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围棋故事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新援胡迪(13)
作者:麻烦大了的小说      更新:2020-12-16

  恐怕一百名牌手有九十九个都会选择二黑桃阻击叫吧。

  再者,外面黑桃真若是他担心的那样,他停在二无将,定约仍然会宕一。

  他的刹车,并不能挽回多少分数;另外还白白丢失了三无将进局的机会。

  典型的得不偿失。

  实际上上述这些,说的还只是他浅层次的失误。

  假如仅仅是这样的话,李铁如那么激动就明显小题大做了。

  李铁如气急败坏,急头白脸地逼问:“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实力吗?”

  李亚峰极端不耐烦,“我管你什么实力,我叫完我的就完成任务了!”

  他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李铁如简直都要被气疯了!

  这何异于置友军于死地?

  严重点说,早已经完全超出了打桥牌具体技术范畴,二人合作的基础都要丧尽。

  李铁如真急了眼,随即俩人当场激烈地争吵起来,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丝毫退让。

  北京队的两位队员很不适应,分别努力劝解。

  人家说得很实在,你们这样,让我们都很难受。

  不仅仅他们俩,整个赛场都很受影响,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吵闹声。

  几乎就在同时,老孙与王振波也拌上了嘴。

  显然,他们俩之间也出现了某些问题。

  有意思的是,打完第二轮比赛,王振波追上李亚峰。

  王振波问:“亚峰,我请教你一个问题?”

  李亚峰怀疑对方没憋好屁,就没搭腔。

  王振波继续问:“同伴开叫一方块,对方争叫一黑桃,假设我叫二梅花,下家pass。然后同伴扣叫二黑桃,同伴应该有多少点?”

  显然王振波就是在复述二李吵得脸红脖子粗这副牌。

  现如今不是过去,用发牌机早已不是新鲜事;全场的牌友都统一打同样的十二副牌。

  所以,二李爆发大问题的这副牌,其他人一听就立即能明白。

  李亚峰依然不肯输嘴:“你甭管,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

  言外之意,管好你自己的事比啥不强?

  王振波不饶:“同伴扣叫,那是逼叫进局,是初步试探满贯呢。你只保证九到十一点,五张以上梅花,同伴就要满贯兴趣,至少二十点以上,很可能配合梅花,懂不懂?”

  这也是常识,但凡中级牌手都应该想得到。

  “对方加倍,你pass示弱正确。但同伴再叫二无将,希望你选择如何进局,你能pass吗?”

  李铁如本来是去上厕所,远远听到,王振波说得丝丝入扣,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几乎从未合作过的牌友,都能轻松“听明白”自己的叫牌,毫无遗漏;可为什么,已经合作长达二十年的固定搭档反而不理解?

  心一横,不再继续听下去,走进厕所。

  他为什么如此伤心失望,又为什么偏偏还要坚持下去而不放弃?

  说来话长,而且很难说清楚。

  或许,这就是被套牢吧?

  相同的是两个人都一起被套牢了。

  不同的是,李亚峰早就有意伺机解套,只不过一直都没得到好机会。

  李铁如傻乎乎的,一直都在忍痛补仓。

  李铁如为什么认死理一样认准了李亚峰呢?

  这问题,是老白百思不得其解的。

  起因还是在92年春,他们俩在马架子中学初次见面。

  当时,李亚峰可谓“年轻貌美”,基本还没有白癜风这皮肤病呢。

  给了李铁如非常深刻的第一印象。

  哪怕是到现在为止,李铁如回顾前半生,给他第一印象这么好的男性,只有两人。

  一个就是小吴,一个就是李亚峰。

  二人都是偏瘦的中等个,皮肤白皙,面貌俊朗。

  小吴气质更柔和一些,英俊的白衣秀士一枚。

  李亚峰相对刚硬一些,显得很精明强干。

  接触时间很久后,李铁如发现,小吴也是很直爽的,很容易相处。

  而李亚峰呢,本身能力很强,但缺点也不少,愤青一枚,而且毛毛草草的。

  加之小吴在市招生办上班,李亚峰和他却是每天都混在一起。

  久而久之,他对小吴敬意始终没减,对李亚峰的评价却已经一降再降。

  后来李亚峰甚至忍无可忍地提出严正警告,不准李铁如再背后贬低他!

  但并没什么用,李亚峰的声誉降低,虽肯定与李铁如有点关系,但绝对不是决定性的。

  李铁如尽量管住自己,李亚峰在承德桥牌圈内,评价还是低无可低。

  越在意他人的评价、看法,大家反越是看不上。

  其实这并不奇怪。

  一个人想要得到好评很难很难,得到差评却很容易很容易。

  普遍差评之后,还想翻身转变成好评?难于上青天。

  二零零零年夏天,他们俩曾经在小吃喝酒,深谈过一次。

  李铁如说,我看你,就像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李亚峰搭茬,此话怎讲?

  《装在套子里的人》是俄国作家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创作的短篇小说。

  在《装在套子里的人》中,契诃夫塑造了一个性格孤僻,胆小怕事,恐惧变革,想做一个纯粹的现行制度的“守法良民”别里科夫。

  别里科夫,现实生活让他总是感到心神不安,让他害怕,为了同世人隔绝,不致受到外界的影响,他总想给自己包上一层外壳,给自己制造一个所谓安全的套子:

  哪怕在艳阳天出门他也总是穿着套鞋,带着雨伞,他的雨伞、怀表、削铅笔的小折刀等等一切能包裹起来的东西都总是装在套子里。

  就连他的脸也好像装在套子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面,戴着黑眼镜,耳朵里塞上棉花,坐出租马车的时候也要车夫马上把车篷支起来。

  这仅仅是他抵挡恐惧的外在表现。

  另一方面,一切被禁止的东西都让他感到心里踏实、清楚明了,而对一切没有被政府明令禁止的事物他都觉得可疑、害怕。

  他的一句时时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在这部篇幅不算长的小说里这句话竟然以不同的方式出现了九次之多,简直就像咒语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