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自认神圣。”萧后道。

　　“在昆仑山中，我是圣，不是神圣。”李华纠正道。

　　“圣也好，神圣也罢——李华，不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萧后道。

　　“换做我是你，我也不会充分相信一个初见之人说的话。”李华道。

　　“你只有拿出证据，我才会相信你对你自己的身份的描述是真的。”萧后道。

　　“假设我对我自己的身份的描述是真的。”李华问道，“以假设为背景，你是不是就此全心全意的侍奉我？”

　　“并非如此。”萧后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会就此全心全意的侍奉我——如果我证明了我的身份。”李华道。

　　“你想多了。”萧后道。

　　“萧后，我有很多种方式证明我的身份。”李华道。

　　“你可以任选一种方式证明你对你自己的身份的描述是真的。”萧后道。

　　听见萧后的话，李华微微一笑。

　　把李华的表情看在眼里的萧后问道：“你笑什么？”

　　“我已想好用哪种方式证明我的身份。”收敛笑容的李华回答道。

　　“愿闻其详。”萧后道。

　　……

　　——————————

　　定襄城。

　　萧后寝宫上空。

　　“萧后，飞天的感觉如何？”李华朝身旁的萧后问道。

　　（此刻，李华带着萧后悬浮于萧后寝宫的上空。）

　　“真人，这是不是梦？”收回目光的萧后朝李华问道。

　　（因身处虚空，萧后改变了她对李华的称呼。）

　　“是不是梦，你应该清楚。”李华回答道。

　　“有时候，人不一定能分辨清楚自己是否处于梦中。”萧后道。

　　“此话有理。”李华道。

　　“真人，这是不是梦？”萧后再次问道。

　　“萧后，你并未处于梦中。”李华回答道。

　　“我实是没想到我能有飞天的一天。”萧后道。

　　“飞天并不难。”李华道。

　　“对您来说，飞天不难。”萧后道，“对其他人来说，飞天是遥不可及的梦。”

　　“这倒也是。”李华道。

　　……

　　——————————

　　定襄城。

　　萧后寝宫。

　　“你现在该知道我对我自己的身份的描述是真的了吧？”李华朝萧后问道。

　　“您证明了您的身份。”萧后回答道。

　　“萧后，我要你从今以后全心全意的侍奉我。”李华道。

　　“真人，您来晚了。”萧后回答道。

　　“什么叫做‘我来晚了’？”李华问道。

　　“现如今，我已垂垂老朽。”萧后回答道。

　　“你知道我不在意你的年纪。”李华道。

　　“已然老朽的我没有精力侍奉您——即便我会在您的决定下活很多年。”萧后道。

　　“我知道朽暮的身躯没有精力侍奉我。”李华道。

　　“所以，您来晚了。”萧后道。

　　“萧后，特意来定襄城见你的我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体情况？”李华问道。

　　“什么意思？”萧后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并未来晚。”李华回答道。

　　“我不知如何理解您说的话。”萧后道。

　　“我可以让你重返二十多岁。”李华道。

　　这一刻，萧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真人，您把您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萧后道。

　　“我可以让你重返二十多岁。”李华重复道。

　　“原来我的耳朵没问题。”萧后道。

　　“对于你的反应，我理解。”李华道。

　　“世间真有返老还童之术？”萧后问道。

　　“世间也许有返老还童之术，也许没有返老还童之术。”李华回答道。

　　“您不确定世间是否存在返老还童之术？”萧后问道。

　　“我不确定世间是否存在返老还童之术。”李华回答道。

　　“如此，您怎么让我重返二十多岁？”萧后问道。

　　“我是借用昆仑山的力量让你重返二十多岁。”李华回答道，“萧后，昆仑山的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

　　“昆仑山是不是还存在长生不老之术？”萧后问道。

　　“昆仑山是否存在长生不老之术，不是当下的你有资格知晓的秘密。”李华回答道。

　　“真人，如果您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愿意从今以后全心全意的侍奉您。”萧后道。

　　“什么条件？”李华问道。

　　“大隋复国。”萧后回答道。

　　“你想重建杨隋？”李华问道。

　　“是的。”萧后回答道。

　　“对于你的想法，我感到很奇怪。”李华道。

　　“哪里奇怪？”萧后问道。

　　“就算复国，你也应重建梁国。”李华回答道，“毕竟你出身梁国皇室。”

　　“您是在奇怪我选隋弃梁？”萧后问道。

　　“没错。”李华回答道。

　　“真人，我选隋弃梁不奇怪。”萧后道。

　　“你选隋弃梁为什么不奇怪？”李华问道。

　　“出嫁前，我是萧家女。”萧后回答道，“出嫁后，我是杨家妇。”

　　“萧后，杨隋天命已尽，我不可能助你重建杨隋。”李华道。

　　“您是圣，是正一真人。”萧后道。

　　“你认为我能逆天改命？”李华问道。

　　“我觉得您应该能逆天改命。”萧后回答道。

　　“我确实有能力逆天改命。”李华道，“但是，我不会为杨隋逆天改命。”

　　“真人，我愿意从今以后全心全意的侍奉您——如果您为大隋逆天改命。”萧后道。

　　“萧后，你对我的价值比不上我为杨隋逆天改命的付出。”李华道。

　　“我知道我对您的价值比不上您为大隋逆天改命的付出。”萧后道。

　　“所以，我不会为杨隋逆天改命。”李华道。

　　“真人，大隋复国后，大隋天子亦会全心全意的侍奉您。”萧后道。

　　“萧后，我觉得我有必要对你说些事。”李华道。

　　“请说。”萧后道。

　　“上月初一，我……”李华述说道，“……我和大唐天子相处甚欢。”

　　听完李华的述说，萧后沉默。

　　十数秒钟后。

　　“真人，大隋复国后，大隋天子会将巴蜀两地和长江南岸入海口进献给您。”萧后道。

　　“通过我刚才的述说，你应该明白我志在海外。”李华道。

　　“您志在海外不妨碍巴蜀两地和长江南岸入海口永久归您。”萧后道。

　　“换个条件吧。”李华道。

　　“真人，大隋复国后，大隋天子会举天下之力替您征战海外。”萧后道。

　　“换个条件。”李华道。

　　“这么说，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为大隋逆天改命？”萧后问道。

　　“没错。”李华回答道。

　　“我只有这一个条件。”萧后道。

　　李华想了想，开口道：“萧后，大唐天子不会允许定襄郡长期独立于大唐之外。”

　　“您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萧后问道。

　　（萧后心里清楚李世民不会允许她和杨政道长期占据定襄郡。）

　　“武德元年，大唐上主封杨侑为酅国公，行隋正朔，车骑服色，一依旧章。”李华回答道。

　　“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萧后道。

　　“我可以设法让杨政道成为酅国公。”李华道。

　　“隋王成为酅国公，活不长久。”萧后道。

　　心念一转，李华想明白了萧后说的话的意思。

　　“杨侑是杨侑，杨政道是杨政道。”李华道，“萧后，我可以保杨政道一世平安。”

　　“隋王入唐，要看唐主的脸色。”萧后道。

　　“杨政道现在也要看突厥人的脸色。”李华道。

　　“在定襄，隋王至少还是一国之主。”萧后道。

　　“在定襄，杨政道什么都决定不了——虽说杨政道是一国之主。”李华道。

　　“隋王入唐，同样什么都决定不了。”萧后道。

　　“现下，大唐酅国公已有杨氏族人承袭。”李华道，“萧后，我不出手，杨政道入唐后可能连一个世袭爵位都得不到。”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萧后道。

　　（在萧后心里，杨政道入唐后肯定能得到一个世袭爵位。）

　　（萧后的观点源自传国玉玺在定襄城。）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华问道。

　　“正是。”萧后回答道。

　　“有杨侑的例子在前，我可以建议大唐天子杀死杨政道。”李华道。

　　“真人，您乃有德之士。”萧后道。

　　“你这是拿话堵我。”李华道。

　　“我是相信您肯定不会拿一个幼童的性命威逼他人。”萧后道。

　　“我心中有大善，亦有大恶。”李华道，“萧后，我不会为善去恶，也不会为恶止善。”

　　“您是圣，是正一真人——你应该有善无恶才对。”萧后道。

　　“善是我，恶亦是我。”李华道，“缺少了善，我不是完整的我；缺少了恶，我亦不是完整的我。”

　　“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对你毫无益处。”萧后道。

　　“萧后，必须重建杨隋？”稍作权衡的李华问道。

　　“必须重建大隋。”萧后回答道。

　　“日后，我可以在海外划一地给杨政道重建杨隋。”李华道。

　　“蛮夷之地怎能与中原相提并论。”萧后道。

　　“我可以把天竺交给杨政道。”李华道。

　　“天竺有主。”萧后道。

　　“天竺有主不妨事——我可以派兵灭了天竺之主。”李华毫不在意的开口道。

　　“据我所知，天竺是大国。”萧后道。

　　“天竺是你眼里的大国，不是我眼里的大国。”李华道。

　　“真人，我希望在中原重建大隋。”萧后道。

　　闻言，李华眉头一皱。

　　“天竺富庶。”李华道。

　　“天竺终是异乡。”萧后道。

　　“萧后，我已做出退让。”李华语气不悦的开口道。

　　“在您已做出退让的情况下，我知道我亦当做出退让。”萧后道，“问题是，在中原重建大隋才算是大隋复国。”

　　“做人不要太贪心。”李华道。

　　“真人，我只会贪心这一回。”萧后道。

　　“有一就有二。”李华道。

　　“绝对没有第二回。”萧后道。

　　“我对人性的了解胜过你对人性的了解。”李华道。

　　“我可以在你面前发重誓。”萧后道。

　　“他人的誓言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句戏言。”李华道。

　　“我不会拿誓言当儿戏。”萧后道。

　　“萧后，我不会一退再退。”李华脸色严肃的开口道。

　　“真人，万望允许我贪心这一回。”萧后道。

　　“在我已做出退让的情况下，你不做出退让意味你我会缘尽于此——我是真的不希望看到你我缘尽于此。”李华道。

　　“我亦不希望看到我和您就此缘尽。”萧后道。

　　“你真的不希望看到你我缘尽于此？”李华问道。

　　“千真万确。”萧后回答道。

　　“你决定做出退让了？”李华问道。

　　“我不打算做出退让。”萧后回答道。

　　见萧后依旧不打算做出退让，李华的双眼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萧后，你我有缘。”李华道，“可惜，你我终究缘浅。”

　　把李华说的话听在耳中的萧后开口道：“看来，您是决定放弃我了。”

　　“我不想放弃你。”李华道，“只是，我不得不放弃你。”

　　（李华想得到萧后的原因有二——其一，萧后是前隋皇后；其二，萧后的人生经历丰富。）

　　（萧后是前隋皇后意味萧后不会为李唐背叛李华。）

　　（萧后的人生经历丰富意味萧后可以很好的完成李华赋予她的任务。）

　　（在李华的谋划中，萧后负责宗教事务。）

　　“接下来，您是不是打算用手段强行控制我的身心？”心中紧张的萧后问道。

　　（萧后不想成为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你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我会用手段强行控制你的身心。”李华回答道。

　　（不管是强行控制萧后的身心，还是让萧后恢复青春，李华都需要借助系统的力量。）

　　（在李华眼里，萧后不值得他过多的耗费系统的力量——即便他可以无偿借助系统的力量。）

　　“这么说，你不打算用手段强行控制我的身心？”萧后问道。

　　“是的。”李华回答道。

　　这一刻，萧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即将死亡？”萧后问道。

　　“你选择了死亡。”李华回答道。

　　“真人，我情愿一死。”萧后一边跪伏在李华身前，一边开口道，“只是，我希望您能放过隋王。”

　　“放心——我不会杀杨政道。”李华道。

　　“如此，我可以安心去了。”萧后道。

　　“萧后，你我就此别过。”李华一边伸手拍向萧后的后脑，一边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