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斩 065 送茶
作者:三冬江上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回去的路上,我与浣浣说,“浣浣,给我说说素心吧。”

  似乎,以前我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里,总少不了这个女子。

  浣浣道,“小姐,您是怎么了,这次---”

  我知她要说什么,无非是与那史家世子说一样的话,我与以前不一样了云云。这不是废话么,我好歹也是挨了一剪刀的人了。

  不知道我的解释,她是不是能接受得了,索性就不解释了。我停下来敲敲她的头,“少废话,让你说你就说。”

  她捂着额头,道,“那小姐,你让我从哪说起啊。”

  “从头,当然是从头说起。”

  我与浣浣回了房,给她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盘瓜子。

  这来七王府的几日,我发现了一个好去处,就是王府的酒窖。想来这王妃的头衔还是有用的,我一连搬了几坛回来,竟也无人拦我。

  我让浣浣坐下,将茶递到她手里,“来来来,你可得好好同我说说。”

  “小姐,我是您的贴身丫头,也是随您一起嫁进来的,所以,好多事情并不清楚。不过我可是听说,这个素心,来路不简单。毕竟当初,是王爷亲自将她接进府的。而且---”

  我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追问,“而且什么?”

  浣浣小声道,“而且,这素心姑娘,与咱们相府,有仇!”

  嗬,这可算得上是个劲爆消息了。说不准,这就是我与她不合的原因呢。

  “浣浣,你继续说。”

  “小姐,这素心的爹,曾经在朝为官,是个五品的尚书。后来,与老爷闹了矛盾,最后连命都丢了。不仅如此,最后那江尚书一家发配边疆,被判了个永世为奴。可就在去边疆的路上,先是随行的家眷相继丧命,最后只剩下了还是个小姑娘的素心姑娘和那个尚书夫人。再后来,那尚书夫人托着病弱身躯在边关苦熬了两年,终于也顶不住了。这不,最后江尚书满门,就剩下了十岁不到的素心一人。我听说,两年前,还是七王爷向先皇求情,将这素心破例带回府上的。自回来后,那个素心就落下了一身的病。”

  我听了,不是不惊讶的,敢情,这是爹爹为官时的遗留问题啊。

  “浣浣,你的意思是,素心一家的死,与我爹有关?”

  我这话问的心虚,爹爹做官,我虽不甚了解其中手段,可的的确确是不敢保证他的清廉的。

  浣浣看看我,没有说话,只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那个尚书,是因何与爹爹闹的矛盾?”

  年岁有些久远,浣浣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小姐,您还记得,老爷曾经在京郊圈的那块地么?”

  爹爹这人,生**山爱水,这也就算了,可他总想着如何将那山那水装进自家的院子里。这不,京城最大的宅院眼看就要盛不下了,他便将这眼睛放到了城郊。

  我想起来,十多年前的那天,他亲自带我去了城郊。宽大车驾上,他掀起窗帘一角,将我抱在膝上,道,“延延,爹爹给你在这儿修一座园子,可好?”

  “爹爹,咱家园子已经够大了,何必要在这么远的地方另修一座呢?”

  爹爹却道,“傻丫头,家里的哪比得上这里开阔呢?你看,这一大片地,若是建成,将来定不输皇宫的御花园。”

  “可是,我若是想玩,可以让慕清带我去御花园。”

  爹爹笑道,“丫头,宫里的园子姓慕,咱们这园子呀,可是姓楚。”

  当年楚相铲除异己雷厉风行,这修建园林也是说一不二的。这刚圈了地,破土在即,那五品尚书大人便不知死活地参了爹爹一本。

  可怜那奏本根本就未到皇上手里,那尚书肯定不知道这朝中一大部分奏折都是爹爹代为批阅的。不然,为什么满朝文武看不惯爹爹作风的大有人在,可只有他一个人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呢?

  爹爹常说,不知审时度势,死不足惜。不过两日功夫,爹爹便物色了个新尚书人选,又随便寻了个罪名,一本参上,皇上一点头,原来那个尚书便人头落地了。满朝大员,自然无人敢声援,只得附和说皇上圣明,相爷明察。

  自此之后,朝中更是莫不唯爹爹马首是瞻。更有溜须拍马者,就连见了我都要伏地行个大礼。

  京郊那园子还是建起来了,占地百亩,极尽奢华,门口匾额上赫然写着“楚宅”。放眼朝野,当今楚姓权贵,除了楚相,再无别人。是以,普通人家是不敢轻易到城郊那园子跟前去的。我若是去,也定要认路的人带路才行。

  这园子建成花了不少时日,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是匠人巧思。这也就算了,更有意思的是,那些大臣听说爹爹要建园子,纷纷表示庆贺,以各种名目送来了金山玉河。是以,这园子建成,虽极尽奢华,却并未花相府多少钱。

  彼时,爹爹还得意指着那些金银,与我登上高台,俯瞰这片壮丽恢弘的手笔。他说,“延延,咱们就在这高台之下,碧湖之畔,建一座金玉楼,怎么样?”

  “爹爹,什么是金玉楼啊?”

  他看着我笑笑,眼神里憧憬的目光我至今都忘不了。仿佛,他脑海里那座镶金嵌玉的楼宇已经近在眼前了。

  “金玉楼啊,黄金为基,玉石为骨。等建成了你就知道了。”

  可惜的是,这座宏大的楚宅,只维持了几年。直到爹爹倒台,七王慕渊一声令下,这百亩园林一月内轰然倒塌。当年圈的地,又悉数还给了百姓。如今,若是去往城郊看,满眼荠麦青青,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曾经存在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园子。

  好嘛,爹爹与那个尚书的事情,连浣浣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事儿,恐怕慕渊更是门清。

  我先前还想不明白,慕渊明明有喜欢的素心不娶,为何非要拿慕清的命要挟我来做这什么七王妃。原来,他这是憋着要替她心上人的爹,那个当了炮灰的尚书报仇呢。如此一来,他要留我,就都说得通了。

  我只恨,没有爹爹识人的眼色,亦没有爹爹手段,早点将慕渊的意图看清。今日落入七王圈套,就连慕清都帮不上我。我当真是孤立无援四面楚歌了。

  在说这素心一家,若真是因为爹爹而丧命,那她怎么恨我都不为过了。若论恩怨,我是该将这妃位,还给她的。但看慕渊如今这意思,已经不是只想让我将妃位还她这么简单了。否则,他也不会至今将我留在府里,休书一张便都解决了。也是,莫说区区一个妃位,就算是一个后位,也弥补不了尚书府上上下下的十几条人命。

  浣浣又道,“小姐,要我说啊,您以后,能不能试着对七王爷好一些?毕竟,咱们相府已经不存在了,也不能由着那个素心欺负啊。”

  我敲敲她的头,“小丫头想什么呢,你尽管放心,就算相府没了,我也不会让你受别人欺负的!不过----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对慕渊不好吗?”

  浣浣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好吧--就是,小姐你与王爷一见面,就总要吵架。”

  “吵架?因为那个素心?”

  浣浣又点点头,小声道,“还有老爷。”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合着我以前,还真有争风吃醋的潜质。只怕呀,我以前因为素心与慕渊争吵是假,多半是因为爹爹的事。

  毕竟,这七王手段,连爹爹都拜了下风,卷了铺盖回乡了。

  “小姐,听说,那个素心每日又做点心又给王爷送茶的。可您自嫁过来之后,还一次都没有过呢。”

  这做点心我自然是做不来的,就算是现学也学不来。这端个茶送个水倒是可以一试。

  “浣浣,备茶!”

  “小姐,您这是要------”

  “你不是说,我没给七王爷送过茶吗?今日,我就给他送一回。”

  浣浣闻言高兴起来,“真的?哎呀,小姐,你总算开窍了!”

  我正色道,“臭丫头,说什么呢,咱俩谁是小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备茶去!”

  “是是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