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休岳的反常不由心中一惊,只好悄无声息地躲在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此刻想起休岳之前制服女鬼的手段,暗骂他禽兽,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而且这休岳显然是有异装癖,指不定这裙子就是从那女孩身上扒拉下来的…
“想不到这样一个表面男子气概侧漏无疑的人,内心竟然如此阴暗龌鹾!无耻下流!”心中大骂!
无意间偷窥到休岳的**,当下进退两难,犹豫了几番,还是准备溜走。
以休岳的手段杀人灭口再简单不过,荒山野岭的找谁哭去?
当下想到保命要紧,就轻手轻脚地往回走,刚蹑手蹑脚走出两步,我脑袋猛然一个激灵,这事他娘的不符合逻辑!
且不说这休岳为人如何,光是想到他穿裙子就觉得难以接受。
抛开个人直觉不说,便有几处异常值得怀疑。
第一、休岳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而且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
即便休岳功夫再好,也得用脚走路,踩在河边的碎石上怎么也得发出点声音!
其二,为什么要对着月亮或者说断头峰的方向磕头?这让我想到了妖魅吸收月华之事联系在了一起。
其三、那小女孩还没有休岳肩膀高,现在休岳穿着她的裙子竟然毫无违和感!光是这一点便有些吓人了。
除非休岳未卜先知,提前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裙子,可这个概率几乎不存在!
想通这几点心中更是发紧,猜测之前见到的“休岳”并不是真正的休岳!于是赶紧躲在岩石后面,斜着半个脑袋看。
这一看面色就更加古怪了起来,只见休岳磕完头后竟是下河洗澡。
洗澡竟如此虔诚,若是再焚香祷告,礼拜一番天地岂不是更夸张了。
只见休岳一个大老爷们,褪去衣物,浑身上下肌白胜雪,应当是女儿身才对。
心中狐疑不已,余光中却瞥见那河岸上放着一双染血的绣花鞋!
就在这时感觉身后有些异响,回过头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休岳已经来到了身边。
休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此时回过神来,再去看河中,哪有什么休岳?分明是之前缠着婉晴的那只小女鬼!
那女童在溪水边来回游荡,时时咧嘴而笑,只是笑而无声,不知不觉间,浑身早已激起一身冷汗。
而休岳此时面色亦是变了又变,招呼我向后退走,可一回头,竟然又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休岳盯着我。
而此时在这两个休岳身上,都没有感受到一丝温度,相反都是不可思议的冰冷,因此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谁是真正的休岳。
可旁边这个休岳,不知何时幻成了那只小女鬼童,大嘴猛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满嘴都是细密的牙齿,甚是恐怖。
我心思电转,陡然间明白了眼前的两人绝不是休岳!
可这一跑却见林中大雾弥漫,千百只面目狰狞的女鬼在迷雾中时隐时现,皆是那女童模样。
只可叹阴阳罗盘交与了婉晴保管,否则也不至于被这区区小鬼逼成这般模样。
无奈之下在林中四处逃窜,跑着跑着但觉林间极度阴寒。
细看才发现竟然大雪飘飞,跑出密林,但见四周天寒地冻,大地银装素裹,化作了一片苍茫雪域。
月辉映在大雪之上,勾勒出群山轮廓,举目长望,视野可传播十数里。
但见极远处有一抹光亮,只好深一脚浅一脚靠近。
可却是望山跑死马,沿途中身上衣物尽湿,浑身上下结成冰渣,似变成了一尊冰雕,只觉得手脚僵硬,意识开始恍惚起来。
强提着一口心气,走到近处却是一愣,只见被冰封的河岸边有一小木楼,房间内灯火通明。
休岳站在屋檐下,似静观雪景,身穿貂裘大衣,手中捏着一卷古书放在身后。
似乎感受到我的到来,休岳微微转过身,望着我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笑,念道:“人间有正气,从来塞苍冥。地维赖以立,天维赖以尊。三维实系命,道义为之根。顾此耿耿在,悠悠我心悲……”
不待休岳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倒入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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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只见休岳就在身旁,起身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原来正躺在刚才那处青石上,似乎从未离开过一样。
什么女鬼、雪夜、木楼从未出现过,而刚才经历的一切似一场黄梁大梦,最恐怖的是就连何时入梦都未曾发觉。
不等我验证眼前这个休岳的真假,休岳已经起身,皱眉道:“你身体的情况很糟糕!天地八气,以正气最不易修养。”
“夫正气仗公正廉洁而生,风标倚党纪国法而存。犹泰山之伟岸,比杯水之清明,如芙蓉之不染,似松柏之节劲。泽法雨而正纲常,擎大纛而定乾坤。”
“言者不善辞令,听着请善领会,自个儿多去琢磨。”
休岳说完大步离去,我只好跟上。
关于那个女鬼的事想多问,可休岳却不给这个机会。
所以就只好琢磨休岳那几句话的意思,莫不是他也看出我体内的隐患?
按照休岳的意思,体内的阴寒之气才是招引邪祟的根本?
比如进山接连遇到的亡蝶、阴兵以及女鬼,都和自个的体魄有关系?
经此一事,关于休岳的跟脚愈发云遮雾绕,这个事即便问了,休岳也不可能回答,所以两人一路缄默无言。
走出不远,只见单鹿和婉晴又寻了出来,见着了我与休岳都松了口气。
单鹿这人没什么架子,为人也很实在,退伍老兵一个。
早年间与妻子有个龙凤胎,只是世事无常,夫妻俩为人都很硬气,本来就是因为一个不大不小的事,闹到了离异的结局。
离异后夫妻俩各抚养一人,都没有再婚。
单鹿老婆家底很殷实,所以单鹿让儿子跟着自己吃苦,这和穷养子,富养女差不多一个道理。
不过这两年听说夫妻俩关系缓和了下来,又有了破镜重圆的征兆。
单鹿跟着冯叔已经十来年了,这些家常难免会酒后吐真言,因此萱姐也知道得不少,倒不是有意调侃嘲讽,而是有那么几分可惜。
不过看平日里的相处,冯叔对单鹿那也是真不错。
不过有次萱姐说漏了嘴,说是姓冯的为什么对单鹿照顾?是因为单鹿的遭遇触动到了姓冯的。
这就牵扯到冯叔的家事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悲欢离合,人情冷暖。
不过听说单鹿的儿子单麟经,父子俩关系不太好。
一是因为自身经济确实不太好,二是单鹿这个当爹的嘴笨,一张嘴说不出心里话,行事都是爷们那一套,教出来的儿子同样硬气得不行。
针尖对麦芒,日子如何能消停?
不过单鹿对他儿女都寄予厚望,这作不了假。
儿子取名叫单麟经,女儿叫单凤翥。
“麟经第一,凤翥无双!”
因此在拿到那一张记录着“鹿疯”的纸条后,便义无反顾的想要找到单鹿,在看到他平安后,才会不自觉松上一口气。
单鹿的事,让我莫名想起了二爷爷的一家。
日子不好过也要过下去,可人出了个什么好歹,那就好比天塌了,单鹿的儿子还小,如何顶得住?
忍着彻骨冷寒回到扎营地,换好衣服啰嗦着在火边取暖。
冯叔几人已经通过婉晴了解到,这林间并没有狍子,至于之前看到的,都是山野鬼怪幻化而成。
因此冯叔几人兴致不高,即便不知道我为什么这麽久才回来,也没有追问的想法。
不过很明显冯叔犹不死心,想明天再找找看。
众人商量了一阵也就依了冯叔。
众人又闲谈了一阵,终于扯到了那具被休岳烧得干干净净的尸体上,于是意见又发生分歧。
因牵涉命案,打算回去之后报警,冯叔闻之色变,自有他那一套说辞。
冯叔到底是个生意人,眼中唯有利益至上。
因此建议暂时压下,又与众人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一是尸体都烧得干干净净了,再去报警难免会惹一身骚,到时候好人没做成,还会被怀疑成嫌疑人。
另外出了命案,这块工程就得耽搁下来。即便没有狍子,可终究是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再把那铜矿处好好勘探一下,发展成旅游点也不难。
此时见冯世华又开始打起铜矿洞的主意来,难免觉得心中发紧。
心中权衡一番后,终究还是将那一桩桩诡异的往事告诉了大家。
讲完之后气氛有些压抑,于是无奈解释道:“这些事当年确实发生过,不然不可能流传几十年,上了年纪的人说出来还会心有余悸。你认为村民的好心提醒是什么?真以为他们会害你们这些外乡人?见不得你们好?”
“我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你们临时改变了主意,不会去那铜矿坑。一方面我也承认自己有私心,想让村子里的人过得更好。因此我半信半疑,甚至连林中几十年不见鹿的消息给压了下来,我张寻秋也是个人,我在赌,赌那一两分财源。如果不是这样,即便你再怎么劝我,给再多钱,我也不会答应进山。”
“其实在进山之前,一位年岁极高的老当家也找过我,劝过我,因为他当年确实在那矿坑里吃过亏,至今还留有病根。”
冯叔别看是个知识分子,可还是下意思挪了挪屁股,面色不自然问道:“我说寻秋小兄弟,这大半夜的你可别吓唬你冯叔。这林中几十年不见鹿,你为何不早说?现在事到临头变卦,一口咬定这山去不得,那不是让大家伙白跑一趟吗?”
闻言不禁冷笑道:“提前说了你就会信?那村里人的好言好语都让狗听了去?”
姓冯的似气得牙痒痒,面色漠然,眼中似有凶光一闪而逝。
我看在眼里却神色不动,心中却是凛凛然,果然如同婉晴提醒一样,要提防住萱灵与冯世华。
这一瞬间的言语试探,就让我对婉晴心生钦佩。
因为姓冯的那一瞬间的目光,和当初绑架我与崇河那群歹徒,极为相似。
是随时随地都想要杀人灭口的货色,一个商人大都是以和为贵,断然不会有如此杀心,一看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少干。
两两沉默无言,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休岳却是大手一挥,严肃道:“有件事要通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