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当春乃发生

　　说到教派的问题，其实真是个问题；欧洲佬经常被这个所谓的教派问题，折腾的欲哭无泪，不死不休，欲仙欲死。

　　这个，在以宗教自由和无宗教信仰的世俗群体，为社会主流的东方社会里；俺们华人脑袋里，是没有宗教冲突这个概念的；没有人认为，这也会成为问题的，还是个天大的问题，讲笑唛！

　　其实，只要出了中华文化圈，宗教问题，向来就是一个极其敏感的、经常容易导致大规模民众血腥冲突的，最容易造成族群撕裂，剪不断、理还乱，甩还甩不脱的，像魔咒一样套在人们头上，就是后世也没有完全摆脱的，要人命的问题。

　　杨孟晗：老敏体尼，法兰西的新教教派是“加尔文宗”，是吧？

　　老敏体尼：是的，也叫长老会、归正宗，主要信徒在法国、瑞士、荷兰；英国也有一些，不是主流，主要分布在苏格兰；嗯，美国南部不少，是当地的主流教派。嗯，德意志联邦北部和北欧，是新教“路德宗”。嗯，英格兰国教，是“安立甘宗”，也叫盎格鲁教会，它传入中国后，好像你们译作“圣公会”。圣公会在美国北方，占统治地位。

　　由于历史原因，大日耳曼地区，被宗教教派切割的很厉害。

　　奥地利是天主教，德意志北部是新教路德宗（德国南部巴伐利亚等几个公国，也是天主教，这也让德国在应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内部整合，碰到了很多说不清头的障碍。），荷兰、瑞士是新教加尔文宗。所以，同一个种族、同一种语言的日耳曼人，就是不能统一成一个国家。不得不一分为四（德国、奥地利、瑞士、荷兰），各过各的小日子。连相互通婚，有时都有不小的麻烦；总不能夫妻俩，做礼拜时，各进各的教堂吧。

　　改宗换派，在这个时代，也是大件事的！

　　没点门路的，跑路不快的，是要被拖出去吊起来打的。

　　杨孟晗摸着额头想着，一件远方的事情。

　　后世人皆言，美国南北战争，是北方资产阶级需要自由劳工，主张在新州内禁止奴隶制度，要求把新州确定为自由州。南方奴隶主则力图把奴隶制扩大到西部，主张把新州确定为容许奴隶制存在的州。奴隶主们利用其在国会及政府中的统治地位，连续取得胜利；激起北方广大爱好自由平等的人民的愤慨；从而引发的战争。

　　这种解释，不是没道理，但是至少不是全部，甚至还不一定是最核心的、最深层次的那一部分。

　　就是有这种执政差异，不一定非要诉诸武力的呀；而且，还打得那么残酷、那么血腥。美国南北战争，惨烈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内战的范畴。

　　实际上，一定程度上讲，它就是圣公会对长老会之间的教派战争；也只有教派战争，才会这样残酷无比、不死不休的。

　　嗯，这样的情况，在欧洲各国历史上，都时有发生，倒不是头一回见到。

　　欧洲佬教派之间的战争，和他们与天方教的战争，血腥程度，几乎没有区别。

　　当然，美国人永远不会，把这种解读，摆上桌面；因为，这会造成美国族群的永远撕裂；就不可能在一个锅里捞马勺了，真的要彻底分家，各过各的了。

　　拿解放黑奴说事，才显得高大上，显得北方处于正义的一方，站在道德制高点。

　　你以为此时的美国白人，道德境界会有这么高吗？为了不相干的黑人兄弟的自由与平等的天赋人权，双方会这样抛头颅、洒热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怕死了一两百万人，也在所不惜吗？

　　喝喝，解放黑奴，搂草打兔子的成分，更多一些。

　　美国牛仔们，要是真有这么伟大，那么高境界、高修养；就不会有随之而来的，在貌似田园牧歌式的西进运动中，对印第安族的无情杀戮、赶尽杀绝了。

　　美国牛仔征服这块广袤富饶的土地过程中，什么时候正人君子过？

　　这也从另一方面，解释了，为什么历史上，欧洲人为什么那么不待见犹太佬了。

　　因为，每一个欧洲鬼佬，都坚信这一点，对教义的解读，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只有把异教徒都砍了，才能显示他们对主的忠诚、对宗教信仰的虔诚。

　　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个说法，太艺术了，太文青了；在宗教圈子里，是没有市场的；你敢胡咧咧，红衣大喇嘛，会温柔滴掐死你的。

　　杨孟晗：老敏体尼，你说说看，美国南北矛盾的焦点，是什么？

　　老敏体尼当了多年的的外交官，可鬼得很，是个老江湖、精豆子，才不会乱说呐；就是当着老朋友杨孟晗的面，最多，也有含糊其辞地漏点口风。

　　老敏体尼：嗯，其他的，我不方便说；但国家经济政策，不能同时调和南北双方的利益，也确实是左右两难的问题。嗯，美国北方，正在工业化，但因为劳工缺乏、技术落后、市场相对狭小；一直无法和欧洲竞争。自然希望，提高关税，利用关税保护体系，来扩大北方工业的生存能力。

　　杨孟晗笑笑：南方以种植业庄园经济为主，反而希望市场开放，降低关税，增强出口产品的竞争力，是吧？

　　老敏体尼：美国南部的棉花，九成以上出口欧洲，其中六成出口英格兰；嗯，现在的美国富人，都是南方的大种植园主。这几年，种植棉花，成了很赚钱的大生意。嗯，种棉花，一是比较节约人工，二是不一定非要是男性劳动力，男女老少都可以的。嗯，杨，去年大夏东扩，这几家洋行都发大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杨孟晗只知道，南洋那几家，他们把不少小可爱给卖了，就是为了腾笼换鸟；其实，从来就没关心过，这帮欧洲鬼佬，把小可爱拉走后，会卖到什么价钱。

　　老敏体尼笑笑：杨，在美国南部，成年奴隶的价格，就没有低于一千美金的；身体健康的年轻男性，可以卖到1800美金；嗯，是美国现在年平均工资的三倍。

　　杨孟晗听着一捂脸，这帮达雅兄弟，也太厚道了汕；这么值钱的小可爱，让他们一小桶啤酒，就给换了；这也太败家了汕......

　　老敏体尼：嗯，杨，全世界，尤其是殖民地，大家都在争夺人口资源；殖民地到处都是地广人稀，一片荒芜的；只有中国人口相对比较稠密，不从中国想办法，其他地方恐怕更不行的。

　　杨孟晗笑笑，老敏体尼既然有这种心态，自己当然要拿一把了，顺势就往后躺、往地下瘫了；嗯，国际交往，咱也不能太实在了，即使是对老朋友敏体尼，是吧。

　　杨孟晗：老敏体尼，我一直很努力地，在给你想办法；但是，目前，我只能从内战俘虏和犯罪人群中，给你想办法；嗯，就是这样，国内已经有反对的声音。嗯，他们认为，其中很多人，达不到流放罪标准；而且，对是否流放马岛，也存在异议；嗯，我大清的传统流放地，是新疆和满洲。

　　老敏体尼笑盈盈地摇摇头：杨，别忽悠我老人家，我知道这些也许是个问题；但肯定难不住你杨三公子。嗯，二毛说，要解决马岛的开发启动资金问题，完全可以学习大夏在婆罗洲的开发经验；嗯，就是逐步建立土地基金；然后就是，还可以把躲在马岛中部高原上的小可爱，逮几个拿来换几个钱，支付日常用度；二毛说，至少要把每年的军费开支挣出来，才是像点样子。嗯，杨，我也认为，他说的这一点，很重要的呀；法兰西本土，给我们下拨的军费，肯定很有限的。

　　这臭小子，天天光吃干饭，净出馊主意！

　　谁把他给带坏了呐，还板不回来了，这是！

　　老敏体尼慢慢品着茶，看得出来，他还挺喜欢二毛这个女婿的。

　　嗯，一个原因，是中国人骨子里的孝道和对长辈的尊重；这个待遇，老敏体尼是没有享受过的。

　　还有就是二毛对夏洛特的宠爱。嗯，中国男人总体还是比较温和的，尤其是两江、浙江地区，更是如此。嗯，社会风气如此，在很多代以前，就开始了，南方男人以打老婆为耻；嗯，怕老婆，也不是什么特丢面子的事；只是男人之间，没事互相挤兑，互相寻开心而已；真要是这个男人，在家里凶的像老虎似的，别人反而看不上；反而会背后摇头，不一定待见你。

　　老敏体尼：杨，我认为，二毛说得很有道理的；嗯，就是二毛不说，我也准备以大夏国为蓝本的。我个人认为，大夏国，是目前殖民地中，发展得最成功的一个范例；马达加斯加，必须要向大夏学习。

　　杨孟晗：老敏体尼，马岛虽然面积和婆罗洲，小不了多少，很多情况也有类似的地方。但是，它周边的环境并不好；离发达地区太远了，地缘区位优势，几乎没有的。

　　老敏体尼：过来之前，我和童孟源、徐耀沟通过；以西历1855年底为限，准备新老划断。之前的移民，每户一百亩，是不要钱的、免费的；超出部分，也是五两银子一亩，跟大夏一个价。嗯，从明年开始，有咱们的新银行提供低息贷款，不再免费白送土地了。这样，土地基金，就逐步建立起来了，编练军队的费用就能落到实处了。

　　杨孟晗：即使是这样的话，今年就编练不了军队了呀，还得耽误一年呀？

　　老敏体尼得意地一笑：二毛的话，是当着几个犹太佬的面，说给我听的；呵呵，杨，你觉得我现在还缺钱吗？嗯，犹太佬又在多凡堡买了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价格跟启德港的一样。嗯，他们当然想便宜点，我怎么可能答应；只是告诉他们，让他们打听打听，中国人现在，还肯以这个价钱，成片的卖给你土地吗？嗯，二毛也在边上帮腔，说当初纯粹就是友情价，杨大总督是看在犹太人可怜的份上，看在和尼古拉斯.贝利斯私人交情的份上，给犹太人一个避风港而已。这好事，以后就别想了；就是出十倍的价钱，大夏国都不能卖了。

　　特么的，杨孟晗当初，是以一百两银子一亩，黑了犹太佬一下的；这一招，又让老敏体尼学走了。

　　一平方公里，大约是1500亩，能收十五万两银子，约合二十万大夏银元咧；对付着先编练个大几千的士兵，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嗯，也是吭，犹太佬这一次克里米亚战争，可是赚了好多好多钱的；不顺手牵羊，黑一点回来，那也太对不起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法兰西士兵了！

　　老敏体尼：在管理体制上，我们也会学习大夏国。嗯，之前，我和你兄长，杨凤鸣总督深刻沟通过；他有一个新想法，倒是提醒了我。嗯，杨，共和国体制，只有两个蓝本；一个是美国的总统直管制，一个是法兰西的总统、总理二级制；也说不好，哪一种更优秀一些。就是美国是总统直管，也是有一个职能跟总理差不多的国务卿的。你兄长杨凤鸣总督，现在在犹豫，是搞国务卿制，还是总理制。

　　哦，自己还想找机会，劝劝大阿哥呐；没想到，他自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看来，大阿哥这几年，眼界是高明了不少。

　　嗯，他这个想法，可纯粹是他自己悟出来的呀！

　　这就很难能可贵了，大阿哥真的是进步了，不再是那个书斋里刚出来的酸儒生了。

　　老敏体尼：法兰西之拿破仑一世失败以后，上上下下，就只考虑眼面前，怎么摆脱神圣同盟的控制枷锁了；并没有像大英帝国那样的，一以贯之的国家发展战略。尤其现在，破解枷锁成功在望；全国上下，都是一片盲目乐观的情绪。嗯，我们的法兰西皇帝拿破仑三世陛下，发展经济、治理内政，可能还是一把好手。可是，在外交与殖民战略上，我没有看出，他有什么特别过人的地方。

　　呵呵，沙俄一倒，你高卢鸡就是世界老二了；搞死老二，是约翰牛牛们祖传的、条件反射似的群体心理反应啰。高卢鸡要是不小心，是会吃大亏的喔。

　　以前只是暗地里蹩马腿，往后，说不定会公开跟你正面刚上啰！

　　嗯，英法关系，在历史上，之所以没有走到那一步；纯粹是高卢鸡国运不好彩，衰得很；在之后不久的普法战争中，又给再一次很惨烈地被揍趴下了。

　　嗯，我大英帝国，是个负责任的大国，是同情弱者滴；自然就继续跟高卢鸡哥俩好，友谊地久天长，好到天老地荒了。

　　蹩马腿归蹩马腿，硬刚是没有了。嗯，还指望你当小弟，搞死新的老二涅！

　　嗯，历史上，对拿破仑三世的评价，以克里米亚战争为分水岭，分为截然不同的两个阶段。前期，他仁兄，像开挂了一般，纵横捭阖，无所不能，无往而不利；是法兰西民族伟大的拯救者。

　　而后期，无论是外交，还是对外殖民扩张，就没干对一件事。经常是自己左脚把自己右脚给绊倒了，摔个鼻青脸肿、鼻涕横流。

　　嗯，说个小例子，美国南北内战时，如果拿破仑三世他仁兄，一如既往地像克里米亚战争那样，紧密配合约翰牛牛的节奏，和约翰牛踩一样的鼓点。美国被牛牛带头大哥率领一帮小弟，把它扯成几片，是非常有可能的。嗯，说不定，高卢鸡还能有机会，以原来差不多的价格，把几百万平方公里的路易斯安娜殖民地，给笑嘻嘻地买回来。

　　可是，两国本能地相互踩脚后跟；加上自信心爆棚的拿破仑三世陛下，又开始自说自话了；把很多事情，就这么生生都给耽误了。

　　当然，拿破仑三世不配合，唱跑调，也确实给约翰牛埋下祸根；很多年后，约翰牛老大也当不成了。

　　但这多少有点，打翻猪食盆，大家都吃不成的节奏。

　　老敏体尼是想着，马岛殖民地，一定程度上，独立自主地发展；不完全按照本土的指挥棒走。

　　实际上，这是很有战略眼光的，也是非常正确的。

　　也许，老敏体尼在马达加斯加成功了，还会产生蝴蝶效应；不至于如另一个时空一般，殖民时代一结束，高卢鸡两手空空地回去老欧洲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昔日的辉煌，慢慢变成一种美丽的传说，成为讲给孩子们听的海盗船长童话故事。

　　便宜的资源没有了，垄断独享的市场没有了；不几十年后，国家就迅速沦落为二流国家。

　　嗯，是二流国家，不是千年老二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