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月影谁与归 三百七十、舅舅大人亲自上前线了
作者:江风语火的小说      更新:2020-04-12

  第三百七十章、舅舅大人亲自上前线了

  杨孟清在南昌章江门事件中,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杨孟晗的处置结果,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神转折,着实让袁翔甫大跌眼镜一回。

  吆喝!怪事年年有,今年就特别多!

  一向做事比较讲究,处事比较公正的杨幼鸣,这次这小胳膊肘拐的!

  嗯哼,对陈子恒他老父亲心里的小九九,作为邻居,袁翔甫他多少是知道些的;没想到,杨孟晗为了老娘舅的官路前程,竟然肯这么出死力气的“爱拼才会赢”。甚至,让袁翔甫心里都有些怀疑,在杨孟清驻守南昌西城之前,杨孟晗跟他这本家兄弟,是不是在私下里,早就交待过什么,安排了什么。

  嗯,不然的话,就清哥儿,一个小小鼻屎大上尉,哪有这么大狗胆!

  嗯,因为镇抚部相对编制也不大,所以,每每出征时,镇抚部都是直接编入司令部的行军序列;袁翔甫和杨孟晗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尤其是现在,二级单位,镇抚已经配备齐整,平时一级对一级负责,每一级抓的就比较严格;需要上报上来,要上面拍板处理的事情,本就不多了。

  卫国军向来纪律严明,在这个时代,更是出类拔萃,无与伦比;下级官兵,违纪事件,是少之又少的。南昌章江门事件,它真是一个意外,事赶事地,愣是给赶一起了,这小寸劲!这费莫.文俊小贼运气!

  镇抚部抓部队纪律,肯定也要体现长官意志;嗯,要讲政治的,不能过于跟一把手唱反调。

  但这一次,袁翔甫虽然也捏着鼻子认了;但是,对清哥儿的监控,却严厉了许多。之后,不到半年,找各种借口,连续关了他三次禁闭,还一次比一次长。

  清哥儿遭遇天上掉馅饼的人生意外之喜后;似乎,这辈子的好运气用完了;后面就是没完没了的还债还账了;接二连三地,遭受无妄之灾。嗯,都当支队长了,混得还不如当营长时威风了。

  到了前线后,除掉重大情况,一事一报外;每天傍晚,何卓人都会过来通报,各地最新的战况;必要的时候,杨孟晗也会叫上袁翔甫、阿尔贝.皮埃尔,一起开一个碰头会,对每天的事,通气商量一下。

  这几天,侦察兵送回来的消息,都是各地太平军,在卫国军挤压之下,一路败退到抚州后;似乎也没有想凭着抚州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没有积极布防。而是把打散的部队,充实整编后,继续向吉安开拔。嗯,也有为数不多的营头,向东南的建昌府(治所今南城县)开过去了。

  何卓人:幼鸣、袁部长,按理来说,抚州乃江西第二大城,也是长毛发匪在江西占领控制的最大的城池。嗯,吉安府虽然控制、管辖的地域更为广阔;可是,富庶程度,比之抚州,远远不及。按常理来说,不坚守一下,似乎说不过去的呀。

  嗯,这个自然,赣北与赣南,在历史上,富裕程度,反差极大,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一般情况,是没人舍得抚州这膏腴之地的。

  袁翔甫:唔,如果把守抚州的太平军主将,是其他人的话,还有这个可能。可是,卓人,你不是已经确认,此路太平军的总制,是石家军军师黄玉昆嘛。那么,我反而认为,黄玉昆再次死守抚州的可能性,反而很小很小。还有,他的大部分人马,明晃晃地向西南而行,向着石达开大队靠拢;说不定反而是疑兵,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的真正意图,就是带着这些年来搜刮的金银细软,由东南面关隘,跑路胡建。

  哼哼,袁翔甫从军多年,虽然一直干的是抓军纪、管官帽子的镇抚;可是,这耳渲目染的,军事素养,也是与时俱进了;不再是军事小白、吴下阿蒙了汕。

  何卓人:嗯,幼鸣。还有一件事,张继庚张炳恒送回来的最新情报,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就要对“想当万岁”的东王杨秀清动手了,应该就在这几天。或许,过一阵子,最终结果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杨孟晗沉默许久,闷声说道:诸位,太平军中,上上下下,大多数人,也是有着中国人习惯性的忠君思想,是吧?只是把杨秀清当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或者军师,是吧。其实,几乎所有的红毛大仙教教徒,也只是披了件宗教外衣,马甲号坎不同而已;骨子里,还都是让儒学熏陶教育了两千多年的中华小老百姓......

  嗯,也就是说,不仅仅洪大教主是“披着羊皮的狼”,是个“假牙”;他手下的徒子徒孙,莫不如是,全是假牙。

  嗯,红毛大仙教的教义,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故事。

  都是故事里的事呀;当真了,你就太纯洁了。

  在另一个时空,石达开对此事,就是拢起袖子,作壁上观;嗯,他人总体来说,就比较厚道,杀自己兄弟的事,干不出来;而且,就是东王倒了,得好处大头的,也是北王、燕王;对石家军的帮助,有限的很;所以他掺和的劲头,就不是很大。

  但是,你让他出手,死命帮助杨秀清,也是不可能的;嗯,这几年,杨秀清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谁他都得罪过;而且,得罪石家,还是得罪得最狠的。石凤魁因罪斩首,主导意见肯定是东王杨秀清;这让石达开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对东王府杨家施以援手;嗯,不落井下石,就已经表明,石家是太平天国第一君子家族了。

  杨孟晗:嗯,卓人,杨秀清手下嫡系战力并不多,是吧?

  何卓人:这几年,为了监督各部,杨家军分散在各处;太平军各大军头之下,或多或少,都有杨家人当军帅的营头;编制在各处大军序列里,行监控纠纪之事。目前,以驻守袁州的杨辅清这支人马,力量最强,现在有七八万。在襄阳及周边的卫戍部队,有杨家子弟完全控制的,也就两三万人上下。

  袁翔甫:要是这样,一旦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准备动手;之前,就会把散在各处的杨家人,都给先行料理了;然后,出兵绞杀襄阳及周边的杨家军。嗯,也许最后,能够保全的,说不定就只有杨辅清这一路人马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土匪内部的火并,比对外人,还要血腥得多的;嗯哼,不斩草除根,谁也睡不了安心觉的。

  哼哼,你个种山烧炭的杨秀清,你就自求多福吧。嗯,无量寿福,愿红毛大仙能够保佑你,愿红毛大仙与你同在!

  在抚州还没有拿下来之前,舅舅却乘着老父亲的专用小火轮,亲自来到了丰城。而且,后面,呼啦啦地,跟着一大帮候补的官员;当然,安徽籍的居多,不少人,杨孟晗也是面熟的。

  嗯,还有就是临时和他搭档的巡防纵队司令凌蔚樵,和他的一干手下。杨孟晗也看到了隔老远就点头哈腰地打招呼、笑呵呵的钱新之;不知怎的,是喝凉水都长肉,还是咋的;这家伙前两年,好不容易瘦下去的身体,今年他又白胖回来了。

  看来,自己在丰城,待了这么十来天;舅舅应该是吧后方清理干净了,也是把行台前移,准备着后续地盘的清理工作了。

  嗯,既然舅舅他老人家,都已经跟上来了,卫国军就应该后路无忧了;是时候,往前挪一挪了。

  虽然,让杨孟清给揍了一顿,辫子也给割了;可是,费莫.文俊还在南昌城里呆着呐,伦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巡抚唉;嗯,虽然舅舅这边,可以打着两江总督衙门的名义,便宜行事;但毕竟人家费莫.文俊才是根正苗红的正牌江西老大唉。

  可是,陪舅舅喝茶聊天时,舅舅他老人家,却是一点不着急、不着忙,特闲庭信步,稳坐钓鱼台的架势。嗯,这让杨孟晗,都开始有点服气了;嗯,儒家这养气功夫,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是吧?

  至少舅舅现在这做派,外人肯定摸不着头脑,容易给绕进去。

  嗯,那些见风使舵、脚踩两条船的聪明人,往往是不敢下注的;嗯,到后来,也就没机会了,顿足后悔去吧。

  杨孟晗:舅舅,这江西官员任命,费莫.文俊那边,不会有什么阻碍吧?

  舅舅玩味地看着杨孟晗:嗯哼,听说,费莫.文俊被包围在南昌城中,被长毛围的水泄不通;嗯,已经有一年多了,未有一封奏折能够送出来。嗯,连京中费莫家的人,都不敢肯定,这费莫.文俊还在不在世上了。

  杨孟晗摸摸鼻子,嗯,这何卓人,下手也太黑了汕;怎么连人家好不容易写封报平安的家书,咋都给哈迷了呢!

  这不是变相地,把费莫.文俊给关小黑屋了嘛;嗯,尽管这小黑屋有点大,也不那么黑。

  舅舅:朝庭那边,收到的有关江西的信息;都是两江总督衙门,碾转从小商小贩那里,道听途说打听到的,也不是很作得准数,只能是聊胜于无,是吧?嗯,为了破解南昌这重重之围,令尊纠合了两江所有能抽调的人马,兵进江西,就是为了搭救费莫家老三那一条小命汕。这个,还是很够意思的,是吧?嗯,费莫家都对定远杨家,下过几次黑脚了;可是,俺们还是大有君子之风,以怨报德的。嗯,若还有人再挑眼,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吧。至于,保举个在战区的,带着很大的临时顶缸性质的官员,谁也不会来抢、来截胡的。嗯,人家旗大爷才不会来捏,八抬大轿抬着都不肯来。所以,就顺水推舟,很给面子地,对两江总督衙门,几乎所有的保举,都一概允准了,从不打回票的。

  好嘛,现在大家办事,都学的这个毛病,都跟犹太佬似的;要多奸猾,有多奸猾。嗯,那个温良敦厚的儒家君子之风,渐行渐远,越来越看不到了。

  舅舅还是卖了一阵关子,看到杨孟晗这边,确实像是没收到什么消息;最后,还是自己憋不住,把事情还是说了。

  舅舅:嗯,费莫.文俊的事,已经不是事了。军机大臣费莫.文庆,在八月底,一口气没接上来,一闭眼就走了。嗯,死之前,写了一份感人肺腑的“遗疏”。其他的,不细说了,核心的有一句,“言各省督抚如福济、崇恩等辈,皆不能胜任,不早罢,恐误封疆。”

  喝喝,怪不得舅舅这么不着急不着慌的,原来,人家早偷看过底牌了。

  杨孟晗有些惊诧:舅舅,费莫.文庆他写这样的遗疏,好得罪人的呀;这不把福济、崇恩,那一干人,给得罪的死死的呀?

  舅舅:哼哼,还说你是小诸葛呐,到底还是年轻啊,不会转弯子啊。

  杨孟晗摸摸鼻子,其实,杨孟晗对我大清官场,私底下那些里咯里咯弄,也是不大明白的;平时,都是老父亲在后面,都操持好了的。

  舅舅:这里面,一来呢,福济、崇恩这些旗人督抚,这些年确实太过脓包,太过尸位素餐了;而且,受满汉畛域之见,他们每每还本能地,毫无理由地,打压汉人团练。也致使剿匪平乱之战,遥遥无期;到最后,总有人会出来找后账、说闲话的。

  杨孟晗:可是,他们这种做法,可都是上面的暗示与鼓励的呀;光打他们的板子,有点不讲理吧。

  舅舅一乐:我大清的大万岁们,一个个都是英明神武的,怎么可能有错?只能是下面的办事奴才无能,有负皇恩嘛。既然下面非议这么多,大万岁为了平民愤,拉几只羊出来,宰上一宰;嗯,也是英明神武的人,必须干的嘛。嗯哼,老爱新觉罗家,干这事最顺手,活儿最熟练了。

  杨孟晗:可是,舅舅,我还是有些不理解;就是皇上有意收拾这几位了,老费莫家,也不需要冲的这么猛,上杆子,做这个“孬人”汕?

  舅舅:唔,因为文俊的事,费莫家平白无故地得罪了定远杨家;现在,后悔到什么程度,外人不得而知。嗯,当初,费莫家也有些大意了;没想到,小小的定远杨家,势头会这么猛。嗯,费莫.文庆可不是一般人,眼光和脑子,远非费莫.文俊可比。现在,这汉人官员,朝中就数常熟翁家,驻外疆臣无有出杨家其右者。而且,战事迁延,天灾不断;我大清朝中,明白人不少的,都已经知道了;实际上,我大清已经元气大伤,一间破屋子,就剩一个空架子了。想要平定长毛匪乱,必须依赖汉官汉兵;嗯,谁也阻止不了,汉人官员的崛起了。嗯,硬顶着硬拗着,再不改弦易辙;我大清这间破屋子,只会倒得更快。

  好嘛,这费莫家“变脸”的速度,还真不慢呐;难怪能一路发达到现在,小日子还一直过得不错。

  杨孟晗:嗯,舅舅,你的意思是,这费莫.文俊,可能已是家族弃子?用来交换什么了,是吧?

  舅舅:就是他家想保,也保不住的;这老兄自己行为做事,也太不着调了;这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家里人也多少听到些;尤其是,丢了这么多府县,没打过一场像样的胜仗;是历任江西巡抚中,最差的一位。嗯,你让他大哥,怎么跟皇上交待,费莫家怎么有脸跟朝庭诸公交待。

  杨孟晗:可是,就是这样,让人从中递个话,把位置让出来,不就结了。没必要,搞这么大动静吧?

  舅舅:费莫家,现在,也算是个世家了;家族荣光的延续,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年,费莫家还是结了不少善缘的,攒了不少人情的。嗯,这曾国藩、胡林翼,将来发达了,怎么着都要还这个人情的。嗯哼,这费莫.文庆,本来眼光不差的,他是极力看好并举荐曾国藩的;好为家族未来,做好铺垫的。嗯,也可以理解,打压杨家,也是变相地在帮助曾国藩;当然不全是,但有这个成分在。谁知道,在江东,忽然冒出你小子这么个妖孽;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都看走眼了汕。

  嗯哼,要是这样,还真有些对不住了。费莫.文庆这些年对家族的苦心经营,竟然让自己搂草打兔子似的,顺带着,给拆得稀里哗啦的了。

  舅舅看来杨孟晗一眼,有些吃味地,笑笑地说道:常熟翁家,现在,和杨家是姻亲;而且,对我大清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假以时日,翁家必然更加风生水起;现在,小翁大人翁药房,做这个安徽布政使,已经有几年了汕;嗯,必禄.福济,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有点挡路了汕。

  杨孟晗:可是,那是翁家的事唉,费莫.文庆没必要这么“拼死吃河豚”吧?

  舅舅:费莫家文字辈,虽然好多人,都有个一官半职,但是有出息、特出彩的,并不是很多,当不起家族的领军人物。嗯,费莫.文庆最有出息的长子费莫.善联,一直只是在旗营中担任武职,品级倒不算低;可是,费莫家都读书多少代了,算是满人中不多的书香门第了;这祖辈的武勇,还剩几分,上阵还抡不抡得动刀枪,只有长生天知道了。

  杨孟晗:嗯,现在的八旗武官,也就是说起来好听而已,实权并不大,更像个养老的差事荣衔;要是真要让家族发扬光大,还得是做文官,混个地方督抚,才是王道啊。

  舅舅:嗯,费莫家文字辈,还有一位小一点的,叫费莫.文煜,字星岩,三十六、七,现在是四川正三品按察使。据说,他目前,年龄合适,正值当打之年;能力过人,为人谦虚谨慎,品行端方。嗯,翁中堂已有意保举其为山东或江苏布政使。

  噢喝,交叉掩护,斜传直进;还要抽空,给费莫家做中间调解人。嗯,这翁中堂都许大年纪了,真的很操心,真的很忙啊!

  嗨!这绕着弯子,不遗余力地,保举别人家的后学末进、后辈晚生,为国举贤;真是公忠体国、国之干城啊!

  哇塞,我大清的套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已经这么深了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