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偷偷咽口水，也是不对的。”清幽的女声如同天外来，但在场两人都能意识到，说话的正是面前的这只白狐。
白狐神情促狭，眼睛眯起。
“阿狸不要乱讲，小僧明明就在正大光明的咽口水，怎么能叫偷偷呢，你凭什么污人清白。”岚切玉瞪眼，这狐狸居然会说话？
这狐狸自半年前便来到寺中赖着不走。
空空大师没说什么，岚切玉自然也不会多管。
寺中多了条宠物似乎也不错。
但岚切玉却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半点妖气，哪怕有些灵慧，成妖也非一时之功。
但没想到竟看走了眼。
“还有，小和尚我不叫阿狸，乱叫别人名字很不礼貌的，你乱叫了半年了。”
“法号阿狸。”岚切玉怔了怔。
“秃驴们才有法号，我们狐岐山的狐族，只有名字，没有姓，也没法号，妾身名为不语。”
一旁的空空大师叹气，“施主在宝寺强行借宿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在佛门清净地枉造杀孽？”
“大师说笑了，比起大师在佛门宝地掀起的滔天血海，我杀只鸡只算毛毛雨罢了。”白狐目光戏谑。
空空大师叹声佛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大师这屠刀还放的下吗？”白狐反问。
空气中寂静了一瞬，空空大师呵呵笑了起来。
“确实放不下了。”
岚切玉一脸懵逼，两人这又是什么神仙对话，里面听起来全是故事啊。
“那二十年之约还算数吗？”白狐又问。
“自然算数。”空空大师点了点头。
白狐伸出白绒绒的爪子指了指月亮：“已经子时了，正好二十年。”
空空大师沉默：“待我安排一下师兄交代的后事。”
白狐笑道：“不急。”
空空大师转头看向岚切玉，眼中尽是复杂神色。
“师傅，你这样看我作甚？你不会要跟这个妖怪私奔吧？”岚切玉瞪眼。
“为师确实要离开了。”空空大师洒然笑道。
“赌戒也就算了，这色戒你也要破？！带我一个啊！”
空空大师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以后你就是空明寺主持了。”
“开玩笑的吧？师傅我才十八岁啊。”虽然加上上一世也活了三四十年了，岚切玉心里不由吐槽，可主持哪怕不是老头也得是中年人吧？
“师傅从不喜玩笑。”
岚切玉：“？？？可以收徒的那种吗？”
空空大师：“你开心就好。”
“可以改佛法？”
“佛法不可改，但可改寺规。”
岚切玉眨了眨眼：“吃肉也可以？”
“你开心就好。”
“泡妞也可以？！”
“泡......妞”空空大师有些不解其意。
“去千羽坊也可以？”岚切玉换了种问法。
空空大师眉角微微抽搐，“你开心就好。”
“我太开心啦！那小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岚切玉发自内心的笑容，此间哪还有半分离别的伤感之意。
“师傅一路好走，我必将空明寺发扬门楣，将欢喜佛法传遍世间！”岚切玉乐呵呵的将脖子上一串佛祖快乐珠取下，开心的捻动起来。
饶是空空大师再淡定，此时也不由有些怀疑人生，他嘴角抽了抽，还是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你就不问问为师要去哪吗？”
“不用问，师傅佛法高深，慧根灵秀，必是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岚切玉嘿笑道。
空空大师：“......”
“罢了，从此之后，麻烦便会接踵而至，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空空大师叹气。
岚切玉闻言愣住，有些不解的眨眼：“为何麻烦会接踵而至？”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实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可以去找东厂之主，那是师傅给你留下的暂时的盟友。”
“找七酱？喂，师傅你把话说明白一点啊，什么麻烦啊？”岚切玉莫名其妙的有些慌。
“不可说不可说，有些事情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更麻烦。”
妈的，这副末日生存游戏开局的对话是怎么肥四？！岚切玉心中隐有不祥预感。
“好了，你我师徒缘分至此已尽，这是空明寺道藏阁的钥匙，师兄曾叮嘱过，待我离去那日，将其交予你。虽然其中很多道藏为师已经传授与你，但还是有诸多神妙你自己去自行领悟吧。”空空大师轻轻将一枚古铜钥匙放置于岚切玉掌心。
“这么说从今以后，道藏阁不再是禁地了？我可以进那座小楼了？”岚切玉心中自然也很好奇，师伯留下来的那个图书馆，里面到底放的都是些什么书，自从记事起，那里对他就是禁地。
空空大师闻言不知为何竟哈哈大笑起来，手指遥遥指向空明寺后院道藏阁的位置，“哪里还有什么小楼。”
岚切玉不解其意，目光顺着空空大师的手指望去，月光下，刚才还耸立在山巅的二十多米高的那座禁忌建筑，此时凭空消失。
那座在寺中伴随着他十八年人生的禁忌之楼，竟已不知去向。
岚切玉只觉得浑身汗毛乍立，莫名的诡谲之感涌上心头。
“师傅你别吓我啊！”岚切玉惊悸着回头。
这一去一回之间，却让他心中更加惊怖！
小院内已然空无一人，空空大师和那只狐岐山的不语狐妖，已然不知去向。
长风万里，寺外隐有鸦鸣。
月华下，只剩下古井边上那只还在趟着血的鸡，以及岚切玉手中已然失了光华的古铜钥匙。
妈耶。
早知道还不如留下来在镇魔狱和女施主秉烛夜谈呢。
岚切玉莫名有些慌。
不管了，先睡觉，万一明天醒过来，只是空梦一场，一切依旧呢。
回道房间，岚切玉上床，掖起被角使劲朝墙根缩了缩，感受到坚实墙壁带给他的安全感，岚切玉心中莫名安了些许。
果然未知的事物，才是最可怕的。
南无阿弥陀佛。
今晚情况特殊，不裸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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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明媚，鸟语花香。
哎。
岚切玉坐在石阶上歪着脑袋叹气，昨夜历历在目，师傅没了，那小楼也没了。
都是真的。
呸，狐狸精，勾引我师父。
怅然若失的感觉没维持多久，就被肚子的咕咕声打断。
岚切玉起身，来到早已死透的母鸡前，念了一声佛号。
“施主与小僧颇为有缘，不如小僧便助你重塑黄焖之金身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