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不必等这场意外爆发的混战结束，就可以提前对双方得失优劣预估一番。

　　先说黑棋。

　　所得一下子不易判断清楚：

　　二路飞和爬两手棋，如果是单纯后手官子，也许有十目棋价值。

　　黑棋原打算威胁的白棋大块死没死啊？

　　如果是已经净死就还不错，毕竟这里价值足有五六十目。

　　但看起来很不像。

　　若白棋争得到先手再挡住，未必能杀啊。

　　所失很明显：

　　原有下面二十目实空被黑棋连下两手击碎，边上活棋算四目；可还欠着角上几个残子呢？

　　实战老孟即刻逃出，意味着什么？

　　只能说明，他没办法弃掉，再加一刀杀死白棋右边。

　　但这几个又孤单又没眼的残子逃出去，归路在哪里？

　　换言之，黑棋当初二十目实空几乎就等于已经无条件被破掉；然后，还有一串孤棋被追杀中，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逃得掉。

　　甚至，黑棋之前一直惦记着白棋右边，现在却始终顾不上去杀！

　　黑棋的亏损一览无余。

　　再说白棋。

　　所得太明显：

　　一是破掉了黑棋接近二十目空，二是还有一大块孤棋在射程之内。

　　可以说，这是现金和绩优股双在握，美滋滋啊。

　　所失吗，不过是亏了一个后手大官子。

　　将来，白棋还是有机会再去右边挡住的；那里白棋最差都是打劫活。

　　双方后面勾心斗角的攻防，李铁如有些看不太明白。

　　不过，不明白的仅仅是具体变化、细节，大势一直在白棋掌控之中，黑棋竭尽全力反扑，却始终没有明显转机。

　　黑棋孤棋拖儿带女、拉家带口地苦苦挣扎，从下边一口气逃窜到上边。

　　白棋的攻击非常稳健，攻守兼备。

　　黑棋从头到尾一直是单方面受攻，苦不堪言。

　　过程中，黑棋还忙里偷闲，尽力破坏白棋顺路围空的意图。

　　一边逃跑，一边搞破坏。

　　破坏搞得还不错，白棋并未能得到什么目数。

　　但何老师根本不在乎，顺势全体走厚。

　　这样，黑棋孤龙越走越巨大，也越沉重。

　　情况很明显，黑棋必须不付出太大代价活棋，局势才能谈得到争胜负。

　　若是能先手活最理想，那样黑棋有望。

　　可眼见的，后手能不能干净地活出都很有疑问。

　　最后，黑棋要么被先手割掉大尾巴，要么玉碎；老孟索性直接投子认负。

　　直到现在，都没得到杀死白棋右边的机会。

　　败因非常明显。

　　白棋四路点这记试应手，黑棋当然必须应！

　　假设黑棋本分地三路挡住之后，白棋大概也应该右边二路挡住。

　　然后，形势应该依然难解。

　　何老师自言，这局面他也是挺茫然的。

　　或许黑棋不太好，但差距肯定不明显而且也不大。

　　如果选择平稳进行的话，后半盘就是二人都很厌恶的漫长官子比拼。

　　那样的话，李铁如也许可以偏帮老孟，老孟逆转胜的希望不算小。

　　为什么他不这样选择呢？

　　应该就是性格使然。

　　他肯定认为，那样太过示弱，不像样子，非常不喜欢。

　　另一次，刘老师不知怎么想的，主动邀请李铁如下棋。

　　这段时间，李铁如经常晚上去网吧下棋，却没有主动挑战高手的想法。

　　过去他一直是这样的。

　　只是现在身边高手较多了，如此方便条件他并没想要充分利用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勉强算是6d，而几个高手都7d、8d甚至是9d，自己差得太多啊。

　　实则还是与他固有的拈轻怕重心理一脉相承的。

　　刘老师倒不嫌弃，去年听说他有6d水平，当时就曾有意的。

　　今年李铁如二度来此，二人也由陌生变得熟悉了很多；于是，刘老师就主动发起邀请。

　　高手主动邀请自己下棋，李铁如虽有畏难之心，却真不好意思拒绝。

　　刘老师自称7788，意即一直是7d、8d之间晃悠。

　　个别表现神勇时刻，还曾击败过9d。

　　下棋之前他问，咱俩怎么下？6d在我这里应该是开不了张。

　　意思不外是说，下也不能分先下呀？

　　人家是7d、8d之间，李铁如琢磨，自己其实应该只是5d、6d之间吧？

　　他对人家的试探没有反感，主要是过去被承德那五大高手让二子太多，都习惯了。

　　好在这次他还比较争气，没直接要求受二子。

　　“那就先让先倒贴目下下看？”

　　刘老师听到这话，莫名地追问一句：“让先，倒贴多少目啊？”

　　李铁如一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问。

　　“现在都是贴七目半，九九年以前贴五目半，都过去十好几年了？”

　　刘老师明显松了口气，“那就是倒贴七目半？”

　　李铁如很奇怪地看看他。

　　刘老师咧嘴道：“你可不知道，这几年我常跟很多北京业余3段下棋，他们可不要脸了。”

　　李铁如过去也曾听说过，北京绝大多数业余3段水平都不怎么样；但他们很不要脸这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只听说他们水平差，不要脸又是咋回事？”

　　刘老师气愤地说：“他们水平确实是太差，大概普遍都只有网上2d、3d水平。”

　　“啊？那么低吗？”

　　“就那么低！”刘老师不高兴地补充道，“水平低还不许让子。”

　　李铁如适时接上茬：“不许让子那跟你怎么下？”

　　“就说是呢。”刘老师露出厌恶的神情，“他们发明一个让先倒贴目，倒贴好几十目！！”

　　这一下李铁如总算是明白了。

　　刘老师说：“老蔡大概够6d，你也是6d，你们承德的业余3段水平挺不错的。”

　　李铁如趁机打听：“刘老师你是哪里人，是业余5段吗？”

　　刘老师告诉他，他是吉林人，只是业余4段。

　　而且再次感叹：“像你们并没下过功夫的，达到现在这样水平，也算不错了。”

　　听了这话李铁如是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我们呢还是损我们啊？

　　他却没想到，人家这些年轻了不几岁的，大多也都是科班出身，所差只是未能取得职业棋手身份；自小全心学围棋，多年努力仅仅是落得业余4段、5段乃至6段那么个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