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月之下 第八十五章 怪叟吐惊语
作者:月当歌的小说      更新:2019-12-08

  一座朱红的阁楼压在繁华的街头,缭绕的香烟从阁内漫了出来,门外停着数辆悬着罗帐的马车,一瞧便知主人是有身份的。尽欢阁不比其他青楼,门前从无站街揽客的闲人,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宾客如云的势头,但此时尽欢阁内却传来了与此格格不入的争吵声。

  “刘妈妈不将你驱逐出去已是颇给你脸面,这里是尽欢阁,不是你提了裤头就跑的巷尾窑子!就这幅模样还想入和鸣姑娘的雅阁,真是异想天开。”一名贵公子骂咧着面前一名矮小的老叟,这老叟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霉臭味,不怪别人避之不及。

  刘妈妈在一旁观望,这乞儿与这公子竞价,却偏偏总压他一头,她也不知这人哪来那么多银两。满脸褶皱,瞧着花甲有余,一身邋遢,即便他真才实学,她也不愿和鸣接这等客人。

  刘妈妈正欲开口,又听见这乞儿大吵着:“你出一百两,爷出一百一,你再往上加,爷也往上加,你这富家公子连爷都比不过,还有脸来数落我,爷出了钱,她就得服侍我!至于你嘛,爷可以给你留个一炷香时分舔舔她的屁股。”这老叟满口黄牙,讥笑着他。

  “你!去你奶奶的!”贵公子破口大骂,一拳打了过去。

  “住手。”阁楼上出现一记红色身影,以纱遮面的和鸣慢悠悠下楼,喝止住了还欲出手的贵公子。

  老叟瞧着她如水的眼眸,顿时心动得紧,急冲上前,却被几个打手拦了下去。

  刘妈妈看向和鸣,有一丝尴尬,若要她接客,莫说是她,就连其他的阁中女子恐都难以从命,但若拒不接客,又坏了价高者得的规矩。

  和鸣好似看穿了刘妈妈的心思,说道:“这位老先生既然拔得头筹,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嘿嘿嘿嘿,姑娘尽管出题,老叫花子焉有不会之题。”老叟呵呵笑着,没有适才的粗鄙,反而自称叫花子降了身份。

  “不知这位先生价钱出了多少,在下可否一争?”南宫恪人未到声先至。

  众人回望过去,看见两名威风十足的公子大步而来。刘妈妈似看到救星一般,急忙比着手势说道:“五百两,他出五百两!”

  南宫恪一惊,暗道这老叫花竟如此大的手笔,施阆揪着他的袖口,轻声道:“这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样,我与这位老先生继续竞价,我永远比他高一口价,您先请吧。”南宫恪忽视施阆的提醒,说道。

  “一千两!”老叟不假思索地喊道。场上一片哗然,看这乞儿年老,姑且算他讨了个三五十年,但别说三五十年,即便是三五百年恐都拿不出一千两。

  “那你先将一千两拿出来我瞧瞧。”南宫恪盯着他,若说旁人没有在意,但他却察觉到这老叟说话时眼神乱瞟不敢直视他人。

  “我...这自然是,我...这银两我是给和鸣姑娘的,你怎么能看。”这老叟语无伦次,显是心虚。

  “哼,信口开河,你根本就没钱!”南宫恪点破他。

  试想一名食不果腹靠乞讨为生的老者,怎会有这么多钱,即便有,但将钱财弃如敝履般散到这尽欢阁,倒不如费个几文钱去暗巷窑子泄个火。

  “呵呵,我就说这穷叫花子哪来的钱财,原来是拿我来取乐,我还这此与你一板一眼的抬价,你也忒不要脸了!”那名贵公子又叫嚷起来,后来又一脸凶相地对刘妈妈道:“刘妈妈?!”示意她做点什么。

  “来人,把他撵出去。”刘妈妈也气不过,大袖一挥喊了打手。

  “不不不,我有钱!我有钱!”老叟一面叫一面挣扎,打手充耳不闻,继续拖拉着他。

  “我有钱!江湖纷传的宝藏听说过么,我知道在哪!我知道在哪!”老叟继续叫喊,终于挣脱了束缚。

  众人闻之一震,刘妈妈与和鸣用余光对视了一眼,表情微变,南宫恪与施阆也站定不动斜睨着老叟。

  “哪里来的疯子!尽欢阁岂是你信口雌黄撒泼打滚之地,快把他给我赶出去!”刘妈妈面色大变,愤然叫道。

  待风波一了,刘妈妈又一脸谄媚地贴近南宫恪,笑盈盈道:“适才让南宫公子看笑话了,今日奴家奉上上好的酒水供公子一饮。”

  “好说。”南宫恪颔首答道,目光却落在和鸣身上。

  刘妈妈瞧着发愣的他,轻咳一声以作提醒,随即说道:“南宫公子今日又为谁而来?”

  “刘妈妈明知故问。”南宫恪笑道,却有一丝难为情。

  刘妈妈捂嘴一笑,道:“适才那乞儿坏了场子,现下还得从头竞价一回。”

  南宫恪一言不发便从袖口拿出一张五百两银票,拈在两指间,在刘妈妈眼前晃了晃,又看向其余人,大声说着:“如诸位不与我抬价,那在下便抱得美人归了。”

  场中的书生公子谁不知南宫家财力雄厚,即便有人敢抬价,但花落谁家仍是一目了然,又何必多此一举。众人纷纷退散,留下了一脸得意的南宫恪。

  刘妈妈盯着那张银票,又侧头看着和鸣等她答复,和鸣嫣然一笑,对着刘妈妈点了点头。刘妈妈大喜,顷刻便将南宫恪手里的银票抽走,并笑道:“南宫公子可有福了,看来我家和鸣,青睐着你呢。”

  南宫恪听到此言顿时心花怒放,欢喜之情溢出眼角,便要随和鸣入阁,谁知紧随其后的施阆却被拦了下来。

  “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刘妈妈问道。

  南宫恪一拍脑门,浑然忘了自己的兄弟还在一旁,便介绍道:“这是在下的至交,琼楼的少主,施阆。”

  皇亲贵胄名门子弟,她也属实见过不少,但琼楼远在杭州,又声势浩大,她不由得一惊,向施阆行了礼,随后对着南宫恪难为情说道:“这...阁中女子确有侍奉多人的规矩,但和鸣的身价,您也清楚...她可从未开先例...”

  “我说刘妈妈,您还真是贪得无厌啊。”南宫恪知道她话里话外无不因为钱财,不禁打趣道。

  “南宫公子小看了奴家,这全凭和鸣的意愿,她若甘愿,您给了钱,奴家也说不得什么。她若不允,您即便掷黄金万两,也不成啊。”刘妈妈说道。

  施阆在后也深觉难为情,虽说是被南宫恪硬扯过来,但美人在前,他也不能功亏一篑,百两银子却不是小数目,他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但想着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刘妈妈却并未伸手接过,只见她看向和鸣,和鸣转眼看着也在等她答复的南宫恪,于是眉眼一弯,轻说道:“你看着办吧。”而后回身走去。

  她只轻声一句,言中尽带俏皮,又加上弯弯的眉眼,南宫恪脑中尽是她对他一颦一笑的情景,不禁大喜,三魂七魄早已被勾去,哪里还能计较什么钱财不钱财,于是急忙说道:“办办办,这就办!”

  他迅速将施阆手中的银票抽离塞到了刘妈妈手中,仿佛又觉得还不够,忙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少说也有好几百两,却毫不吝啬的也尽数塞到她手中,转头就往和鸣的雅阁去。

  施阆看到此番场景,暗自不解:“这纱还没揭呢,就这般失魂落魄,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