参加比赛，我们干脆就不用再搞比赛了！千万别跟那些永远不参加比赛的棋痞学。”

　　李铁如挺奇怪，怯生生地嘀咕：“咱们承德市下围棋的，还有棋痞吗？”

　　他只知道打桥牌的人群里面，老白算是牌痞。

　　一度他非常害怕老白，特别担心他会无缘无故欺负人。

　　后来，接触时间很长了，了解深了才明白，老白只是爱好桥牌太痴迷了；太在乎这方面的荣辱，太希望通过打桥牌证明自我。

　　诚然，他素质确实不高；一般情况下，他都是讲理的，但有时候态度不太好，有可能容易激化吗矛盾。

　　简单来说，如果只是跟他讨论桥牌，不做意气之争，基本上不会发生危险的争执、乃至不必要的纠纷。

　　说了半天，老白只是一个沉沦苦海的痴迷人。

　　说句最刻薄的，你打桥牌打得再好，还能打到进中国国家桥牌队里面去吗？

　　显然，那是不现实的。

　　这事绝大多数人都明白，但是没有人敢当他面说出来。

　　也没有人会那么讨厌，那么损人不利己。

　　很可能他自己也明白，却绝对无法“移情别恋”。

　　杨老师气哼哼地解释：

　　“怎么没有？平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正式比赛却永远都不参加，这样的流氓，也敢号称围棋爱好者？别的不说，小溪沟就有好几个，什么秦少俭、李宏亮......”

　　李铁如恍然。

　　杨老师心明眼亮，问他：“哦，你也认识他们几个？”

　　李铁如点头：“跟他们下过棋，也都挺厉害的。”

　　杨老师不屑地反驳道：“都是正经八百的野路子。他们哪有一个工作忙的，天天有时间聚到茶楼打扑克，偏偏没时间参加比赛？真滑稽！”

　　王志刚和疙瘩都只是听着，不搭茬；李铁如不识趣，还想帮别人解释解释呢。

　　忽然想起来，老秦他们这些人确实是基本不参加正式比赛，那次擂台赛，那是茶楼一伙人自己组织的！

　　与眼前“官方”组织的比赛，根本不是一回事。

　　疙瘩比较高兴，人少还不好，人少获奖不就更容易吗？

　　本来他还想参加象棋比赛，此刻就不必再犹豫，满怀信心地报名参加了围棋比赛。

　　然后他问李铁如，有没有什么认识人，找一个凑个团体，咱们代表双桥区打团体呀？

　　李铁如摇摇头说，没几个认识的，不然就打个人赛算了。

　　疙瘩不死心，出主意说，咱们俩分开找找，一会再回来商量。

　　李铁如只能答应。

　　不一会，疙瘩回来了，迟疑地问李铁如：

　　“那个老毕，你认识他不，棋力怎么样，觉得行不行？”

　　李铁如没看见认识人，一听很高兴，“老毕，在哪里？”

　　疙瘩拉住他，接着追问：“他行吗？”

　　李铁如乐了，回答说：“他很厉害，棋力不比咱们差。我没看见他来呀？”

　　疙瘩慢吞吞地说：“他是跟杨老师一起来的。教孩子们下棋，不知道棋力如何？”

　　显然，疙瘩还是不敢信任老毕。

　　李铁如笑着说：“哥你就放心吧，老毕棋力非常强。再说，咱们不找他还能找谁？”

　　前面说的很好，后面那句话实在是有些多余。

　　而且给疙瘩一个错觉，好像只好找老毕凑数似的。

　　其实，李铁如对老毕了解也不是特别深。

　　这么多年，只是与他下过十来盘棋，相对处于下风。

　　所以，认为对方实力很强；下意识还是觉得自己厉害。

　　很多业余棋手都有这样的问题，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厉害。

　　李铁如当然也未能免俗，自己与对方PK很多次，明明处于下风，却还是不承认对方更厉害一些；怎么想的呢？

　　想法说起来很简单，通常都是觉得，自己以前犯错误比较多，如果发挥好了就不一样了。——典型的刻舟求剑！

　　自己的水平可以进步，别人难道就一定会停滞不前甚至倒退？

　　二人找到老毕，李铁如直截了当地问他要不要一起打团体？

　　老毕回答，跟杨老师一起来，主要是帮忙照顾孩子们的，兼任裁判。

　　装模作样的，看似有点为难；其实他已经动心了，没好意思立即答应而已。

　　疙瘩还是不放心，老大不客气地开口，这回比赛人很少，你说的都没什么关系，完全可以我去跟杨老师说；别的那些都不怕，就怕你掉链子、拖后腿。

　　这样，你怎么也得赢两盘棋吧？

　　老毕大怒，心说疙瘩你也太那啥，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拿村长不当干部”啊？

　　表面却笑着偷眼看李铁如。

　　李铁如忘了这茬，疙瘩历来就是这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很多时候浑然不觉自己很过分；此刻还以为他是开玩笑，或者对老毕使激将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