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月影谁与归 十四、京口瓜州一水间
作者:江风语火的小说      更新:2020-04-12

  第十四章、京口瓜州一水间

  汪家兄弟办事还是很讲究的,也很有效率;两船货一两天就准备停当,还专门准备了一艘客船,做一行人行旅之用,船上配齐了船工、厨子、童仆和一应物品。

  因为此次去沪上,停留得不会太久,长途行船旅行,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就带了大毛二毛,没让蓝婶、小梅子跟着。小丫头很不高兴,好几天小嘴都撅着;连杨孟晗许诺说回来给她带西洋好吃的、好玩的什么的,她也是撇撇嘴,不为所动;蓝婶也说,这是她们第一次要和三少爷分开这么久,小梅子不舍得咧。

  早上天刚蒙蒙亮,杨孟晗与二哥蒙曦,在后衙门口汇合了润淼从舅,坐上一辆老式马拉箱车,咿咿呀呀的出发了,大毛二毛各自背个小蓝布包裹,跟在车后。蓝婶、小梅子、常伯、小猴子一直送到街口;走出去老远,还看到小梅子失落落地站在街口望着......

  等到了下关码头,太阳已经出来丈八高了;码头上热闹得很,上货的下货的、以及卖各色早点的小摊,以及卖各种小零食小零碎的游动小贩,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挤得码头上一块空地都没有。江面上也是樯橹联接,帆影一片。这是危机涌动下最后一段祥和时光啊!

  一路行到汪家码头,汪家早使人来接,七手八脚的从马车上搬下杨孟晗他们随身的柳条箱子,慢悠悠地往不远处的客船泊位走去。

  快到木头栈桥附近,看栈桥边上,站着一位旅行劲装打扮的女子,高挑挑的,脸上蒙着面纱,背后背着一把剑鞘还挺好看的长剑,臂弯里还挎着一个出门的小包裹,像是在等人,或者是在等船,有那么点风姿绰约地兀自立在朝阳霞光里......

  哦,风尘女侠唉,杨孟晗不禁多看了几眼;在这满世界都是娇娇小小、三寸金莲女子的时代,大长腿女侠比大熊猫还少;不,都快赶上后世长江里的白鳍豚,无限接近于绝种了。

  就在杨孟晗有点失态地盯着大长腿女侠傻不愣登地看着的时候,女侠竟俏步盈盈地向杨孟晗移步而来。杨孟晗尴尬了,这年头非礼勿视;这眼光在后世那叫欣赏,被看的美女说不定还会有点小傲娇地觉得自己魅力大回头率高;这年月这样看人家,碰到暴脾气的,人家兄弟打上门的都有。

  就在杨孟晗有点难为情地不知道如何搪塞对付的时候,侠女竟款款想杨孟晗行了个蹲礼;杨孟晗惶惑了,嗯?穿越就有这么好的福利吗?就这么霸气侧漏吗?哥哥我还没使出独孤求败的九大绝招呐,怎么伦家就服了呐?

  见杨孟晗没有任何反应,女侠把面纱拉下来一点,露出口鼻,微微拂身道:馨馨见过三公子......

  嗨!原来是熟人;不,见过两面,老熟人了。

  原来馨馨家住苏州虎丘门外,家母生病,就急急地要赶回去,到了码头半天没找着船。唔,这年头可没有长途固定航班,出远门都是现雇船;短途的客船倒是有,但一路倒船去苏州,能把人折腾死。

  徽商们派出了三个代表,由汪家领头,汪家派出的代表还是汪百衡;另两位一位是章家的,一位是丁家的,都三十岁上下,应该是家中位置不低的兄弟或者子侄。

  汪百衡很会做人,看到馨馨上船,竟然非常客气地把原本他自己住的紧挨着杨孟晗住舱的房间,让给了馨馨。那天晚上他是见过馨馨的,也知道杨孟晗亲自给馨馨写过一个名动江宁的好曲子。

  不过他想多了,杨孟晗到现在连馨馨的小手都没牵过,嗯,连两情相悦、眉目传情都算不上......

  润淼从舅是个很开通的人,语言诙谐,全没有这个时代老学究的端正古板;学问应该是不错的,谈吐间各种词章、典故随口就来;只是科举独木桥实在太挤了,中举后进京考过两次春闱,估计是都考得不太好,觉得希望渺茫;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就息了暮登天子堂的心思;等杨孟晗他老爸转任升迁江宁布政使时,索性不再穷经皓首、空度岁月,入幕做了师爷。这几年,应该是老爸的左膀右臂。

  几人坐在船头甲板上,江风吹来凉习习的,一边喝着茶一边随意地聊着。汪百衡使人在船边挂了几个滚勾,说中午用现钓的江鱼给润淼先生、三公子下酒。馨馨倒是像这个时代的女性一样,一进舱房就没再露面。

  说着说着,自然就聊到沪上租界这个话题;润淼先生对与西人做生意倒没什么抵触,生意嘛,只要你情我愿,跟谁做都是做。但对西洋人的基督教表现得颇为不屑,对鸦片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还是比较开通的,大多数人对与西人接触,就很反感,更别提用洋货了。而且,这个时代的大清国家管理者们,对国际贸易和国际支付,根本没有概念。

  杨孟晗还一时半会无法用这个时代的语言,跟他们解释清楚,除非讲一大堆后世的经济专业术语。在有着重商主义传统的欧洲,国际贸易平衡就是应有之义;因为贸易不平衡,两国闹矛盾是常有的,甚至大打出手、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也不鲜见。就是后世美国人也还是这个套路,你中国货又便宜又好我愿意要,但不耽误因为逆差大了兜里银子少了我天天跟你吵。

  但用鸦片来做贸易逆差的对冲工具,英国人是很无耻很龌龊的。嗯,这是个死结。

  一路下江顺风顺水,因为茶叶、生丝都是轻脬货品,船载重不大,吃水也浅;乘风鼓帆,轻舟疾驰,傍晚时分,到了镇江京口西津渡。放眼北望,能隐隐约约看到对岸瓜洲渡口的片片帆影。

  笔者按:这里讲个题外话,当时在欧洲,包括英国本土,鸦片贸易并不是禁止的,而是合法的买卖(后世在美国很多州,大麻及其制品,也是堂而皇之的摆着卖的。);而且鸦片作为初级毒品,对人体的危害,因为人种的差异,东西方有很大差异的。

  比如饮酒,较之于南方,中国北方人爱喝酒一些;但再爱喝酒,也就是几天没喝有点馋得慌;鲜少有整天泡在酒里,一刻都离不开,整天醉麻麻的什么都干不了的。西方戒酒是有专门的戒酒所的(俄罗斯情况最严重),东方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反过来,西方人对毒品,尤其是鸦片,成瘾性危害性要小很多;而很少酗酒的东方人种,只要沾上毒品,一般就再难戒掉。

  就连吸烟都是,东方人比西方人烟瘾大,也更难戒烟。

  而更神奇的是,毒品自大航海后已祸害了世界几百年;但作为这个时代大麻、鸦片主产地的我大阿三哥国,大麻鸦片从来就没泛滥成社会问题;这不能不令人赞叹,我大阿三哥民族是伟大的开挂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