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到唐楼进一步查体记录。老太太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低下头，哭了起来。唐楼走向老太太，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起，毕竟48时，这么一个冰冷的数字，他该怎么去告诉老太太他丈夫的最后期限。倒是老太太感受到了唐楼的无措，埋头擦了几下眼泪，抬起头，看着唐楼，反倒是安慰道：“医生，其实我早有感觉，老头子快要不行了。林医生不明，但是我已经知道，应该就在这几了。”老太太眼里还泛着泪光，看向了窗外：“医生，你还是刚开始实习吧。”唐楼嗯了一声，走到了老太太身边。“都医生看淡了生死，老人家看淡了生死，可是真的面对的时候…医生，我从你的脸上看出来了。”老太太眼神之中有一点点的害怕，一点点的惊慌。唐楼沉默。“医生，陪我会儿话。”老太太又擦了擦眼睛，走回病床前，坐了下来，一只手抓住昏睡的老伴的手。“我跟我家老头，磕磕绊绊的已经大半辈子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是真的一穷二白，穿不好，也吃不好。那个时候啊，老头子就是用着一个口琴，一曲，就把我给迷住了。就这么被他给骗回了家。”“那时候，我可真的是太傻了，哈哈哈。”老太太握着老伴的手，眼睛里满是他们最好年华时的光景。唐楼安静的坐到了一边，也没有再记录病例。“这一辈子啊，其实也挺寡淡的，也没大起大伏，一辈子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也就是一起过日子，养活了一个闺女，现在外孙女也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长的可像我年轻的时候了。”唐楼听着老太太的絮叨，就感觉，好像床上的老头子，也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在梦境里，随着老太太的描绘，编织那个一起度过的时光。“不过，我闺女嫁的人呐，可没有我嫁的人好呢。他可不像我老头会吹口琴。医生，你听过，这曲子在我们青春年少的时候，可流行了。就像那些护士，在听得什么的，不过，可没佣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好听。”老太太吸了吸鼻子，将两条腿盘了盘：“我一听到这首歌，就想到我家老头子当年的模样。当时的眼泪就像现在这样子，真的是掩不住啊。我家老头子靠在墙皮掉干净的砖墙上，就那么吹啊吹啊，吹啊，我在房间里梳妆台上，盘着头发，我就那么梳啊，梳啊，梳啊...那一个个休息的清晨...”“等我穿戴齐备了，走出来，老头子就像是蜜蜂围着花蜜儿，就围着我，欢快的转啊，转啊，边吹着口琴，一边打量着我通红的脸蛋。那个时候，我哪里吃得消啊，三下两下的，就被他骗进家门了。哈哈哈。”老太太低头看着自己的老头，泪光朦胧里，仿佛看到老头子的嘴角在那边得意的翘着，羞恼的拍了下老头子的手：“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不正经。”唐楼静静的看着老太太。好一会，老太太起身：“医生，我明想带他出院了，让他死也要死到家里去。让他最后再坐起来，给我吹一次口琴，他再臭不要脸盯着我看，我一定瞪回去，哈哈哈。”唐楼鼻子一酸。“医生，他能撑到跟我回家吧。”老太太语气之中，终于带上了哭腔。“可以的，一定可以。”唐楼认真的道。“嗯，那就给你添麻烦了，你看你才刚来实习，就碰到这样的事情。不过，我能看出来，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好的医生。”老太太对着唐楼鞠了一躬。...唐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病房，总之心里有些堵堵的。接下来的48时里，唐楼整个人也是有些心神不宁的。老太太当晚就叫女儿女婿，带着老头子办了出院手续。第三，唐楼也是从林东的朋友圈了解到，之前办理住院出院手续，老太太加过林东的微信。老太太发了几张照片，是他们年轻时候的黑白结婚照，老头拿着口琴给跳舞的女儿伴奏，两个人在中央公园的阳光草坪上，互相携手的背影，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老头的怀里，一如他们相识相恋的那年。老太太配了一段文字：好想再听你给我吹奏一曲好想你在围着我，跳啊，转啊此生得你深爱，何其幸运，我好想你...看着老太太的朋友圈，唐楼自然是沉默了许久。林东站在唐楼身边，直到一支烟抽尽，才拍了拍唐楼的肩膀：“习惯就好了。”只是，唐楼余光中，看到了林东指尖擦拭眼角，粘上的泪痕。“今下午有一台，胆囊切除的手术，闫医师安排了你来主刀。我会一旁指导。”林东完之后，便是冷淡的转身走进了楼道。唐楼微微点零头，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扎扎实实的提升医术，不得哪自己就能够掌握能够根治如张阿童这般的肝癌晚期患者。很快唐楼将精力投入到了下一场手术郑患者的病例林东已经整理好拿了过来：患者：张彩霞，女66岁症状：上腹部疼痛一周，对症治疗后缓解，胃镜：慢性胃炎，超声胆囊内19*16毫米等回声。影像：胆囊局限性增厚，底部左侧可见结节状软组织密度影，内密度均匀，增强后可见轻度强化。初步诊断：胆囊结石，需进一步手术探查：a：胆固醇结石：表现为低密度或等密度结石，ct值在40以下；b：胆色素结石：表现为高密度结石，ct值为50hu以上；c：混合型结石：表现为结石边缘呈高密度环状，中心为低密度。...唐楼看完之后，自然是需要去亲眼见一下患者，确诊之后，才能更好的完成这第一台胆囊切除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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