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灵武纪 第34章 番邦入境朝局有变
作者:碧海鲲鹏的小说      更新:2020-04-11

  屋中烛火摇曳,姜曲阿正以温水清洗塌上幽岚苍白的双手。元靖却并未去看那进门的独孤行,两道目光一直倾注于幽岚面庞之上。此刻幽岚满头汗珠,发丝已纠结其上,方才烈山云魁以火蟾蜍灵力为幽岚开脉,其间幽岚已是一番痛苦煎熬,此刻才算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独孤行虽得到消息元靖太子进了烈山苑,却不知究竟是谁受伤,眼下见元靖太子如此关注便好奇地朝塌上幽岚探了一眼,岂料元靖此时正转过身来,独孤行才赶紧垂头行礼道:“殿下!”

  “找本王何事?”

  独孤行却警觉地去瞟了姜曲阿一眼,想来有些话不便被外人听见。元靖早已看在眼中,只是这姜曲阿早先已将绝恋七星架上自己颈项,恐怕也无需担心她会做出比这更出格的事,便道:“但说无妨!”

  “诺。”独孤行这一声铿锵有力,下一句却极为隐忧,“殿下,白圣王出现了!”

  “白圣王?”元靖徒然一惊,起身徘徊道,“可是有六百年修为的猞猁白圣王?”

  独孤行神情笃定,颔首道:“想来不会错,此兽全身雪白,如猫似虎,不怒自威。方才在门口,在下与之相遇……”

  “什么?在门口,你是说烈山苑?”

  “正是。”

  元靖负手而立间眉头紧蹙,深深叹息道:“这白圣王喜寒,传说该在雪域蛮荒,如何到了九州,且在这王城之中!”

  “传说白圣王已被苍雪盟驯服,成了苍雪盟首领千金的坐骑!”

  “盟主千金?”元靖颇为困惑,这苍雪盟不过是北方雪域蛮荒几大部族的联盟组合,其势力远在大元朝下属六国任何一国之下。其活动范围自是北方极地雪域荒原,大元王朝曾嫌弃其贫瘠荒凉因而未纳入疆域宏图。苍雪盟涉足九州也是十余年前的六国之乱,却也只在九州疆域边缘城镇,至今却出现在王城实在匪夷所思。

  “殿下莫非忘了姬皇后前些日子为您张罗的婚事?”

  经独孤行一番提醒,元靖顿时想到三月前姬皇后所发出的诏书,为逼迫自己成婚,竟弄得天下皆知,放言凡天下之女均可入王宫候选,如此自会有各中势力逼近王城。

  “哼!没想到苍雪盟也终究是耐不住寂寞,想要趟这浑水!”

  “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白圣王既已徘徊烈山苑,恐怕您的行踪也在他们掌握之中!”

  元靖瞬时握紧拳头,朝塌上幽岚深深望了一眼,才道:“宫内有何动静?”

  独孤行却沉吟片刻才道:“殿下,有一事在下不明!”

  “说——”

  “此前我与您说过,金甲三十六骑……”

  独孤行还未说完,元靖却纠正道:“是三十五骑,纪纲已不再是了!”

  “是。我等绝不愿牺牲一个孩子保全自己,此事殿下已知,为何还要满城抓人?”

  “抓人?什么意思?”

  元靖这一日均在烈山苑,哪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若非独孤行寻来他都忘了自己是太子。

  “三殿下已封锁全城,眼下通缉令满街可见,全城官兵更是日夜不停搜索,捉拿的正是——”说道这里独孤行便停下来去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幽岚,顿时沮丧道,“殿下当真要……”

  元靖会意,却惊得目瞪口呆:“不,这不可能!母后明明已经答应我,绝不再为难他!”

  “这其中一定有条件,不是吗?”这个条件独孤行已然猜到,否则自己所熟知的幽岚又怎会受伤躺在烈山苑,“只是殿下既出王城,在姬皇后看来便是毁弃你们之间的约定!姬皇后自然雷霆震怒!那是一头占有欲极强的狮子,一旦被她发现有脱离魔爪的可能必会将您撕成碎片!”

  “我这就回去向母后说清楚!”

  说着元靖就要走,却被独孤行上前拦住。

  元靖顿时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殿下,您如何对姬皇后说?陈情今日所为?说您还昼夜守护她?还是说你只是聊表诀别,必会履约?”

  独孤行一番大胆的质问,逼得元靖痛入骨髓。眼下自己如何会弃幽岚而去,可倘若留下,玄引恐怕插翅难飞。姬皇后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此时已是覆水难收。昔日您屈膝姬皇后,为的是大元王朝的安定,可是眼下的局势您并无半点讨价还价的优势,您还是想想明日如何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吧!”

  元靖不禁苦笑道:“母后不过是逼我如了她的意,娶了贵国公主,拥有一方势力因而稳坐自己的高位罢了!”

  “殿下!您想得简单了些,姬皇后明知您最在意什么,可您一出城她便要毁灭您最珍视的东西,她这是要与您彻底翻脸啊!”

  “难道她还想要夺我太子之位不成?”

  独孤行神色凝重道:“朝堂之上众臣皆要您交出金甲三十六骑,恐怕也是三殿下在背后撺掇,他要的自是您太子之位。而姬皇后要的是金甲三十六骑,可如今三殿下元冰惟姬皇后马首是瞻,出尽风头,恐怕……”

  “你是说,元冰会是刺向我的利刃?”元靖太子终究不愿相信,曾经一道玩耍长大的兄弟竟会为拔剑相向,“不!不可能!”

  “恐怕一击而中,必会取而代之!若是三殿下得手,您又怎会有活路?这大元江山还有什么未来?”

  “母后夺我太子之位,金甲三十六骑必然不保,难道她就不怕元冰——母后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大元朝恐怕要变天了!不瞒您说,纪纲一家已上太虚门,而在下在内的其他兄弟已都安排好家眷于明日城门大开之时便会前往巫灵谷。”

  元靖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竟激动得上前一把抓住独孤行肩上铠甲,勃然怒道:“你们,你们这是——”

  待元靖无奈放开双手,独孤行才道:“姬皇后此举已显露杀机,您若……我等必为其所困。堂堂金甲三十六骑只为大元朝百姓而战,绝不做权杖走狗,即便是死我等也只会死于战场,故而只能送走家眷!”

  “也罢!若为家眷为质,你们更无选择余地!看来巫灵谷鹊桥的隐幽却是是姬皇后所派!走,回宫!”

  三更过后王城的夜又冷了几分,东桥下那条小破船上的玄引掩着几片破帐卷缩成一团,却也还是觉得冷,确切而言今夜尤其冷,然而这种冷却透着寒。理说春分时节一过天气该是渐暖,只是今夜似乎还眷恋着初春的气息。

  片刻未到,玄引却已经伸手拉了破帐近十次,只是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所做一切均是徒劳。眼下脚已冻僵,头发已染上霜色,寒意已逼得他不愿再向外探出手,决计就这样睡去。

  “喂?大白,你就带我来见这小叫花啊?”

  “哎——我说大白,你不会想吃了他吧?”

  “这可不行!父王可是说了,来到王城不能惹祸的!”

  “大白,我们还是走吧!你要是被别人看到,王城岂不是要炸开锅!”

  凌寒之下玄引哪里睡得安稳,迷迷糊糊中竟听见一个少女的声音,这个声音虽稚嫩却也是十分可爱,仿佛充满好奇不停发问,却不见有谁回应她。玄引近日并未接触他人,那烈山灵儿自进了家门便再无音讯,如今有个同龄人的声音在耳边,即便是个梦,也减去了几分孤独。

  “大白,我们快走吧!你会冻死他的!你看他都快成冰棍了!”

  寒意越发刻骨,玄引自然也清醒了几分,这时候就连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玄引深深呼吸中竟隐隐觉察到有一丝香味入鼻,这丝香味极为独特,缥缈却不失淡雅,极致却不霸道,这味道似曾相识,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纳闷中玄引深深一嗅,那味道便再次入鼻,这一番刻意竟惊得他一跃而起。

  待他掀开破帐才发现,一丈远的岸堤上竟出现了一团白色之物,只是这方刚醒来睡眼朦胧,自然是无法看清。只好迅速揉眼再探,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吓死,不知何时那只全身雪白的野兽竟出现在了这里。

  此时这怪兽正龇咧着嘴对自己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像是恫吓,玄引顿时吓得背脊发凉。

  眼下自己与之不过丈余,若这野兽一扑而上自己必然成为囊中之物,便小心向后退了两步,自是打算野兽攻击过来自己就从船另一头跳进河中逃命。

  “喂,你是谁?”

  听到这声音,玄引才留意到野兽背脊之上竟然坐着一位少女,方才自己视野完全被这凶猛野兽占据倒是未曾注意。眼下对方问话,玄引便抬眼望去,只见那少女翻身从野兽背上下,整个形象便清晰起来——这姑娘也就十四五岁,倒是与王城中其他女孩大有不同,杏眼深眸尽显异域风情,粉唇藏珠,脸廓线条柔美饱满,虽是淡妆却也是极韵。只是着装颇为大胆了些,此刻衣衫单薄,上身仅有及腋下的紫色紧身锦绸华服,婀娜腰身下几条紫色飘带盖住的是一抹并未掩膝便向后摆去的白纱裙,而四肢也并过多衣物,露在月华之下肤如凝脂,宛如仙子下凡。

  这天气习惯清贫的玄引也冷得发抖,她却这副出场,倒是让玄引好奇中多看了一眼。只是玄引终究未见过这样的打扮,不过据同窗公孙俊一干人等往日秽语中所述,万芳阁的女子大概也就如此,顿时羞得面红耳赤,赶紧侧开头战战兢兢道:“姑娘,你,你不冷吗?”

  “哼!好无礼的小叫花!竟敢不看着我说话!”那姑娘一撇嘴便双手叉腰朝身侧野兽招呼道,“大白——”

  “姑娘误会!”玄引吓得马上纠正。如今眼见为实,方才如梦似幻的对话该是这姑娘对这野兽说的话,“大白”必定就是这头野兽,眼下这姑娘生了气,叫大白必定是要教训自己,若晚一步必定小命不保。

  好在这一声抱歉后,那野兽向前冲的阵势才压了下去,玄引不敢掉以轻心,双脚已八字岔开时刻准备跳船。那姑娘见状乐得哈哈大笑,随即那笑容突然止住,竟又无趣地摇了摇头道:“没想到九州之人竟然如此胆小!若是到了我们雪域荒原恐怕只能喂狼了!”

  被人数落,玄引自然不甘,又听这姑娘直指九州多有不屑,心中莫名燃起一股力量,才抬起头大胆去看那野兽身上的姑娘。只见这姑娘脚踏金纱云纹鞋,脚环赤金环铃,腰插金穗碧翠长笛,手颈部均是精美的金色饰品,青丝绾成灵蛇髻,自身后飘散,头冠银如意镶嵌紫晶宝石,一枚银花顶簪横穿而过。从她服饰及所骑坐骑来看,不难推测这位姑娘身份不凡。

  玄引见她年龄与自己相差不大,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便道:“我叫玄引——哦‘大白’,我认得它,早先我还骑过它!”

  “什么?你骑大白!难怪它身上有股怪味!”那姑娘顿时一惊,气得瞬时拔出腰中碧翠长笛,也不知她要做什么,“难怪大白要带我来找你算账!”

  “啊?”玄引只知道对方生气,却没看出对方如何对付自己,正准备逃跑却见这姑娘竟然将长笛横在嘴边吹了起来。

  她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